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朗日清,惠風和暢
訓練場上,軍旗舞動,嘩嘩作響,鋥亮的鎧甲在陽光下反射出凌冽的冷光。高臺之上,少年將軍傲然而立,銀色鎧甲,皎皎如月,不怒而威的鳳眸帶着五分凌厲三分冰寒。但見他手臂一揮,衆人只覺地動山搖,似有山呼海嘯之勢撲面而來,激起層層飛土,揚起沖天鬥勢。居高而望,只見訓練場上的士兵一分爲二,隊形變換排列間,一隊展翅若鷹,一對兇狠如狼,紅藍交接,如同野獸出閘,利爪一出,直逼雄鷹頭首,大有扼喉撕裂之勢,而雄鷹不甘示弱,羽翼變換從兩方夾擊,呈包圍之勢困住蒼狼,同時頭首前衝欲將蒼狼從中撕開。就在觀衆臺上的衆人以爲這蒼狼要被雄鷹包圍撕碎時,雄鷹兩翼突然被撕出一道豁口,突破了包圍圈,然後如潮水一般將雄鷹撲滅。
整個演戲過程不到半個時辰,臺上衆人卻已然目瞪口呆。直到那將軍走下高臺,立於下方彙報軍演結束,衆人才猛回神。
“宇皇,這是···”巴登老族長第一個沒有按捺住好奇心,搶先開了口“宇皇新設計出的武器?”
剛纔那蒼狼如何突破包圍圈他們可看見了,那是因爲裡面有幾人拿出一個類似於弩箭的東西,可是卻比一般的弩箭形狀要小,但是威力卻很大,一箭就射倒了一個敵人。
“稱不上設計,改良而已。”見所有人都朝她看來,公子言揮了揮手,然後一個士兵就拿着方纔用的弩箭走了上來。而這時,衆人才看清楚,這弩箭只有一半弩箭大小的一般,但上方卻安置了三支弓箭,也就意味着可以三連發。巴登族長躍躍欲試,見公子言沒什麼意見,就拿起來在手裡掂了掂,發覺這重量一個普通士兵就能拿得起,而且放了一把後,發覺這個弩箭的射程竟比一般的弩箭遠處了近一倍,而且不需要怎麼對準,就能射中目標。
西元是馬上民族,弓箭對他們來說是第一武器,但是這武器也有不足,弓箭手更是需要培訓,可若是有了這弩箭···
“王爺,您看看。”巴登族長眼眸一轉,將弩箭交給了赫連澈,同時遞給他一個含義頗深的眼神。
赫連澈早就知道公子言設計出了新武器,只是沒想到竟然會是弩箭。剛纔這東西的殺傷力他已經看見了,如果專門培養出一隊弩箭手,那麼西元的戰鬥力會大幅度提升。不然,巴登也不會立刻拿給他看。
他想到了這一點,其餘人也想到了這一點。騎兵如果配上這樣的弩箭,那麼騎兵的殺傷力定會有所加大,而騎兵在戰爭中一直就佔據着重要的位置。
弩箭依次在各國使者團中傳遞,公子言坐在位置上穩如泰山,絲毫不怕有人把這學了去,而她這份傲然自信的態度,落在一些人眼中則是恨得他們牙癢癢。
“宇皇,這是何意?”元樂看着被那士兵收起來的弩箭,語氣不善的詢問道。
“沒什麼。”呷了口茶,公子言慢悠悠的回道“只是最近新改良了一件武器,拿出來給各位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欠缺或者是需要完善不足的地方。”
“······”
這欠抽的語氣,宮晟天揉了揉額角,對某人囂張的態度略顯憂愁。這個混蛋究竟明不明白誰纔是處於劣勢的那一個啊!她就不怕這些人羣起而哄之,直接把她給處置了?語氣稍微柔和一點兒,哪怕是謙虛一點兒能死麼?
“宇皇,明人不說暗話。這弩箭,您是準備拿出來賣吧。”赤焰國太子第一次在衆人面前露出犀利的一面。不由得讓公子言多看了兩眼。
“沒錯,怎麼,赤焰太子有興趣?”公子言很是坦然的回道。
赤蕭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麼直接,見周邊的人突然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赤蕭突然有些後悔自己剛纔的衝動了。只是眼下,也不允許他退卻了。
“是有興趣。”赤霄點了點頭,然後在公子言打量的眼神下開口道“只是不知道宇皇準備怎麼賣?”
公子言本想把這事拿到私底下商討,只是沒想到赤蕭會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詢問出聲。看着周圍還有士兵把守,公子言猶豫着要不要換地時,赤蕭又開口了。
“這個問題宇皇很難回答麼?還是說···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不好回答?”
這語氣已經有點兒咄咄逼人的味道了。
公子言撫着杯蓋的手一鬆,脣角一勾,送給他一個明媚的笑容:“沒什麼難回答的,畢竟大家又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不是嗎?”
赤蕭一噎,沒想到公子言會回答的這麼幹脆。難道他就不怕這消息傳出去,引得朝臣不滿麼?因爲按照慣性,有好的東西,私藏纔是根本,更何況,還是涉及到武器這原本就敏感的物品。
“赤焰太子還有什麼疑問麼?”公子言見他突然不說話,便把目光看向了其餘人,見他們皆用審視的目光看着她,便淺笑着從座位上起來“諸位若還有疑問,也可以一塊兒問出來,朕當衆解答。”
“除了這弩箭,宇皇可還有別的東西沒拿出來?”大秦臣子一向犀利,問的問題也直逼根本。公子言見衆人看她的眼神越發的不善,不以爲然的點頭一笑。
“當然。”見幾人眼底或多或少閃現出的貪婪,公子言用手指了指腦子“不過都在這裡。”
衆人愕然,看向公子言的眼神有疑惑有貪婪,更多的則是不信。但公子言纔不管這些,直接揮了揮手讓那士兵帶着弩箭下去,然後自己也走下高臺。
“今日的軍演也算是給諸位送行了。朕還有事處理,暫不奉陪了。”
“等一下!”見公子言要走,巴登族長急了,回頭看了眼赫連澈,見他低頭喝茶臉上沒什麼表情,便鼓起勇氣道“宇皇,我們西元對這弩箭也深感興趣,所以不知何時能商討一下?”
公子言還是第一次聽巴登族長這麼客氣的對她講話,感到好笑的同時心底也升起一股暖意。因爲她知道,如果沒有赫連澈的默許,他是不會私自做主的。
“到時候朕會親臨,巴登族長在別宮等候即可。”
“好!”
公子言領着人走了,留下一羣人站在遠處不知所措。段玉見宮晟天要起身離開,回想起他曾經在傲雪看到的一切,便一個箭步竄了過去。
“雪皇難道就對那弩箭不感興趣麼?”段玉挑釁的問道。
宮晟天離開的動作一頓,見衆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眼底或多或少的帶着分探究和幸災樂禍,不由得冷冷一哼:“感不感興趣不重要,重要的是絕對不可以做落後的那一個。”說完,就拂袖離去。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震得衆人耳朵一懵,但回味過來之後就明白了這話的意義何在。
這東西,要不然大家都有,要不然就全部都沒有,不然,沒有的那一個就會處於弱勢!就和當初的鎧甲一模一樣!
公子言,分明就是在逼着他們去買!
見他們一個個陰沉着臉,神情頗爲難看,巴登頗爲蔑視的一哼:“其實大家心裡想的什麼,大家都明白。只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最好就別動這手,要不然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那就不好了。”
巴登這話說完,衆人地臉色更加沉重了,赫連澈見段玉青白着臉瞪着他們,眼神裡流露出幾分不甘,便優雅着從座位上起身,擡腳走到他的面前:“還沒來得及詢問,十皇子和元太子的身子和全都好了?”
段玉憤憤不平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元樂更是秒懂赫連澈詢問這話的含義,對着他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已經好多了,謝攝政王關心。”
“那就好。”赫連澈勾脣笑了笑,眉眼間流露出的風情如四月春風一般輕柔,但是卻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儘管昨日宇皇說這毒只是普通毒素,但畢竟傷身,二位還是多多注意爲妙。”
這是對他的敲打麼?元樂不冷不淡的笑了笑,表示了謝意之後便領着人離開了。
“攝政王和宇皇的關係還真是不錯,竟然第一個站出來給宇皇解圍。”段玉陰森森的道。
赫連澈的表情依舊雲淡風輕,不以爲然:“若論關係,十皇子以前還喚過宇皇師父呢。”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他說他和言兒關係好,兩國搞聯盟,那麼段玉自己叫言兒師父又算是怎麼回事?
見段玉咬着脣不說話,赫連澈輕輕一笑,然後擡腳離開。一下子,訓練場上只剩下大秦和赤焰兩國使者。
“太子?”赤蕭身後一個使者見衆人都離開,而赤蕭還立在那裡一動不動,便好奇地上前一步。
“走吧。”瞥了眼十皇子不滿的神色,可已經走遠的西元使者團,赤蕭眉頭一皺,然後拂袖離開。那使者見他面色陰沉,不敢多言語,連忙擡腿跟上。
御書房裡,公子言聽着小虎給她講述他走之後衆人地狀況,忍不住勾脣笑了起來。如果說剛纔她還只有五分把握,如今已經有了七分了,而這,也已經足夠了。只是那個赤蕭···倒是讓她琢磨不定了。
“晚晚,他們會上鉤麼?”東方青宇聽到小虎的報告後,疑惑的看向公子言。
“會。”公子言無比肯定的點了點頭“小哥哥還記得我說的話麼?落後就要捱打,而這個落後,可以指各個方面。”
東方青幕贊同的點點頭:“沒錯,那弩箭攻擊力極大,不會不讓人動心。”
“那這麼一來,我們就有時間了。”東方青鶴也罕見的出現在了御書房,一襲白袍的他溫潤如玉,如朗朗青竹一般清俊動人。
“晚晚,你爲什麼把兵工廠交給二哥管理啊。”東方青宇一想起二哥要比他早些見識到那麼多厲害的武器,心裡就忍不住發酸。
“因爲二哥比你會做生意,還比你有腦子。”
東方青宇嘴巴一撇:“我確實不如他奸詐。”
東方青宇:“······”
“咳咳,總之這一段時間會很辛苦,我們只要繃緊了,就贏了。”
東方三兄弟起身:“是!”
下午,公子言帶着人去會見了巴登,雙方在商談了一個時辰後,公子言才面帶微笑的從西元使者團那裡出來。可是還沒走遠,就又被傲雪雪皇給請去,等她出來時,又被中山使者拉去,等她這一同地方跑完,已經是星光滿天,赤焰使者無奈,只能把時間約定爲明日上午,而等到明日中午時,公子言已經和大秦也商討完了。
“老子這算是,拿命賭贏了!”看着桌上的六份合同,公子言長呼一口氣,緊繃了幾日的神經終於得到有所舒緩,可是並未完全鬆懈。畢竟這些人都還沒離開,出爾反爾也不是不可能。
“怎麼?現在知道後怕了?”宮晟天一進寢宮,就看見靠在椅背上,揉着眉頭的公子言,瞥了眼桌上的合同,冷冷一哼後才走到她的身旁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又都冒險!直接指着自己的腦子,你是不是逼着那羣人直接對你動手啊!”宮晟天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心底就一陣後怕,抱着她的手臂也忍不住縮緊。
“可是不這樣做根本鎮不住他們。”公子言放下手臂,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我這樣說,也算是對他們敲打一下,讓他們知道我還有後招,別對我亂動心思。”
“還亂動心思!”宮晟天被她給氣笑了“你怎麼不覺得你這麼一說,讓他們反而更加想動手了?”
“那我能怎麼辦?翔宇現在什麼情況你心裡清楚,要是大秦真的舉兵來犯,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把他們給趕跑,所以我只能賭。把自己設計出來的弩箭我不是不心疼,可若是這樣子能換回來一點兒時間讓我收拾喘息,我也願意!”
“收拾喘息的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宮晟天的語氣微微有些惱“現在各國誰還沒個問題,中山皇位之爭,大秦你製造出的混亂現在還沒解決,還有西元···至於赤焰,有我看着他不會動手,而且赤蕭也不會那麼傻。”
“說起赤蕭,他今天的態度很奇怪。”公子言想起白天他的神色,垂眸沉思道“昨天我們以爲他是去投誠大秦了,可是如今一看,似乎又不像是那麼一回事。”
“他在猶豫。”宮晟天低聲道“赤焰國力不強,而且居於偏僻的西北,對他們來說,不求霸只求安。投誠大秦,不過是見我和赫連澈有私交,擔心會對他動手,可是大秦本身就是不確定因素。而你今天露了這麼一招,肯定會讓他更猶豫。”
“猶豫···”公子言琢磨着這個詞,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宮晟天見她這個樣子,眉頭一皺。
“我說了赤焰有我給你看着,不會出什麼事,你就別操那麼多心了。”說完,一雙手伸過來欲要撫平她的眉頭,只是手勁兒有點兒過重,反而把那塊皮膚揉得通紅一片。
“你還真不適合這細活!”公子言沒好氣的拍開他的爪子,摸着發燙的額頭說道。她這話本就是無意而出,可是落到宮晟天耳朵裡卻成了對他的嫌棄。
“我不適合,那誰適合?難道赫連澈適合?”
公子言歪頭想了想:“我覺得比你適合。”
昨兒個被赫連澈天了堵至今還沒順過來的宮晟天聽到這話頓時惱了,把懷裡的人沒好氣的放到一旁,起身就要離開。
“哎哎···你這又是鬧什麼?”公子言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腕,結果發現他整個人都是緊繃繃得。
“我不是嫌棄我麼?我去把赫連澈給你叫來。”宮晟天頭也沒回的說道。
叫澈澈?公子言盯着他釋放着冷意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後,鬆開了手:“去吧,我等着。”
“你!”宮晟天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氣的扭過來頭“你非要和我對着幹是嗎!”
公子言蹙眉:“究竟今天誰找事?是誰剛纔提起澈澈的。”
“你!”宮晟天咬牙,見她挑着眉頭沒心沒肺的樣子,心一橫,又重新坐下,把她拉進懷裡“我告訴你,再適合你也只能幹看着了,誰要你當初撲倒的是我,而不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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