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求而不敢棄之不捨
陸首長的語氣依然淡淡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葉芊芊便忍不住多心地想：他是不是還在爲剛纔的一時失言尷尬懊惱？
若真是如此，也許該找點事讓自己也尷尬一下，就當互相抵消。
例如，壯起膽子問他一個可能會讓他尷尬或覺得唐突的問題——
“那個，如果你覺得剛纔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就讓我也問你一個不恰當的問題互相抵消好不好？”
既然答應了陸伯母，這事也自然成了必須完成的任務，若能早點完成，也省得心裡總是惦記。
“也好。”雖然這提議聽上去有些孩子氣，卻也不失爲一個緩解尷尬氣氛的好辦法。
“那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頭，無論我問什麼你都不能生氣發火。”這丫頭也不知道哪來的‘靈感’，還沒開始就杞人憂天地惱補了一大堆，總擔心會觸到他的地雷。
“放心，我膽兒大，你的問題肯定嚇不着我。”這會兒陸晨光還真是坦然了許多，也不再爲剛纔的一時失言糾結。
“你有女朋友嗎？”咳咳，這麼不幹不脆的，一個問題肯定完不成任務。
“沒有，你怎麼突然想到問這個？”雖然不至於被嚇到，但這個問題還真讓陸晨光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個看似突然的問題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隨口問問，而是早有預謀。
“不應該啊，你家裡條件這麼好，自身條件也很優秀，到現在還沒交女朋友是因爲太挑剔麼？”這分明是得寸進尺的節奏，某個小姑娘居然一點自覺都沒有。
“不是我挑剔，而是因爲沒時間。”更重要的是，沒碰上對的人。
“可這個問題遲早要解決，不然……小寶寶生下來要怎麼辦？”畢竟只是個十八歲的大孩子，在很多事情葉芊芊的思維邏輯還不是很成熟，更多時候她還是習慣直來直往，不知鋪墊爲何物。
果然不出所料，她的突發奇想原來是受人所託。
陸晨光已經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卻沒有直言點破，而是順着她的話反問了一句：“那你呢，寶寶生下來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寶寶順利出生，我的任務就算完成。到時候……我想做什麼都行。”離開陸家之後的事葉芊芊還沒有詳細計劃過，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想過以後還會和小寶寶、和陸家有什麼關係。
她和陸家的關係嚴格來說就是一份各取所需的契約合同，她幫陸家孕育孩子，陸家幫她支付弟弟所有的醫藥費，各達目的之後，這份契約合同即宣告終止。
‘想做什麼都行’這幾個字包含的意義非常寬泛，但陸晨光還是隱約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
她還這麼年輕，未來還有無數可能，確實不該被這個和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孩子絆住。
“你放心，陸家一定會讓小寶寶健康長大，我……也會給他找一個對他視同己出的好媽媽。”最後那句話陸晨光本來不太想說，可又怕她回去不好交差，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說了出來。
聽他這麼一說，葉芊芊的心也放下了一半，但距離完成任務還有一段距離：“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子？”
“只要碰上對的那個人，是什麼類型根本不重要。”這話聽着有些敷衍，但卻是陸晨光的肺腑之言。
選老婆可不比去商場買東西，有明確的購買標準和喜好特點，有時候甚至可以直奔目標而去。
說到底，這事還得看感覺。很多時候，就是那一眼、一瞬間的事。只要感覺對，她是美是醜、是胖是瘦、是刁蠻還是乖巧、年紀是大還是小、有沒有生過孩子……
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咳咳，說了這麼多，其實心裡已經有了目標。
只是，面對青春鮮活、渾身都是故事的她，暫時……還有點下不去手。
“如果……陸伯母他們好心幫你張羅，你……不會不高興吧？”在他的喜好問題上已經不可能再有突破，葉芊芊只能‘另闢蹊徑’。
“不會不高興，但是會覺得特別彆扭。”前兩年母親也曾經有意無意地做過一些安排，現在想想依然覺得心有餘悸，通過相親的方式找老婆這種事實在不適合他。
“也是哦，相親什麼的，實在太老套了。”話說到這裡，葉芊芊已經基本放棄了直接提林家小姐的念頭。他剛纔說了這麼多，也足夠向陸伯母回覆。
倆人一問一答地聊，也沒耽擱吃東西，這會兒倆人的碗都已經見了底。
葉芊芊突然發現一件事，每次當兩個人都不說話的時候氣氛就會變得怪怪的，雖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但她是打心眼裡不喜歡這種感覺，“你忙了一天肯定很累了，早點上樓休息，我來洗碗。”
既然沒有話題可以繼續，就只能打發他走。
她這是在趕他走？雖然聽着是關心的話，但陸晨光卻敏銳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也是，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太好。
雖然臨走前找了一個聽上去還算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自己，陸晨光卻還是因爲這點小事失眠了大半夜。
即便向上級領導特別多申請了三天的喪假，這一次的假期也只剩下不到一週的時間。
可以想象，明天的葬禮結束之後，母親以及大老遠趕回來的大姑小姑一定會迫不及待地把他的終身大事提上首要日程。
而且，這一次他們有足夠充分的理由，他連藉口推辭的機會都沒有。
人生最大的無奈是什麼？
對陸晨光來說，就是明明已經有了心動的對象，卻不能發起進攻，還要在這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任務似的應付各種相親。
老天爺真愛開玩笑，等了這麼久，爲什麼偏偏等到她，年紀這麼小，又是沒心眼的單純性格。只要對她稍微動那麼一點兒念頭，就會覺得自己很邪惡。
人家都是求而不得、棄之不捨，到陸首長這兒竟成了求而不敢、棄之不捨。
於他而言，是無奈，但同樣也是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