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歸鬧,但是正經事還是要說的。等公子言炮轟完自己的屬下,那邊定山王也漸漸消了火。於是便重新收拾了一下船艙,開始第三次交流。
“說吧,你找爺究竟是何事?”公子言優雅落座,表情雖看似不玩味不恭,但是語氣卻多了份嚴肅,眉宇間隱約中還帶了份威嚴。
“你先說你爲什麼跑來傲雪!”宮晟天不答反問,眼神裡滿是探究。沒辦法,這個混蛋罪行累累他不得不防,光是他冷不丁的給那中山太子之爭添了把火,就足夠他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這個混蛋,明顯是走到哪兒禍害到哪兒,如今來了自己的地盤···他要是不想以後蛋疼不如現在乾脆直接問清楚!省得以後傷和氣!
“東發拍賣行的拍賣會四月中旬在這裡舉行,爺是爲了這個拍賣會來的。”見宮晟天依舊陰森森地盯着自己,公子言終於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重話“王爺,就算本公子真的要幹什麼,你以爲你能攔得住?”
“你——!”這話不可不謂是挑釁至極!而且猖狂至極!讓宮晟天憤怒的同時也讓他心理一陣痛快。這個混蛋敢這麼對他說話,就說明他現在心裡暫時還沒把他當成敵人。
“王爺,當初說要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的是你,現在公然把本公子叫上船來的是你。王爺,還記得本公子曾經在書房裡對你說的話嗎,求人,就擺出個求人的架勢。別人稀罕畏懼你定山王,但爺不畏懼!實話告訴你!老子想和你做個朋友纔對你這般和顏悅色,不然你特麼的在勞資面前蛋都不是!”公子言越說越氣。
船艙裡一片寂靜,恐怖壓抑的氣息讓站在一側的墨白小虎三人都忍不住戰戰兢兢,墨白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作爲定山王的貼身侍衛,他何曾見過像公子言這般敢公然叱罵王爺的人物?本以爲他不過是一個披着淡漠君子的地痞流氓,但如今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這哪是什麼公子?特麼的這根本和自家主子一個德行!也是一個爺啊!甚至比自家爺也要深藏不露!
而小虎和小狼,相對的就淡定多了。公子言這般模樣他們曾經見過,那時候公子剛剛在樓裡成爲頭牌殺手,又頗受樓主器重,眼紅的人多的是,所以不停的有人給公子暗處使絆子,甚至還動了殺念冤家眷屬。可公子一直給沒事人似的,該吃吃,該喝喝,只防衛,未進攻。他們怒極去找樓主,卻被他直接給打發了出來,甚至直接閉關不見。他們二人心灰意冷,可公子卻依舊笑得沒心沒肺,只是拍着他們的肩膀說,再等兩天。然後他們還真就傻不拉幾的等了兩天,一直等到公子十二歲的生辰——
那一日,至今想起來依舊膽顫不已。鮮紅的血,染紅了忘塵樓的大殿,而那白衣少年卻翹着二郎腿坐在屍山之上,手裡拿着一張紙,笑得眉眼盈盈,然後用一種極其漫不經心的語氣,說着自己的生日祈願——
“頭一次操手,就把自己的生日宴會佈置得過於喜慶了。嘖嘖···爺罪過,希望來年爺能從奢入儉吧!”
從那以後,無人再敢去招惹那笑得一臉明媚的二六少年。待樓主出關直接任命他爲少主時,更無一人敢有疑義。有些人啊,非要被撓上一爪子,抓得頭破血流才知道招惹的不是萌寵而是猛獸,如今沉睡多年的猛獸再次露出利爪,難道對準的是那定山王麼?
“宮晟天,你的出身和你遭遇讓你爲人多疑爺可以理解,但你別給刺蝟一樣逮着誰扎誰!爺可不是你的敵人!瞪什麼瞪!老子要想弄死你早就在地洞裡下手了,還輪得着你在這裡呵斥爺!”
“我告訴你,人要是心裡有陰暗,看誰都是壞心眼!爺對你什麼態度你心裡清楚!別特麼的給臉不要臉!這次喊爺來的人是你!上次讓爺滾的人也是你!爺不和你一般見識你不知道見好就收反而變本加厲?爺來不來傲雪,那是爺自己的事情,你特麼的又不是住在海邊,管那麼寬幹什麼!爺要是真想動手,你以爲你能找得到爺?說話就給我好好說話,不能說話那麼咱倆就徹底老死不相往來!現在,爺最後一次問你,喊爺來作甚!”
“······”
一般指責咆哮過後,小虎小狼早就眼觀鼻鼻觀心做木頭人,墨白也被這狂妄霸氣的話語給震成了老年癡呆,滿腦子就轉悠了一個念頭——
幸虧把船給支開了啊!要不然臉可就是真的丟大了!
自從他回宮之後,宮晟天就再也沒有人敢這麼指着鼻子罵他,所有人不是懼他就是恨他,但無一例外都躲的他遠遠的。只有這個人,調戲、挑釁、指責、叱罵。他一直明白他和他屬於同一類人,狂傲冷漠,唯吾獨尊,只是一個明明白白的顯示出來,一個卻披了一層謙謙君子的外衣。他對他的好,他一直記在心裡,就因爲記在心裡,所以他纔想要的更多。於是他試探、懷疑,希望有一日可以把他給逼出來,可是沒想到,結果卻是這個樣子。
“沒話說了?成!爺走人!”公子言見宮晟天始終低頭不語,乾脆利落的起身。她已經仁至義盡,該說的該做的也都該說該做了,如果他還這麼不知好歹,那麼她公子言也絕不是什麼沒臉之徒!就算是某一天戰場爲敵,她也絕不會回首!
“等一下!”見公子言要走,宮晟天瞬間慌了,手一伸,就隔着桌子抓住了公子言的手腕,那纖細的感覺讓他還沒感受清楚,就被人一把給甩開。
“咳咳···那個···你們都出去!”瞥了眼一旁的侍衛,宮晟天神情頗爲窘迫,掃了眼公子言,見他也一擡手,這才吐了口氣重新坐下。
雖然臉面已經丟了,但是該挽回的還是要挽回。只是——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對面的某人,宮晟天從未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說這麼重的話,不得不說,他心裡···多多少少有點慌。但是,王爺的身份不允許他把驚恐這種情緒泄露,見公子言依舊保持着半側着身子的姿勢,腦子一抽——
“你給本王坐下!”
我靠!自家爺這是準備雄起了麼?
走出船艙外的墨白聽到這聲低吼,心肝猛地一顫。儘管知道聽王爺談話不好,但是——
“小狼啊,你覺得最後誰勝?”
“還用說,當然是咱家公子帝寵——極品醜妃!”
爲了保證王爺的安全,稍微離門窗近一點也沒錯是吧!總比整個趴上去要好不是?
船艙裡,公子言看着眼前裝作一臉暴怒但是就不敢與他對視的某人,嘴角冷冷一勾,步子剛要擡起,一道委屈彆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難道還讓本王求你不成?”宮晟天神情有些哀怨,看向公子言的眼神頗爲傷感。可能從認識以來的經歷,讓他形成一個錯誤的觀念,那就是公子言不會生他的氣,不會放任他不管。要不然當初在地洞裡都冷成那樣了,他還不拿了件坎肩給本王穿上?但正因爲如此,所以他對公子言的感情才頗爲複雜,做不到完全拒絕,但是也做不到完全接受。至於什麼感情?廢話!肯定是友情!友情!
公子言一聽這話音,就知道是某人在服軟,心裡也明白這已經是他所能作的最大妥協,於是便毫不矯情的撩袍坐下。而他這麼一座,也就意味着剛纔的吵鬧算是過去了,這讓宮晟天心裡沒由得一喜,於是也跟着在他對面坐下。
“咳咳,其實本王···是想讓你幫忙。”自從二人上次分手之後,他就沒有停止對公子言的關注,這也是爲什麼公子言今天一在傲雪露面,他就追來的緣故。
“其實也算不上幫忙,也算是···合作。就像是···你和元齊一樣。”第一次求人,宮晟天明顯有些結巴,哆嗦着剛要開口,對面那人卻突然擡起來手——
“茶!果脯!”
“好嘞——!”
宮晟天:······
墨白:究竟是經過什麼樣的培訓才能培養出這樣屬下?
茶盞、果籃,眨眼間的功夫,空無一物的桌面上就擺滿了吃的。小虎見自家主子眉眼柔和的樣子,笑嘻嘻的湊上前:“公子,還用按摩服務嗎?”
“滾出去。”
“好嘞!”
宮晟天、小狼、墨白:“······”
“你知道,這皇城裡一直有人想要本王的命。前兩天本王得到消息,那羣人準備聯手,給本王來個了斷。”定了定神,宮晟天繼續說道。
“所以——”
“所以本王要在他們之前把他們連根拔起。”宮晟天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其實本王本想再讓他們蹦躂兩天,可是偏偏不逢人願。而且,眼下時局也不允許本王拖了,所以本王無論如何都要···你就不能先不吃安心聽本王說嗎!”
“這又有什麼關係。”公子言呷了口茶,然後又拿起一塊果脯放在口中,見宮晟天對她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勾脣一笑“說罷,你究竟想讓本公子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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