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涵捧着楚若精緻的臉,藉着月色和不遠處的燈籠照耀,隱約只能看見楚若晶晶亮的雙眸和一點點白皙臉孔的輪廓。
他剛要說些什麼,喉頭已經一片疼痛,哽咽地說道:“姑姑,我捨不得離開你。但是我們必須要回去了,再見您的話恐怕要明年春天了。”
“你家離這裡這麼遠?”楚若不禁訝異地挑眉,他們跑到明昭國的都城裡來逛着玩,這樣着急就回去,也不知是哪裡的禾。
“嗯,倒是並不算遠,可是中間路途不好走,一不小心就有生命危險呢。”鳳涵模棱兩可的說道,並不打算說得太明白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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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上紅嘟嘟的小嘴脣,在楚若的兩側臉頰上狠狠地吻了兩口,語重心長地說道,“姑姑,如果您是我娘,那該有多好啊!”
楚若心中一陣酸澀,也充滿了感動。她的兒子若是還能活着,那該有多好……
“那你以後就把姑姑當成是你的親孃,若是日後有機會再來這裡的話,一定要來找我玩。姑姑保證,下次一定會讓你們玩個夠本。”
楚若輕聲安慰道,心裡也是把面前的小傢伙潛意識地當成了自己的兒子。
難得會碰到一個才認識一天就這樣熟絡的人,再次穿越以後,楚若只遇到了如此性情的小茹,偏偏小茹還悲慘的去世了。
鳳涵鄭重地點了點頭,與楚若擊掌後,奶聲奶氣地話語裡充滿了豐富多彩的意義:“姑姑,我們一言爲定哦!在明年四月之前,您都不許許配人家,若是敢把自己嫁出去的話,我是不會原諒您的!”
說的時候,鳳涵是帶着一些怒氣的。那個什麼破皇帝歐陽月竟然對他媽娘打了這樣重的心思,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捱過明年了。
無論如何,鳳涵也是不會允許楚若被別的臭男人搶走的。
雖然他的老爹有些木訥和頹廢,可在鳳涵心裡,鳳無涯是世上最好的爹了,因爲是他在這個古代裡的骨肉至親,至死都不會改變。
楚若微微一愣,連其餘人都有些微愣,對鳳涵的話實在是不解其意。
楚若想了想,明年纔剛剛十六歲,她纔不要那麼早就嫁人,而且她以後也是不想嫁給別人的,打算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所以,楚若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姑姑是不會那麼早就嫁人的。而且姑姑是一個講究原則的人,不喜歡的人,姑姑是不會冒然嫁給他的。”
“那就行了!”鳳涵朝楚若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他扭過頭去看向站在踏板上的鳳無涯,笑嘻嘻地問道,“爹,您也跟姑姑說句吉利的話吧,別老是擺着一副哭喪的表情了,顯得有多頹廢和沒有禮貌啊。”
“……”鳳無涯扶額,他現在這樣不好嗎?他覺得挺好的啊。
他輕咳一聲,尷尬地笑着說道,“項七小姐,祝你中秋快樂。”
“謝謝,風先生也是一樣,祝你們風氏父子每天都能快樂。”楚若真誠地說道。
真是廢物的老爹,你朝思暮想的楚若就在你面前呢,好不好啊?有木有啊啊啊——
鳳涵在心裡無語地吐槽道,他覺得鳳無涯不好好珍惜這個機會真的是太糟蹋感情了。不過,好像也不能都怪老爹,人家根本不知道他媽娘就在眼前……
唯一的特長便是不會讓人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他真正的動機。
我當時也大意了,以爲他沒有注意到我們盯着他看時的恨意,所以他一直都狀似沒有看到我們時,我信以爲真。
現在看起來,他不是懷疑我們父子的身份跟大亞王朝有關係,而是覺得我們是危險人物,猜出我們就是隱藏在深山中的神秘人了,寧可錯殺不會放過。
兒子,看來爲父想不出山都不行了,有些人就是見不得我安靜些。
“您早就該看透這一點,而不是坐以待斃這麼久。不過,您都一把老骨頭了,那些將士們也不方便出山,還是交給您英明偉大的兒子來辦吧。”鳳涵吹了聲口哨,從懷裡掏出那隻小巧的玉笛,對着天空中吹起一陣悅耳的笛聲。
“……”鳳無涯風中凌亂了,他還沒有三十歲呢好不好,怎麼就成了一把老骨頭了?
雖說兒子說的話都是事實,他現在出山也的確不合時宜。
鳳無涯輕嘆一聲,難道又要引起一場生靈塗炭的動-
亂了嗎?真是要把人愁死了。
在他們身後快速追趕着的歐陽月一聽,心中頓時更加明瞭。
他冷哼一聲,對着身旁的卓將軍冷聲怒道:“孤猜的沒錯,最近這一年來在山上興風作浪的人們就是他們,你聽那笛聲,絕對不可小覷!衝上去,先抓那個小的!”
“是,屬下遵命!”卓將軍一聽,立即帶着人衝了上去,將馬車團團圍住。
歐陽月的人馬也隨之趕到,馬兒停在了馬車面前。所有人的箭矢都對準了馬車內,似乎在等着陛下一聲令下,便將裡面的人射成篩子眼兒。
鳳無涯心中一沉,下意識地將鳳涵護在懷中,低聲說道:“一會兒你找着機會就跑,不要管爲父!”
“我不!我們父子倆相依爲命,在您找到我……在您找到我何時的後孃之前,都不許死翹翹,否則我不給您老扛靈幡。”
鳳涵被鳳無涯寬闊又溫暖的懷抱摟得有些閃神,但很快就鎮定下來,跟他調侃地說了一句。
說完,鳳涵掙開鳳無涯的懷抱,率先從馬車裡走了出去,站在了踏板上。車伕早嚇得屁滾尿流了,摔到地上縮成一團,什麼話也不敢說。
鳳涵驕傲地揚起下巴,藉着火把看向居高臨下的歐陽月,揶揄地說道:“怎麼了?這位大爺?您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山賊流寇,怎麼好端端地要攔截我們的車輛呢?莫非是窮瘋了?”
“你!”卓將軍一聽,惱怒地說道,“大膽孩童,在陛下面前還不速速下跪求饒,竟然口出妄言!”
“咦?難道你沒聽說過童言無忌嗎?我說的話別人一般都當是放屁,當真的人都豬狗不如。您這麼較真幹什麼?難道您當真了?”
鳳涵嬉笑地拍着巴掌,完全部懼怕將他們團團包圍的千軍萬馬。
歐陽月剛想發怒,聽到這一句話,攔住了盛怒的卓將軍。
他們一旦真的發怒,那就成了豬狗不如的人了,這小孩的嘴巴可真夠刁的。他看向鳳涵冷聲說道:“黃口小兒竟然如此無禮,莫非是你父母管教無方?你父親不是在馬車裡面嗎?怎麼不敢出來見孤?”
“哎呀,我有父母教養,所以我一直都循規蹈矩的。就是不知道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了,竟然團團將我們父子倆圍住!”鳳涵覺得有些好笑。
好傢伙,制服他們兩個人就抽動了驍騎營和軍營的將士無數,這皇帝還真把他們父子倆當成一根蔥一根蒜了。
他衝着裡面脆聲喊道:“老爹,趕緊出來看看吧,他們一大幫人都要欺負您兒子呢!”
得,這是要讓自己出去了,剛纔不是還說他是一把老骨頭呢嗎?
鳳無涯惡寒地扶額,彎身走了出去。看向歐陽月時,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管你是哪朝的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們不屬於任何國家管束,自然也不必行跪拜之禮。”
歐陽月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鳳無涯,不知道爲什麼,歐陽月總覺得面前這個人的身上有種很熟悉的特質吸引着自己,不能忽略掉他的存在。
但是,歐陽月確信沒有看見過他,卻無法忽視掉那種莫名其妙的不適感。
“這位壯士,孤不計較你們是否跪拜請安,只是你們的行跡着實可疑。三更半夜的你們出了都城,不走尋常大道,卻向深山野林裡行去,難道不怕豺狼虎豹嗎?”
“聽說這一片山脈中有裝神弄鬼的人天天御獸嚇唬過往的百姓,很不安全的。”歐陽月斟酌再三,淡淡地說道。
鳳涵聞言,鄙夷地說道:“有些人道貌岸然的,實際上還沒有野獸的心地更善良更淳厚呢。”
“放肆!你這小孩子說話總是加強太棒的,小心本將軍命人一箭射穿了你的腦袋!”卓將軍沉聲怒道,怒不可遏地睜着鳳涵。
“開玩笑,我們從來都不害怕!”鳳涵冷聲怒喝道,察覺到他的夥伴們已經來到了附近,隨即將手中的精短玉笛放至嘴前,輕輕吹着悅耳的笛聲。
歐陽月暗道一聲,糟了!還來不及發佈命令,衆人便聽到天空中傳來“嗡嗡”地聲音,緊接着,一大片黑色的不明鳥類迅速籠罩在他們的上空。
不多時,人們赫然發現,四周圍不知不覺聚集了各種各樣的猛獸,惡狼,獅子,猛虎,獵豹,數條巨蟒……
就在人們驚愕地瞬間,鳳無涯和鳳涵已經乘坐上一
只巨雕的後背,飛上了空中。
那些野獸們都呈現出一種迷戀樂曲的狀態,很享受的在傾聽着。
但是,在聲音忽然中斷以後,都變得有些焦躁,霎時間,野獸們嚎叫的聲音在四周圍響徹着,有些自恃膽子很大的士兵們甚至都尿了褲子。
鳳涵拍了拍巨雕的後背,讓它向下面一點。巨雕叫了一聲,矮下身去在半空中呼扇着翅膀。
看着歐陽月震驚的表情,鳳涵冷笑一聲,嘲諷地說道:“我們父子倆確實是在這山中居住,而且向來都是與野獸們爲伴。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利用野獸們去嚇唬路過的百姓,相反的,有些野獸餓極了就會有想襲擊人類的想法,都被我一一馴服了。”
“這位陛下陛上的,不管你是存着什麼心態來圍剿我們,我勸你還是乖乖回去吧。否則,我們死了,你也不會活着,會被一種猛獸啃個稀巴爛!”
“滿口胡言!孤兵多將廣,話怕你區區幾隻猛獸?”歐陽月冷哼一聲,面色不悅地怒道。
“大黑,二黑,上去把他的將士們隨便把玩一下,記住,不要取人性命!”鳳涵冷笑一聲,指揮着他最得心應手的兩個巨蟒朋友,吹着笛子指引它們過去。
大黑和二黑早就餓得盯不住了,一接到命令,便挪動着肥碩的身軀,向挨着最近的士兵們襲擊而去。
大黑尾巴一呼扇,只見將幾個強健的士兵給掃倒了,緊接着捲起一個人夾在半空中,張着血盆大口便向他的大腿咬去。
二黑也毫不示弱的咬住一個人的胳膊,直接將整條胳膊都撕扯下來,快速咀嚼進去,就像是吃了一丁點兒食物似的,根本就不可能飽。
鳳涵的命令很明顯,不要傷及性命,可以隨便咬傷。所以它們很激動地張着血腥的大口,向其餘的人叫囂着。
衆人倉皇失措的後退,害怕得不得了。剛纔那一幕他們都看到了,有些人嚇得甚至將火把給扔掉了。一般蛇是怕火把的,可大黑和二黑早就被鳳涵訓練的什麼都不怕,更不懼怕這樣的火光。
所有動物都有它們懼怕的東西,但鳳涵一早便將它們所有的弱點都擺在明面上,讓它們一個個的去克服了。
楚若坐在馬車上,剛纔聽到那些野獸的叫聲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她猛地想起聽到的那些關於山間野獸被人駕馭的故事,又覺得今晚那父子倆忽然走很不對勁,稍稍問了項藍幾句,才得知歐陽月竟然從他和項青的手下調走了大批的精兵,說是要在城外攔截要犯。
項藍沒有把那些要犯跟鳳無涯父子想到一起,但是楚若心細如髮,明顯察覺出那兩個人的不一般了。尤其是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傢伙,讓她不由自主地便喜歡上了。
“快點兒,三哥!”楚若催促地說道,害怕歐陽月會傷害到那兩父子。
這時,鳳涵忽然看到遠處狂奔過來的馬匹,上面的兩個人是他今天見過的楚若和項藍。由於他坐在巨雕的背上,又常年喜歡在黑夜裡活動,所以看得比別人要更遠一些。
鳳涵心中一驚,糟了,萬一讓媽娘看到自己御獸,不知道會不會想到當年的小盼兒?
可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將計就計,吹起悠揚的笛聲,指揮着野獸不着痕跡地褪去大半,只剩下一些不太引人注意的勢力。
與此同時,鳳涵和鳳無涯也從巨雕的身上回到了馬車上,完全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鳳無涯對鳳涵的心裡的小算盤表示很無奈,他兒子怎麼爲了一個項家的七小姐,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
不過,歐陽月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反倒是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女子的怒喝:“陛下,請住手!”
他調轉馬頭,看向飛奔而來的一匹白馬。馬在衆人面前停了下來,楚若與項藍下馬走向歐陽月。
項藍拱手,單膝下跪道:“微臣項藍參見陛下。”
楚若微微褔身,恭聲說道:“臣女項純參見陛下。”
歐陽月眯起眼睛看向楚若,據聞這個女子乃是從明昭國最偏遠的西南面一路走到都城的,應該跟這邊的山脈沒有什麼聯繫,她怎麼會爲了一對父子而匆匆趕了過來?
莫非他們兩個人真的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這話實在是說不通啊……
“項藍,你帶着你的七妹忽然喝止住孤的行動,豈知該當何罪?”歐陽月冷哼一聲,故意忽略掉楚若。
誰讓她之前總是刻意忽略自己來着?他巴巴地跑去敲她閨房的窗戶,結果反倒被她給坑了一次,一想起來就憋屈。
“微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恕罪。馬車上的兩個人是微臣七妹的朋友,今日還特地到丞相府裡祝賀七妹回家,請陛下放過他們吧。”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項藍隱約感覺到周圍的一團殺氣,明顯氣氛就不對勁。
空氣中還瀰漫着一股血腥氣味,楚若聞得有些噁心。
她擔憂地掃了鳳涵那邊一眼,見他們都沒有受傷,也就徹底放心了。
楚若看向歐陽月,不卑不亢地說道:“啓稟陛下,請不要怪罪臣女的三哥,是臣女忽然發覺不對勁,特地懇求三哥帶臣女出來的。”
“臣女的兩位朋友本來是要客宿丞相府,可如今連夜離開,臣女着實不放心,便趕過來看一看。誰知還沒有看到什麼,先看到陛下率領着千軍萬馬將臣女的朋友團團圍住,不知陛下意欲何爲?還請陛下看在臣女的面子上,放過臣女的兩位朋友吧。”
鳳涵心中竊喜,媽娘,你真是太給力了!居然爲了我們父子倆而專程跑過來攔着歐陽月,真不愧是我的媽娘啊!
他仰起頭看向鳳無涯,輕輕地抻了抻他的衣襬,拿眼神示意鳳無涯:老爹,您看,姑姑多麼擔心我們啊,她要是能做我娘,那就再好不過了。
胡鬧!開玩笑也不看看場合。鳳無涯狠狠地瞪了鳳涵一眼,又將目光轉向楚若。
那個項純……的確是有些與衆不同。鳳無涯心中納悶地想到這些時,腦子裡亂亂的。
他眯起眼睛看向楚若,見她毫不畏懼地直視歐陽月,不禁在心中揣測,她究竟意欲何爲?
他們父子倆纔跟她相識一天不到,她可能會是來救他們的嗎?鳳涵相信,但是鳳無涯不太相信。
除了楚若以外,鳳無涯不會覺得其他女人會一門心思的對他們父子倆好,所以這個叫項純的女人也一定不會有什麼單純的動機……
歐陽月和衆人一聽,馬車上?他們倆人剛纔明明坐在了巨雕上啊……額……
這一回頭看不要緊,父子倆確實又回到了馬車上,彷彿剛纔他們看到的景象都是虛幻的,根本不值得一提。
卓將軍是個頭腦簡單的人,他也注意到周圍的接受好像減少了許多,跟剛纔一比,簡直差太遠了。
如果以現在的兵力來對付這些野獸,實在是太輕而易舉了。他冷哼一聲,沉聲怒道:“哼!你這個小奶娃娃剛纔明明還召喚來了許多猛獸,現在猛獸忽然變得這樣少了,難道都當我們是瞎子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