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算無功不受祿，這是我買你的布匹所付的銀兩，爲此你要把你的貨物給我，不算贈予你的。”雲陽說道。
小男孩卻依舊搖搖頭，固執地說道：“不行，哥哥你是因爲可憐我纔買的，並不是因爲需要這些布纔買的，所以我不能要。更何況我的布匹都是便宜貨，不值得這麼多銀兩。”
這小男孩挺倔的，雲陽只好改口道：“你怎麼知道我不需要這些布？我剛好買來帶回去有用呢。”
“看哥哥姐姐的裝扮就知道不是尋常人，要這些麻布做什麼，做出來的衣裳你們自然看不上。”小男孩說道。
這小男孩還挺聰明的，寧玉婉有些意外，更加喜歡了。
“你們快走吧，必須在王貴折回來報仇前離開，現在時辰還早，這兩塊乾淨的布匹我總能賣出去的，大不了價格再低些……”小男孩催促道，似乎有些急了。
“既然你看出來我們不是尋常人，那也應該明白，我們不怕那個王貴，並且今日太曬了，你能用來售賣的貨也只有兩件，不如趁早收攤，跟我們回去，還可避免王貴來找你麻煩。”雲陽說道。
太陽纔剛出，東邊的遠山都覆上一層金燦燦的光芒，之後陽光會漸漸偏移，氣溫也會上升，使人感覺燥熱難耐。
“沒用的，躲不過，王貴知道我家在哪兒，去哪兒都躲不掉，還不如留在這兒賣布。哪怕只有兩匹，賣出去後也有錢吃個饅頭。”小男孩嘆息道。
見無法說服小男孩，寧玉婉只好轉換角度勸道：“你叫什麼名字啊？今年多大？”
“我叫楚子軒，今年十二歲。”小男孩回答。
才十二歲，就要爲生計奔波，受人欺壓……寧玉婉心底一軟，覺得那王貴還真不是男人，欺辱弱小。
“那我叫你小軒好嗎？你們放心，我和哥哥不是一般人，不怕那個王貴，並且我們也是替你着想才勸你收攤的。我剛剛聽你說家裡還有個奶奶對吧？萬一你在這兒擺攤，王貴跑到你家裡找奶奶報復怎麼辦？”
寧玉婉摸着小男孩的頭說道，語氣柔得像根羽毛拂過心底，輕飄飄地。
這話很有效果，小軒一聽，臉色突然冷下來 ，慌張地收拾小攤，似乎恨不得轉眼就到家。
當看見那塊碎銀時，愣住了幾秒，隨後彆扭又害羞地低下頭問：“哥哥，這銀兩就當我借你的好嗎？後期一定會還的，我……”
“這個好說，快回去吧。”雲陽打斷小軒的話。
小軒似乎微微鬆了口氣，收下銀兩時臉色卻依舊有些怪異與爲難。
明明才十二歲的年紀，卻不得不學着大人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生存。
雲陽和寧玉婉兩人覺得小軒一人拿着吃力，便幫忙一起拿着，將所有的布匹都帶回去，包括弄髒的布料。
“弄髒的布可以帶回去給奶奶做衣服，做好衣服洗乾淨再曬，這樣就不會浪費了。”小軒說道。
三人抱着一堆布匹走在路上，陽光慢慢上沿，照耀在路人身上，暖烘烘地，甚至有些熱意。
半個時辰後，寧玉婉感覺自己手都酸了，不禁問道：“小軒，這些布匹都是你早上一個人運的嗎？”
這麼小的孩子應該沒這麼大力氣吧……
小軒搖搖頭：“是我和姐姐兩個人推着板車運到街上的，但板車是借來的，所以用完又還回去了。”
隨後，兩人來到一棟茅草屋前，破舊地似乎連雨水都遮擋不住，屋前還養了一隻老母雞，看着很瘦弱，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正在給母雞餵食。
“奶奶！”小軒抱着布匹衝上前喊道，明明帶着哭腔，卻硬生生將眼淚給憋回去。
他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他不能展現自己的軟弱。
老奶奶笑了笑，摸了摸小軒的頭，問：“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今天生意很好嗎？”
聽聞，小軒低下了頭，不知如何作答，餘光瞥向了寧玉婉和雲陽。
老奶奶這才注意到了這兩位陌生的客人。
“你們是？”老奶奶怔了一下，好奇地問道，隨後目光落在了他們兩人手中的髒布上。
“小軒，是不是今天擺攤出什麼事了？”老奶奶很快反應過來，望着自己孫兒的眼睛問。
“對。”小軒低着的頭微微點了點。
老奶奶一聲嘆息，招呼着兩人進屋，並囑咐他們把布匹放哪兒，隨後叫小軒端兩個小板凳過來。
小軒匆匆跑去簡陋的廚房裡拿兩個小木凳出來，又折回屋內。
這兩個木凳很小，上頭裂跡斑駁，似乎坐上去會隨時散架。
兩人便聲稱自己站在就好，謝絕了好意。
小軒的奶奶倒沒有強求，只是對小軒追問起爲什麼今日收攤這麼早，布料賣了幾匹。
小軒不敢撒謊，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去。
隨後，祖孫倆一聲長長嘆息。
“沒想到王貴今天又來找你麻煩，他到底什麼時候才願意放過我們一家啊！”老奶奶雙手拍着膝頭，絕望地哭喊道，像窮途末路的人，發出無奈的質問。
“奶奶，小軒會乖乖的，懂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軒說道，抱住了奶奶，像是在安慰她，也像在安慰自己。
寧玉婉和雲陽兩人看在眼裡也很不是滋味。
“奶奶，您的意思是，這王貴經常找你們家麻煩嗎？”寧玉婉問。
她比小軒大不了幾歲，且小軒奶奶看上去與寧家祖母年紀相仿，她便也跟着小軒喚一聲奶奶了。
“是啊。”老人家也沒有隱瞞，無奈地承認了。
“你們之間是有什麼過節嗎？”寧玉婉好奇地問，且想着知道原因，沒準還可以幫他們解決這個麻煩問題。
又是一聲嘆息，老奶奶開始講訴起其中的辛酸。
老奶奶的兒子媳婦前幾年去外地打工，結果發生意外雙雙喪生，只有一對小孩。
剛開始老太太帶着自己老伴和兩個孫兒過日子，日子雖不富裕，但日子也能過得去，不至於窮到像現在這般揭不開鍋。
可後來……一次孫女出去遊玩時撞見了王貴，並得罪了王貴，家裡便受了牽連，發生徹底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