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綰青蹙眉看過去,只見於秀琴一身黑色的袍子,將身子全部裹了起來,和之前精緻的貴婦人模樣相去甚遠。
"尤綰青,我求你件事。"於秀琴邁着步子緩緩的走進,語氣中帶着哀求。
尤綰青也好久沒有見過於秀琴了,但是卻不曾想過她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一臉的皺紋更是襯得於秀琴的衰老,眼角的皺紋仿若雕刻的一般,那樣的深刻。
"坐吧。"縱然是心中有再大的恨意,尤綰青看到了這幅模樣的於秀琴還是心軟了起來。
"我就不坐了。"於秀琴顯得有些侷促的開口,打量着面前的尤綰青。
和之前的飛揚跋扈一樣,尤綰青還是那樣的光彩照人,只是現在的尤綰青彷彿洗盡了鉛華,顯得更加的明媚,也更加的動人。
"你能不能勸勸莫謙。"
說話間,尤綰青打量着於秀琴。
於秀琴手裡拿着一個帆布的手包,根本談不上什麼樣式而言,只是裝東西而已,邊邊角角也有些磨破,一點都不像是於秀琴的品位。
"什麼意思?"尤綰青不解的看着於秀琴,她眸中閃過了一絲不忍,起身倒了一杯水遞給了於秀琴。
"外面熱,喝一點冰水。"
於秀琴一身的潮熱,接過那杯冰水像是得到了救贖,臉上都是震驚看向尤綰青。
手中的這杯冰水好像在嘲諷她一樣。
從前對待尤綰青的種種歷歷在目,於秀琴尷尬的笑了起來。
"善惡終有報,尤綰青,你贏了。"
微微搖頭,於秀琴也沒有碰手中的那杯冰水,放在了茶几上,懇求的看着尤綰青。
"成戰病了,想見見莫謙,可是我兒子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他不肯去。"
話說到這裡,尤綰青才明白於秀琴今天來的目的。
"商成戰病了?"說話間,尤綰青藏不住臉上的笑意。
於秀琴看到了尤綰青的笑意沒有做聲,如果她是尤綰青的話恐怕就不是淡淡的笑了。
"恩,尤綰青,算我求你了。"於秀琴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今天她能夠過來已經是打定主意不要自己的這張老臉了,只要商莫謙能夠去看看商成戰。
眼前的於秀琴已經將自己的尊嚴和臉面都扔到了一遍,懇切的看着尤綰青。
將於秀琴的表情盡收眼底,尤綰青蹙了蹙眉。
"我不敢保證我說的話莫謙就一定會聽。"尤綰青面上稍有緩和。
聽到尤綰青能夠說出這樣的話,於秀琴覺得有戲,朝尤綰青走進了一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就當是我給你賠不是了,之前的事情是我們商家對不住你,孩子,就幫伯母這一次吧!"
此時站在尤綰青面前的不是那個目中無人的於秀琴,而是一個妻子,一個母親。
看着被於秀琴牢牢抓住的手,尤綰青輕輕的抽開。
尤綰青的手剛被抽開,於秀琴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她眼疾手快的再次抓住了尤綰青想要拿回去的手。
"孩子!真的,幫我一次吧!"
尤綰青坐在椅子上,於秀琴半蹲在她身旁,放低了自己的姿態。
心裡有些不太是滋味,尤綰青從椅子上起來,還是抽回了自己的手,不過也伸手將於秀琴扶了起來。
"我跟你到醫院看一眼,也好有什麼和莫謙說。"尤綰青淡淡的開口。
既然決定了想要摒棄之前的一切,安心的和商莫謙在一起了,她和商成戰之間的恩怨還是要解決的,縱然是商莫謙已經和商家沒有任何關係了,畢竟血濃於水。
"好好好。"於秀琴忙不迭的應了,帶着尤綰青一起到醫院去。
市人民醫院中,商成戰單獨住在一間高級病房。
病房裡所有的傢俱一應俱全,還是一個套間,外面是一個客廳,裡面是病房。
商成戰一臉消瘦,臉色浮現出病態安靜的躺在牀上。
許是察覺到有人過來,商成戰猛然的睜開了眼睛,直接看到了尤綰青。
之前還是平靜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暴怒,商成戰惡狠狠的看向尤綰青,開口。 шωш★Tтká n★℃O
"你這個小賤人,你來做什麼?!"尤綰青淡淡的走到商成戰的病牀旁邊,仔細的打量着。
"看來商老爺子身子骨還是挺硬朗的。"
身後跟着的於秀琴拉了尤綰青一把,"孩子,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
不忍的看了一眼於秀琴,尤綰青挑了眉坐在了椅子上。
"老爺子,既然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我們不妨就把話說開吧,我就是喜歡商莫謙,這輩子都不想要和他分開了。"
尤綰青說話時,身後的於秀琴倒是紅了眼眶,不曾想過兜兜轉轉至今,尤綰青還能夠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同意!"憋着氣,商成戰雙眼瞪得渾圓,不滿的看着尤綰青。
"不管到什麼時候我都不會同意你嫁到我們商家來的!"商成戰氣的手直抖,歪着頭看向身後的於秀琴。
"你把她給我帶走!帶走!"
"成戰!現在莫謙只聽這個孩子的話了!"於秀琴恨鐵不成鋼的看向商成戰,甚至有些弄不明白他怎麼會對尤綰青有這麼大的成見。
縱然是之前尤綰青和她之間也不對付,不過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尤綰青是什麼樣子她也是看在眼裡的。
"我不管!她要是在這裡,我就走!"商成戰說着不住的咳嗽,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爲咳嗽面前顯現出了幾分紅潤。
"讓我單獨和他說幾句吧。"尤綰青轉頭看向於秀琴,微微露出了笑容衝着她點頭。
於秀琴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也是累的不得了,脣瓣輕輕顫抖,"你說,我出去坐一會兒。"
無力的衝着尤綰青擺了擺手,於秀琴慢慢的挪動步子出了病房,每走一步都顯示出了她的蒼老。
商成戰更是不滿,掙扎的要做起身子來,伸手指着尤綰青,"你……你和你的父母一樣,都是貪圖我商家的錢!你們這些人根本不配和我商家扯上關係!"
尤綰青眉頭漸漸的蹙起,不明就裡的看着商成戰。"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的父母怎麼了?"
尤綰青只記得父母那個時候是車禍身亡的,她甚至都來不及和父母道別,可是又怎麼會和商成戰有關係呢?
"難不成我父母的車禍和你有關係?"尤綰青臉上滿是陰冷,看着病榻上的商成戰,一把捏住了他正在輸液的管子。
"說!"
商成戰震驚的看着尤綰青,警惕她手上的動作,"你……你想要做什麼?我告訴你,你這麼做是犯法的!"
尤綰青冷哼了一聲,手指頭輕攆,加快了液體的流速,"好啊,你就去告我,不過在你告我之前你要有命走出這個病房。"
尤綰青繃緊了脣,看向商成戰,"說,我父母的車禍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商成戰額前流過一絲冷汗,大概是年輕大了自然對生命的消失產生了一種敬畏,竟然被尤綰青嚇到了。
"你先放開!"縱然是這樣,天生商人的精明讓商成戰先和尤綰青講條件。
只是商成戰忘記了,現在的尤綰青也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了。
"你覺得你還有資本和我講條件嗎?"說着又加快了一些液體的流速,尤綰青睨了商成戰一眼。
到底是年輕大了,商成戰已經察覺到身子明顯負荷不了這麼快的液體進入,不由的鬆了口,"好,我說。"
尤綰青將速度調試到正常,一手仍舊捏住了滾珠,"說。"
尤綰青倔強的臉背後是一種深深的恐懼。
如果連她的父母的死都和商家的有關係的話,那麼她和商莫謙是多麼深的孽緣才能夠一步一步的走到這一步的。
當初無數次的拆散都沒有能夠阻礙到他們的相遇,相愛。
"當初我和你的父母給你和莫謙定婚事的時候你們還小,後來我一個人發展起來了商家,你們也長大了,可是莫謙已經有心愛的人了,加上我們兩家的懸殊實在是太大,爲了孩子着想,我親自上門想要退掉婚事,你的父母不願意說什麼我商家發達了就忘本了,哼,說白了還不是想要錢!"
商成戰說着不屑的看向尤綰青。
"在你們的婚事要到的時候你的父母再次上門,還說什麼要退婚可以,必須給他們五百萬,就當做這麼多年給你們家的補償,我憑什麼給你們?!"商成戰想起來當年的事情仍舊氣憤填膺,看向尤綰青的眼神越發的不屑。
"所以呢?爲了不給我的父母鉅款,你就僞造了車禍造成他們的死亡?"尤綰青神色有些奇怪的看着商成戰,歪着腦袋,眼睛裡瞬間充滿了血絲。
"我商成戰從來不是那樣的人!"商成戰厲聲開口,眉頭擰在一起。
"不過……"語氣稍微緩和了下來,商成戰輕輕嘆了一口氣,"雖然車禍不是我造成的,可能還是我說的話重了一些,才導致了你父母的車禍……"
商成戰蒼老的眸子中閃現了一些不忍,和對當年事情的愧疚。
"之後我才同意了你們的婚事,只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情是我始料未及的。"
尤綰青知道商成戰指的是她在婚禮前夕被強姦的事情。
"但是你和莫謙……"說着無奈的搖頭,商成戰怎麼也想不到,尤綰青竟然和商莫謙還有這麼深的緣分,不管他怎麼拆散他們還是相遇了。
"哈哈!"
突然笑了起來,尤綰青有些無措的左右看着,微微張嘴大口的喘息,顯然在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快速的喘息,尤綰青眼眶中蓄滿了淚水,眼看着快要哭了出來。
商成戰說的話簡直打破了她這麼久之前的堅持,自己的父母竟然變成了勒索別人的罪犯,而且這個罪犯還自食惡果的出來車禍。
她就像是一個失憶的殺人犯突然想起來所有的事情,難以接受自己竟然是雙手沾滿鮮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