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醒來後,蘇暖就和瘋魔了一樣,三兩天的往醫院裡跑,主動成爲一個病人。
一開始醫生很樂意,按照這樣的趨勢下去,他們科室成爲醫院熱門科室,那是指日可待啊。
可是爲毛這個病人一再的要求催眠?
就不能換點別的什麼嗎?
醫生很委婉的說:“那個小姑娘啊,你也知道人做什麼事情都是有極限的,一個人也不能一天到晚的接受催眠啊,這樣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謝謝。”但蘇暖還是堅持。
因爲也只有在夢裡,她才能見到那個人,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活着。
而不是醒來後心口空空的,像個行屍走肉那樣。
一次。
兩次。
她接受了無數次的催眠。
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分不清哪裡是真實哪裡是虛幻。
“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蘇暖在夢中還在低語着,眼淚不停地流下。
見到她這樣,薄司夜的心就像被凌遲了一樣,痛的無法呼吸。
他緩緩地伸手。
“爹地,媽咪哭的這樣難受,你真的不抱一下嗎?”蘇大寶眼眶都紅了。
薄司夜面沉如水。
他如何不想這麼做?
可是現在他們出現在這裡已經是違背了條約了,如果再多待一會兒的話,就會被人發現的。
”你知道到時候我們要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嗎?“
蘇大寶目光如炬:“不就是關禁閉嗎?我承受的住,只要媽咪能不這樣傷心,我做什麼都原因!”聲音鏗鏘有力。
薄司夜有點動容了。
他知道大寶的意思,輕輕地摸着他的腦袋,語氣異樣的溫柔:“你覺得我是在害怕受罰嗎?不是,而是因爲我們現在正處在計劃中,絕對不允許一點的失誤,你明白了嗎?”
蘇大寶想起了來之前爹地說過的話,他低頭,不在說話了。
哪怕心裡明白,可是看着媽咪這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寶他默默地哭了。
薄司夜心口的位置狠狠一抽。
望着蘇暖一直在睡夢中喊着他的名字,他內心的情感再也壓抑不住了,一下過去,把她抱在了懷裡。
感受到那個溫暖的懷抱,蘇暖的神情一點點放鬆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一直都知道……”
“是,我在。”
他嗓音嘶啞的不像話:“我一直都在。”
他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說:“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現在的分離是爲了美好的未來。”
薄司夜神色溫柔地撫摸着她哭泣的臉龐,輕輕地在她脣上落下了一吻。
很快,她就真正地睡過去了。
“睡個好覺吧,我的女孩。”
薄司夜起身,儘管心裡依依不捨,可再多待一分鐘,對她而言就多一分危險。
“爹地?”
過了好久,他才平復了情緒,和我往常一樣回覆道:“怎麼?”
“爹地很愛媽咪對不對?”
“是。”他很坦誠。
“那麼爹地一定會努力把媽咪帶回來的,對嗎?”蘇大寶小小的人兒眼裡滿是期待。
薄司夜回頭溫柔地望着她:“是。”
哪怕窮盡一生,他也要把她帶回去。
——
每一次蘇暖醒來後,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醫生都看不下去了,友情提醒:“我說小姑娘啊,照理我是不該過問病人的事情的,但是你這樣下去,對你的精神也不好啊,你看你現在的狀態,真的有點不太好啊。”
“醫生,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蘇暖低垂着腦袋,剛剛從夢境中醒來,渾身就像虛脫了一樣。
但是這一次她見到了。
見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人,他……甚至還擁抱了自己。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她差點都要哭出來了。
“可是……”醫生咳了下,內心很蛋疼,他見過很多固執己見的病人,但大多都是神經不正常的,可眼前這位小姑娘,人長的漂亮,看腦子也挺靈活的,怎麼就這麼死腦筋呢?
“你這麼頻繁接受催眠,是說你曾經愛上過一個人,但是那個人不見了?”
“是。”
醫生拿出了紙和筆:“那麼你能給我畫出樣子來嗎?”
“什麼?”
醫生微笑着說:“我見過很多病人,他們都處在自己的想象中,認爲自己談過戀愛了,但是事實上並沒有。”
蘇暖咬着嘴脣,有點氣憤被質疑了。
“好。”
她拿起了筆,刷刷地在紙上畫了出來。
她幾乎是憑着印象畫的。
整個過程不到一分鐘,速度之快讓醫生都驚呆了。
“這……”
醫生看着草稿上那個半人半蛇的……動物?暫且叫動物吧,反正人也不能長成這樣啊。
“我說……這位小姐,介不介意接受一下深度治療?”
“什麼?”
“你的這個病症啊,在我們心理學上叫做極度妄想症,老是會幻想一些根本就沒有的東西。我也知道的,現在年輕人壓力很大,都需要靠想象來釋放,但是男朋友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幻想了,容易出事的。咳咳,特別是不要幻想和別的奇怪的生物在一起了。”醫生把該說的都說了。
蘇暖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紙上的畫時,都懵逼了。
這不科學啊。
剛纔明明腦海中想的是一個人啊,很帥很帥的人啊,怎麼一下就成了一個人魚?“……”
一臉蛋疼,外加一臉懵逼。
這時變成透明狀態的蘇大寶麪皮狂抽。
爹地這招也真的是,就算想要斷絕了媽咪的想法,那也有點太惡搞了吧?
媽咪這樣會懷疑人生的。
尤其是現在醫生看着媽咪的眼神,是真的在看一個大傻子外加神經病的眼神了。“這位小姐啊,你這個病症已經有點嚴重了,我強烈建議你住院治療。”
蘇暖是聽出來了,人家是真把自己當做白癡了。
“我不是!”
她急着辯解:“我是真的夢到了,而且我相信那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醫生推了推眼鏡,拿出了高深莫測的神情:“首先的前提是,那個生物算是人的話,那你的確是沒有問題。這樣吧,我知道讓你一下子接受你神經方面有問題,的確是不太現實,你這樣的病人我見過很多,我勸你接觸一下週圍看看,問問你周圍的小夥伴知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
周圍的人?
她愣了下,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有點不太對勁了。
陸開約自己出來的時候好像說過一句話,當時聽了根本沒有細想,現在回想起來還真的有點問題。
那句話是這樣的——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阻礙了,蘇晚已經消失了。
對。
就是這句話。
蘇晚消失了。
自從她醒來後,腦海中一直都沒有蘇晚的任何消息。
叮鈴鈴。
電話響了。
是導演打來的。
“我說蘇暖啊,你都消失了這麼多天了,什麼時候過來拍戲啊?你再這樣的話我就不發給你工資了啊!”
換做平常蘇暖肯定會不爽,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巴不得去一趟劇組呢。
“好,我馬上到。”聲音還是甜甜的。
導演那邊都懵了一下,第一次見到被罵了還覺得很開心的人。
奇了怪了。
蘇暖這邊起身了:“醫生,我相信我的直覺。”
醫生只回了她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呵呵,每個病人都是這樣的,你見過喝醉的人承認自己醉了的嗎?
都一樣。
蘇暖很快就趕到了劇組。
按照導演的要求換上了衣服,速度化好妝,和一幫同樣是來自十七八線的小演員們站到一起,聽從導演的安排,完成一次集體大演出。
按照慣例,這個時候小演員們聚在一起就是八卦。
蘇暖就是看中了這個八卦的點。
她還故意神秘兮兮地問:“哎,你們說蘇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聽說她消失了?”
此時,透明化的蘇大寶忍不住噴了一口水,媽咪,你這副樣子真的很搞笑啊。
還有,能不能不要有這麼多表演痕跡?
是個人都知道你現在在打聽蘇晚啊。
“說起來,是消失了。”
“關鍵是我們也不知道啊?”
蘇暖一驚:“你們也不知道?”
“對啊,就好像一覺醒來人就已經不見了,奇怪,照理說我應該有點印象啊,可是這一次居然一丁點也沒有。”
“被你這麼一說,好像是哦,你看我們手頭上劇本里也沒有了蘇晚演的戲份哎,這真的很奇怪,難道一個人會憑空消失嗎?”
“嗨,你們還真是先鹹吃蘿蔔淡操心啊,蘇晚那個女人那麼壞,消失了不是很好嗎?”
有人反問:“很壞?可是爲什麼我好像一點也記不起來她壞在哪裡啊?”
“這……”剛纔的人被懟的說不出話來了。
似乎越是談論這個問題,就越覺得奇怪。
蘇晚整個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而且有關她任何的東西也都隨之不見了。彷彿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操控着一切,具體是什麼,沒有人能夠知道。
蘇暖心裡久久地無法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