杜克話音落下,泰蘭德和瑪法里奧頓時覺得毛骨悚然。
他們都被自己的固定思維騙了。
沒錯,上萬年來,要想從艾薩拉去海加爾山,必須繞個大圈,從去西面的灰谷,再到西北的費伍德森林,最後繞回去海加爾山西邊,從西面山勢最低的山道上山。
但是他們忘記了,只要不進入海加爾山範圍,燃燒軍團惡魔們的行動原則上是不受限制的。
所以有可能產生這麼一個可能,三方在灰谷里布下重兵,結果惡魔們鳥都不鳥這些攔截部隊,直接跑去灰谷北面的山脈當中,沿着山直接去到海拔更高的海加爾山山腳。
泰蘭德輕輕抿着脣。
杜克說話了:“所以,我建議還是由我們聯盟抵擋艾薩拉的登陸點,然後在海加爾山的山腳或者山腰的空地裡,再守第二場。而且聯盟歡迎暗夜精靈族和部落在我們兩條防線都安排軍事觀察員。”
大家並不知道什麼是軍事觀察員,不過顧名思義也能明白,杜克竟然是如此大度,讓兩邊派人來督軍?
不,這甚至不是督軍了,這完全是坦然向臨時盟友展現聯盟的軍事精華。
希女王有點坐不住了,風之語飄入杜克耳朵裡:“杜克,你這樣做真的好麼?暗夜精靈都算了,部落那邊……”
杜克笑笑:“你不懂現在的部落和現任大酋長薩爾是個怎樣的人,一切交給我吧。”
“好吧。”希女王選擇相信杜克。
看一步,想三步,這是一個領袖最基本的素質。
杜克要做的,何止是想三步?
現在這個臨時聯合太糟糕了。如果不是世界要毀滅,根本就沒有聯手的基礎。
誰不知道牛頭人和獸人是最好的肉盾,高等精靈是最強法師,暗夜精靈最適合當弓箭手,人類騎士側翼衝鋒,矮人玩火槍和坦克,侏儒玩炮擊。
哇!取各族優點,混兵一處,多麼好。
爲毛原來歷史上要三大派系各自一個營地,節節抵抗呢?
還不是那一屁股爛賬惹的禍!
部落剛剛做掉了暗夜精靈的半神塞納留斯,這邊又跟聯盟是十幾年的死敵,第一二次黑暗之門大戰對聯盟的屠城,以及聯盟後來奴役獸人,站在自己種族的角度,很難說誰是誰非,反正這已經是一本說不清的爛賬。
在聯盟和暗夜精靈這邊,也好不了多少。希女王坐在杜克身邊,本來就幾乎耀花了泰蘭德和瑪法里奧的眼睛。
高等精靈可是他們這些自然派的精靈一手流放的。大難臨頭,誰會想到反過來還要跪爺爺求姥姥地求自己當年趕出家門的敗家子回來救命?
如果坐在杜克身邊的是法系的精靈,比如凱爾薩斯,那麼絕逼會更扎眼。
幸好希女王是遊俠,暗夜精靈那邊纔好受點。
要算起來,他們是厭惡上層精靈濫用魔法才流放,在座的杜克和吉安娜也在暗暗刺激着他們的神經。
所以杜克故意如此大方,未嘗也不是爲更加真誠合作做個鋪墊——喏,我們聯盟甘願打兩場了,你們自己看着辦。
看到杜克這樣,麥迪文也是偷偷鬆了一口氣。
聯合最怕的就是各家捂着自己的口袋,死活不鬆口。這樣下去,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強行扭成一團,實則還是各顧各,根本無法形成戰鬥力。
聯盟開了個好頭,後面的事就好辦多了。
麥迪文當先對杜克輕輕躬身:“感謝你,杜克。感謝你和聯盟對艾澤拉斯做出的貢獻。”
那邊,泰蘭德和瑪法里奧也起立行禮。
薩爾的嘴裡有着苦澀。
獸人從來不是一個吝嗇的種族,他們直來直往的性格,更喜歡以慷慨回報他人的慷慨。但現在的獸人,慷慨不起來了。
薩爾無法得知自己的家鄉德拉諾是否仍在,聯盟封鎖了黑暗之門那邊所有的消息。如果家鄉已經如奧格瑞姆生前所描繪的那樣,那麼家鄉爆炸之後,在卡利姆多這邊的就是最後的獸人了。
十萬出頭的獸人,哪怕再精銳,跟聯盟近千萬人口基數比起來還是太小了。況且,即便度過了這次危機,誰敢打包票聯盟不會再度殺過來。雖然薩爾也明白,在世界有滅亡危險的前提下,什麼戰後盟約現在都只會是一張廢紙,但薩爾的小心肝還是顫個不停啊!
既要全力阻止燃燒軍團滅世,又要想辦法跟部落保住多少元氣,這就是薩爾糾結的地方。
薩爾還是太年輕了,他的表情幾乎都寫在了臉上。
杜克心中不禁發笑,臉上卻一面正色:“不過,聯盟在艾薩拉的第一陣是來不及撤回海加爾山了。所以,我希望聯盟的部隊在事不可爲之時,能夠被允許撤離。”
泰蘭德和薩爾想了想,同時點頭:“可以。”
畢竟暗夜精靈反覆強調的就是自己有大招,但需要時間,那麼反過來,只要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誰都不想把自己的精銳全部賠到燃燒軍團這個無底洞裡面去。
於是,杜克在會議室房間正中的大地圖裡指出一個地方:“我希望,在聯盟第一條防線扛不住的時候,從這裡順流往下撤退。”
杜克說話的時候,就望着薩爾:“抱歉,聯盟第一陣大多是機械化部隊,他們很難退到全是森林地帶的灰谷裡面去。”
薩爾是一面苦逼的,他本能想拒絕。因爲杜克指的地方是怒水河啊!
怒水河是分隔艾薩拉和灰谷的分界線,北面源頭的地方倚靠海加爾山,但南面下游地區,經過的可是部落的新主城奧格瑞瑪!
如果不是世界可能毀滅,聯盟一支機械化步兵團從自家主城大門口經過?
部落能睡着覺嗎?
如果薩爾是一個斤斤計較的首領,那麼他多半會一口拒絕。
但薩爾是誰?
註定會成爲部落傳奇大酋長的男人!
他不論原來的歷史還是這一世,會被無數獸人乃至聯盟所稱頌,不光是他的睿智,還有他那顆歷代大酋長都達不到他那種高度的心——公正的心。
在那張滿是獠牙的嘴巴里,薩爾吐出兩個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