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
臥室裡,安靜的似乎能聽到灰塵落地的聲音,夏心悠心卡在了嗓子眼裡,不上不下的,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堵住,悶悶的,缺氧窒息的感覺,太難受。
莫奕臣沒有說話,他清眸如水,深邃如海,眸光如冰,他靜靜地凝視了夏心悠一眼,眸子複雜,半天方道:“所以呢?”
所以?
夏心悠愣住了,她怔忡了好幾秒,才笑話莫奕臣這簡簡單單三個字的意思,所以呢?她什麼都說出來了,他不給她解釋,反倒是問她“所以呢?”
什麼所以?!
莫奕臣知道她聽不明白,兩隻手將她攬在懷裡,鼻尖抵着她的額頭,輕輕吐了一口氣,諷刺地勾脣莞爾道:“所以,你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想要離開我?”
夏心悠萬萬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她心裡難受一時到了極點,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她咬着牙,冷下臉道:“是又怎麼樣?莫奕臣……我承認我是對你動過心,也許……也許我會捨不得,但是如果你揹着我和別的女人……那我們就分手吧!我會離開。”
“你想離開去哪兒?”莫奕臣緊接着逼問,夏心悠太傷心太難過了,以至於她沒有注意到莫奕臣陰測測的語調。
“我隨便去哪兒都可以!世界這麼大,我可以去一個你永遠找不到的地兒——”她的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了呼嘯的風聲,是莫奕臣以極快的速度拉着她的身子,讓兩個人都摔倒在了牀上。
他深邃的黑眸裡泛上猩紅和痛楚,以絕對強勢的姿態,粗魯的,一點憐惜也沒有的咬住了她的脣,他憤怒的在她嬌嫩的脣瓣上撕咬着,迫不及待的開啓她的齒縫,舌尖伸進去勾勾纏纏,使勁兒的吮,吸,兇狠地好像要把她這個人都活活的吞下肚子裡去!
他爲了她忍受了這麼大的壓力,她永遠都不知道,不知道他究竟爲了她都付出了多少!可是,她……這個丫頭竟然輕易的就說出要離開的話,還說要去到一個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她,她怎麼敢!
愛的發了狠,親吻也像是變成了一場戰爭,他一邊粗暴強勢地吻着她,一邊手在她胸前輕攏慢捻……滅頂的刺激感覺拂面而來,夏心悠覺得身上的人好重,她快被壓得無法呼吸了,她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一開始明明是想要拒絕的,可是很快,她就敗北。
像她這樣青澀的人兒,怎麼可能敵得過莫奕臣這樣的風月老手?更何況,他了解她身上的每一寸,比她自己還要了解的深刻的多,他鬆開了一絲禁錮,冷冷地盯着她,笑道:“你想離開,你覺得我會許?”
夏心悠水眸裡籠罩着一層水霧,像是黑夜裡的熒光,她倔強地擡眸凝視着莫奕臣,好半天了,才道:“你不許又能怎麼樣?莫奕臣……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愛我,想要和我在一起,又怎麼會,怎麼會和……”
接下來的話,她說不下去了。天知道她今天一整天是多麼的心不在焉,多麼的傷心難過!如果從來都不曾得到過,也就不會有失去,可是一旦得到了,失去時,就會那麼痛,痛徹心扉,通不可言。
她無法接受,卻不得不接受。心上就像是扎進了一根針,她沒呼吸一口,針就刺入一分,疼的幾乎快要死去……她討厭這樣的感覺,討厭這樣的自己!
可是,她沒有辦法啊!
誰叫這個可惡的男人,一早就設下了局,叫她往局面鑽,等到她真正的鑽進去了,又怎麼可能完好無損的抽身出來?愛情裡沒有公平而言,也無法預料,當初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這麼痛,這麼痛……
痛的她心就像是被挖去了一塊……從小到大,她記憶裡的痛苦,也及不上現在的萬分之一。她越是愛,也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越是難受。
她每日每夜的都在想,她和莫奕臣要怎麼辦?莫馨兒的雙腿殘廢……她一定不會甘願的,她爲想盡辦法的來折磨她,而莫奕臣夾在中間,他要怎麼辦……
莫馨兒派人綁架她,她不怕,她怕的是,莫奕臣開始動搖,一旦他開始動搖,他想要放棄她,不要她了,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繼續堅持下去呢?
眼淚又開始掉下來……以前的她,很堅強,很少哭,很少流淚,可是現在,她總是哭。不是她變得脆弱了,而是她真的承受不了……愛情,親情……各種打擊接踵而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纔好……
就像是那天她在夏天城的墓碑前說的話一樣,她想要找一個避風港,讓她像鴕鳥一樣躲進去,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管,只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可是她做不到。
“怎麼又哭了,是我弄疼你了嗎?”莫奕臣掰過她的臉,看她清麗的小臉上淌滿了淚,心也跟着揪緊。以前總聽人說,女人是水做的,他不相信,現在總算是信了。留這麼眼淚,她身體不是水做的,是什麼做的?
尤其是這眼淚,還是爲他而流。
莫奕臣心軟了,他用手擡起夏心悠的臉,用手指指腹擦了擦她臉上的淚,扒開她額前被汗水和眼淚打溼的劉海,柔聲哄道:“怎麼哭了?是不是因爲我剛纔兇你了……我……別哭,你這樣哭下去,我簡直不知道要拿你怎麼辦纔好。”
她哭,他也跟着心疼,想要吼一吼,讓她不要哭了,可是他纔剛剛冷着臉兇她幾句,她就哭成了這個樣子,要是他現在真的再吼一吼,那還了得。
莫奕臣苦笑,垂眸親吻她的眉心,低沉暗啞的嗓音從薄脣裡吐了出來,“我跟她什麼都沒有,你看見她抱住我……可能只是角度問題。悠悠,我跟你說過,我不會對你說謊,永遠。”
莫奕臣的確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任何謊話,在這一點上,他品行良好,信譽很高。
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解釋,就讓夏心悠的心倏地放回到了肚子裡。她有些尷尬的用手抹了抹眼淚,“那今天中午我問你時,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還騙我說你一直在公司裡處理公事,你這不是說謊是什麼?”
莫奕臣頭疼不已,他輕輕地莞爾笑了,點了點她的鼻尖,低沉地道:“你問我,上午都在哪裡,我說我在公司,這算是欺騙你嗎?我的確和思家在西餐廳裡見過面,但那也算是公事,我旁邊還有一位秘書,一定是角度問題,所以你沒有看見那位秘書。”
莫奕臣說的是實話,他並不想單獨去見陳思家。
夏心悠將信將疑,瞅了他一眼,悶聲道:“你既然對她沒那個意思,那整天思家思家的叫,這麼親切……你這樣子怎麼讓她死心?她一定是心裡以爲你還喜歡她,只是顧忌現在已經娶老婆了,所以纔不能重新接受她的!”
她這番話說得極爲流暢,聽得莫奕臣都沉默了幾秒,才勾脣笑罵道:“平時怎麼沒見你反應這麼迅速,說話這麼激靈?怎麼這會兒變得這麼聰明瞭?”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裡想着自己平日裡對陳思家的態度,他覺得他已經做得足夠了,那個意思,也應該表現的非常清楚,明白了,陳思家一定是能夠了解的,可是這些事,他無法跟夏心悠說。
夏心悠不樂意的往枕頭那兒爬了爬,扯着自己的被子,踹了他一腳,“我不管,反正你今天做錯了事情,我要罰你!”
“怎麼罰?”莫奕臣臉色黑了黑,這丫頭,剛纔還哭的那麼傷心,叫他心都要被她哭化了,可這會兒又張牙舞爪的像一隻小貓,提這要求提那要求的……
夏心悠轉了轉眸子,惡劣地咧嘴一笑,道:“罰你今晚去睡沙發!”
要知道,他們剛剛結婚那一會兒,每天都是夏心悠睡在客廳的沙發裡面的,那時候她就在心裡暗暗罵道:等有朝一日,本小姐一定要睡牀,叫你去睡沙發!
“那你呢?”莫奕臣低沉地問道。
“我?”夏心悠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笑得無比開心,理所當然地道:“我當然是睡牀啊!”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莫奕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突然一個俯身,壓了過來,將她抱在懷裡,壞笑道:“薇薇現在已經睡着了,那孩子一向睡的沉,我們去客廳沙發上做一會兒運動,她一定不會突然醒過來的。”
夏心悠臉色大紅,罵道:“你這個老敗壞老不休,老無恥!”
莫奕臣哼道:“剛纔不是你提議說去沙發的麼?”
夏心悠語塞,她剛纔有這麼說過嗎?她說的明明是,他今晚睡沙發,她睡牀,她把意思說的那麼清楚明白,可是他怎麼能想到那裡去?這話題歪的可不止一個八度啊!
莫奕臣輕笑的看着夏心悠泛紅的臉色,身子慢慢逼近,伸出一根手指堵住她的脣瓣,低啞地道:“別說話,讓我好好親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