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臉貓坐在陸興的出租車裡,腦子裡遍尋不着絲毫關於陸興的丁點記憶!如果自己是廉古六,陸興說他又是廉古六的朋友,那麼只有兩種情況可以解釋:一,自己根本不是廉古六,所以心裡沒有任何的波動;二,自己是廉古六,但失憶的症狀非常嚴重,以致連朋友在身邊,都感覺不到一點點親近的味兒。但是,不管哪種情況,花臉貓都牢牢記住了雙鹿橋這個名字!
“雙鹿橋在什麼地方?”花臉貓問開車的陸興。
“就是凡盛縣城外邊不遠,往臥虎鎮方向走!”陸興談興甚濃,說道:“那個車禍才叫一個慘!雙鹿橋的橋欄杆,那麼厚的石頭,都撞垮了好長一截!聽說有一輛運煤的大貨車和一輛小車落下去了!”
“那找到屍體沒有呢?”花臉貓饒有興趣地問道。
“我那朋友人緣相當好!出動了好多警察找人!當時整個縣城都轟動了!”陸興說到這裡,面有得色:“告訴你,就連直升飛機都來了一架!我以前還不知道,我這位朋友,原來還是一個高幹子弟!低調得很!”
“那你們又是怎麼認識的呢?”花臉貓表現得很是好奇。
“他纔來凡盛縣的時候,就是坐我的車!可惜,沒怎麼深交!”陸興顯得很是遺憾。
“你朋友死了,沒找到屍體呀?”花臉貓對這問題,甚是關心。
“這個就不知道了!沒聽說過!下游百十里範圍,警方持續找了二十多天,找到的幾具屍體,好像都不是!”陸興答道。
“還有個問題,陸大哥,你怎麼看到我,會想到你那朋友呢?”花臉貓問。
“呵呵!我也說不上來!”陸興笑了!
“我與你那朋友,長得很像?”花臉貓繼續問道。
“呵呵!沒有你高,也沒有你壯!臉就不說了,我朋友可是一帥哥!”陸興呵呵大笑。
“這個自然!我只是好奇,我身上會有什東西?讓你想到一個死去的人!”花臉貓說道。
“這個齊兄呀!我可不是故意的哈!你別在意!”陸興似乎感覺到了花臉貓言語中的不爽,略有歉意地說道。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奇怪而已!”花臉貓說道。
“如果硬要說個原因,我想,應該是味道吧?!”陸興皺眉說道:“你們身上有同樣的味兒,也就是所謂的氣質!唉呀!我也說不清那種感覺,反正就是同一類型那個意思!”
花臉貓頓了頓,又開口問道:“剛纔經過的那條街是哪裡?”
“鹿飲鎮!現在外面這座山,叫鹿山!”陸興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出了這鹿山,再往前走十多公里,就是兩省交界地方了!到埂河縣,還有八十多公里,開車估計還要一個半小時!這段路不好走!跑不起速度!”
“鹿飲鎮?鹿山?”花臉貓輕聲唸叨着這兩個地名,似有聽聞,然後在記憶的海洋裡,卻找不到它們的座標!
陸興開車到達埂河縣城的時候,已是晚上十一點半了。
“陸兄,麻煩
你還走一段路,我住在縣城外面。”花臉貓對想要停車的陸興說道。
“渝州那個司機,只給了我到埂河縣的錢!”陸興有些不願意,說道。
“這樣吧,錢不是問題!到了地方,該加多少,我給你!”花臉貓說道。
“我人生地不熟的,你還是在當地找車噻?!”陸興猶豫不決,主要是花臉貓長得太有侵略性!
“陸兄,我從渝州這麼遠趕回來,而且帶了這麼多行李,搬來搬去的多麻煩?難道你認爲我像壞人嗎?”花臉貓把疤臉的身份證遞給陸興,說道:“這是我的身份證,你看看吧!”
陸興果真接過身份證,打開頭上車頂燈,仔細看看,然後還給花臉貓,說道:“最少五十!”
“成交!”花臉貓將身份證收回胸包,說道。
陸興一路小心翼翼地開車,仔細記着路況,以便呆會返回。花臉貓感到陸興這人沒什麼意思,有些斤斤計較,便不想理他。
“還有好遠喲?”陸興開着開着,心裡忐忑不安起來。
花臉貓探出頭望望,又看看前方車燈照耀的路況,說道:“還得開一段路,還沒有到地方!”
陸興駕駛着出租車,在崇高峻嶺間蜿蜒而行,心裡是越來越沒有底,看花臉貓的眼神,其中畏懼之意,越發濃了!
“到底還有好遠?”陸興終於被心中恐懼壓倒了!一腳剎車將車停下,決定破釜沉舟!
花臉貓猝不及防,身子往前傾得一傾,詫異地看着陸興一臉怒意的臉,說道:“怎麼了?不想要錢了?”
“不要錢了!你下車吧!”陸興很乾脆地說道。
“荒山野地的,外面漆黑一團,你把我丟在這裡,算怎麼一回事?”花臉貓淡然說道。
“大哥!我們都是下苦力的!看嘛!跑了一天車,我所有的錢都在這裡!你要,你拿去嘛!”陸興突然把口袋裡、中控扶手箱的錢,全拿出來,換了一種口氣,服軟了說道。
“你這點錢?哼!”花臉貓哭笑不得,說道:“各人開起車走!到地方再加五十!”
陸興騎虎難下,猶疑着不見動靜。
“你是想惹我生氣?”花臉貓看着陸興,淡淡地問。
陸興不敢違拗,被花臉貓不怒自威的氣勢所懾,終於老實下來,乖乖開車前行!
陸興抱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決然念想,克服心中恐懼,努力專心開車!
又行得二十餘里,在一前不挨村,後不着店的荒無人煙所在,花臉貓突然叫停!
糟了!這傢伙終於要動手了!陸興身子一涼,冷汗便冒了出來!
花臉貓下車搬三個皮箱,將皮箱全部搬了放在地上,關上出租車後備廂,在摸錢付車資的當兒,陸興已經將車掉了頭!
花臉貓手上拿着一張百元大鈔,上前一步,準備遞給陸興,這時,詭異的一幕發生了:陸興竟是加快車速,徑直開車走了!
花臉貓瞬時明白,自己將陸興嚇得不輕!當下不及細想,
展開腳步便追,嘴裡還喊道:“車錢!車錢!”
在一急轉彎處,不敢太過拚命的陸興,被花臉貓追上,逼停!
陸興全身冷汗淋漓,見窗外花臉貓在拍窗,將車窗降下少許,正要開口求饒,卻聽花臉貓破口大罵:“你跑個錘子呀?!害老子追這麼遠?!你以爲老子是打家劫舍的強盜嗎?你他媽的!這是車錢,兩百塊!給老子滾!”
花臉貓被陸興深深的侮辱到了!自己面上的疤痕,是自己願意留下的嗎?長得窮兇極惡,又不是我的錯,我還不是被別人害成這樣的?!
花臉貓不理變傻了的陸興,轉身往回走,心裡氣恨難平,難道就因爲臉上的“尊容”,自己在世人眼裡,就是一個惡人、壞人嗎?花臉貓越想越氣,突然站停,對着漆黑的夜空,發出一聲長嘯!其聲悲愴,竟是刺破夜空,在山谷間久久迴盪!
陸興被嘯聲驚醒,又爲花臉貓驚世駭俗的速度震懾,心中內疚至極,突然擡手抽了自己一個耳光,懊悔至極地罵道:“真是蠢呀!蠢到家了!這樣一個有本事的朋友,竟然失之交臂!”
花臉貓這一聲長嘯,並不打緊,卻也惹得方圓十里,雞鳴狗叫!疤臉家的半大黑狗,被嘯聲嚇得嗚嗚哀鳴,而麻雀巖的大黃狗,吠叫幾聲之後,竟是不顧一切,往山腳下的公路奔跑而去!
啞巴被嘯聲驚醒,見得大黃狗異狀,心下一動,手上提起菜刀,緊隨大黃狗身後便跑!雖然沒有聽過花臉貓長嘯,但那聲音裡的悲愴與絕望,卻是被啞巴感應到了,曾經花臉貓瀕死之際,啞巴熟悉了的那種味道!
朱文貴與疤臉兩家人,離公路最近,自然也是被嘯聲吵醒了!疤臉率先拉開房裡電燈,一手拿着手電,一手緊握鐵鍬,站在自家院子裡,茫然不知所措,這是啥怪物?叫得這麼滲人?
朱文貴遠遠地喊:“疤臉,啥子情況喲?”
“文貴!不知道啊!過來不?”疤臉也扯開嗓子叫道!
朱文貴還沒有回話,山腳底上公路邊傳來一個聲音:“疤臉叔!貴叔!是我!下來接我!”
“花臉貓?!”疤臉、朱文貴,以及正從麻雀巖疾奔而下的啞巴,全都愣住了!
“不來接我嗎?給你們買了禮物喲!要不要嘛?”花臉貓等了一會兒,不見有人下來提皮箱,張嘴又喊!
大黃狗率先衝出草叢,往花臉貓撲去!花臉貓側身躲過,嘴裡笑罵道:“我又不是你的老情人,你撲上來抱個剷剷?!”
幾道手電光柱晃過,啞巴、朱文貴、疤臉三人,從山腳處走了出來。
“你小子半夜三更裝山神叫,不怕引來鬼呀?”朱文貴拿手電光柱射在花臉貓臉上,沒好氣地罵道。
“咦?格老子一身新,還帶這麼多箱子,搶銀行去了?”疤臉手上的手電光柱,直往花臉貓身上的新衣服及腳下的幾個皮箱照過去!
“啞叔,把您老人家都驚動了呀?”花臉貓不曾想自己直抒胸臆的狂叫,竟是吵醒這麼多人的睡眠,心下不由惴惴不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