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白月端着熱騰騰的水敲了敲門,溫聲說道:“小姐,七小姐,您醒來了嗎?”
莫無影從拐角處走入這個廊道內,見白月還在敲着門,他走上前,訝異地問道:“七小姐還沒醒?妲”
由於歐陽月的身份已經暴露,外面守衛着許多禁軍與侍衛,所以楚若讓莫無影好好地睡個覺,還說她會保護她自己,莫無影就回房睡了一個安生覺禾。
白月聞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下,蹙眉說道:“你是睡好了,小姐讓你去睡,你還真的去睡了個大懶覺!小姐平時很早就起來的,我敲門半天都沒回應,有些不放心。”
莫無影愣了愣,他睡個好覺都礙着她了?那麼多天她都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她怎麼也不說說關心他呢?
“叩叩叩。”莫無影不跟白月一般見識,走上前兩步敲了敲門,溫聲說道,“七小姐在嗎?”
“廢話,這是我家小姐的房間,她不在這裡能在哪兒?”白月白了莫無影一眼,揶揄地說道。
“你……”莫無影古怪地看向白月,這丫頭今天早上是誠心要跟他作對是不是?
總有一天他會徹底制服她的,看她還怎麼張狂……
“吱嘎”一聲,門開了。
鳳無涯早就聽到敲門聲,他也不好直接應聲,只是安靜地整理着衣衫,再前去開門。
話說那個女人就這樣把他打發到她房間裡來,也不考慮一下後果。大姑娘家的房間裡忽然睡着一個陌生男人,豈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啊!天哪!風先生!”白月驚愕地把手裡端着的盆都扔掉了,發出“咣噹”的響聲,熱水灑了一地,三個人都連忙退後兩步。
莫無影蹙眉看向鳳無涯,狐疑地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七小姐呢?”
白月這一聲驚叫和摔盆的聲音,把整個二樓的人都驚擾到了。
在這裡住着的人都沒有晚起的習慣,只是各自在房間中忙着各自的事情。
聽到白月的喊叫聲以後,以爲楚若出了什麼事情,便都急忙趕了過來。
楚若聽到外面的聲音,慌張地坐起身來,看了看鬆散的衣服,惡寒地拍了拍額頭。
糟了糟了,怎麼還給睡過頭了呢?這下可倒好,白月那大嗓門一喊叫,別人都知道那個風願出現在她房間裡了!她匆忙穿着衣服,看着睡眼惺忪的鳳涵,快速說道:“你不用出去了,我自己出去就好。”
鳳涵隱忍着笑意,轉過身去咕噥道:“唔。好……”
項青和宋雙也是剛剛纔在又一次歡愛中起來,衣服都沒穿好便聽到白月的驚呼聲,項青愣了一下,隨即看了看宋雙,蹙眉說道:“我出去看看,你先梳理好了再出去吧。”
宋雙梳着頭髮,柔順地點了點頭,目送項青走了出去。直到門關上以後,她纔拿着梳子走上牀上,那一抹乾涸的鮮紅昭示着她已經是項青真真正正的女人了。
還有……宋雙斂起左胳膊衣袖,那象徵着神聖的守宮砂已經褪去,她不再是一個女孩,而是一個女人了。
從昨晚初經人事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不會妥協與退讓,會按照項純說的話頑強地陪項青一起走下去……
衆人七手八腳地聚集到白月面前,再一看到鳳無涯站在楚若的房間內時,都震驚了。
歐陽月最爲氣惱,他緊皺着眉頭,面色鐵青地質問道:“豈有此理!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純兒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郭邁和方振北心裡都不大舒服,可他們在歐陽月面前終究還是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是恨恨地瞪了鳳無涯一眼。
這個男人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沒想到竟然是衣冠禽獸,跟表妹來這麼一招生米煮成熟飯,即便項家不願意也得同意下婚事了!
真是的,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要不是陛下在前面擋着的話,他們也能衝上去跟項純歡愛一場好不好?
無疑,所有人都用一種異樣的目光在打量着鳳無涯,項藍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直覺裡以爲是楚若願意的情況下,鳳無涯纔會得以進入她的房間,與她……與她……
心口處有些疼痛,項藍不着痕跡地擡起頭,輕輕按着左胸口的位置。
呵,他早就不該對七妹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嗎?
早就告誡過自己無數次,怎麼在面對時,還是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呢?
吳巧薇輕咬着下脣,她的目光一直都不動聲色地望向項藍。
其實她早就有些看出來了,項藍每次在面對跟他七妹有關的事情時,雙眸裡閃動的情愫,都好像在面對項藍所有事情時的自己。
這樣***的愛是註定會扼殺在種子裡,不可能會萌芽,更別說開花結果了。
吳巧薇心裡有些嫉妒項純,但她還是很理智的一個人,也知道項純一直都向撮合自己和項藍。所以,她只能裝作不知道,只等着有一天徹底成爲項藍心中唯一的女人。
至少,現在她不覺得自己的付出是多餘的,在楚若的幫助下,她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也找到了繼續前進的動力……
鳳無涯本來面無表情,見歐陽月對自己斥責又咆哮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冷冷地說道:“我沒有把項姑娘怎麼樣,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一直躲在門口的楚若沒敢開門出去,她怕風氏父子會有危險,刻意跟他們比鄰而居住了下來。只要她一走出去,衆人一定會看到她,那就更亂了……
聽到鳳無涯的話以後,楚若懊惱地拍了拍額頭:嘿!你這傢伙倒挺會誘導歐陽月呢,雖然她聽起來是完全正確的,確實是她自願跟他換的房間。但是別人聽起來絕對會以爲是她願意把身子交給他的……
去去去!什麼交給他!楚若氣得擡腳在空中一陣亂踢。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風願,原來也是一個愛耍嘴皮的人,她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鳳涵“噗嗤”一聲輕笑出聲,他跟楚若一樣,嗅覺和聽覺都非常靈敏,父親的話讓他覺得大快人心,保準能夠氣死歐陽月和方振北他們。
他起身快速穿着衣服,穿鞋下牀,跟在了楚若的身後。
楚若不經意間一回頭,看到鳳涵衣帶整齊的站在那裡,蹙眉低聲嗔道:“你怎麼起來了?趕緊回去!他們的對話少兒不宜,你趕緊回牀上躺着去!”
“唔……姑姑,一會兒我給您做證人,難道他們還能以爲我一個小孩子把您怎麼樣了不成?”鳳涵狀似向着楚若的說道。
他一會兒確實是要去做證人,但是那種氣死歐陽月不償命的證人。
楚若本來是覺得鳳涵所說的也有道理,剛要點頭答應,忽然狐疑地看向鳳涵。
剛纔她敏銳地發現他眼中的狡黠,肯定不是她想象中那麼簡單。
她蹲下身去疑惑地問道:“你跟我說實話,一會兒你怎麼給我作證?”
“姑姑別管我怎麼作證,您一直都是一個清者自清的人,從不會相信別人的流言蜚語。既然您也討厭歐陽月,咱們一會兒氣氣他行不行?”
鳳涵討好地湊上前,在楚若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嗲嗲的說道,“您又不願意嫁給那些凡夫俗子,可他們卻都一個個賴着您,多討厭啊。好姑姑嘛,我又不會害您,難道您還不放心我嗎?”
聞言,楚若微微沉吟,輕拍鳳涵的腦門一下,沒好氣地嗔道:“你還說不會害我呢,是想讓我名節被毀吧?”
“即便有人想要毀您的名節,您也一定有法子證明自己清白的,是不是?”鳳涵掩脣輕笑道,指了指楚若的左胳膊,笑着打趣道。
“我可是看見過姑姑左胳膊上的東西哦,姑姑自己也知道。”
楚若望了望自己的左胳膊,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這次我就暫且吃虧一下下,回頭再跟你算賬。敢利用姑姑我,你這小屁孩簡直該捱打了。”
“姑姑不會捨得打我的哦。”鳳涵擠眉弄眼地賣萌,把楚若給逗笑了。
她打定主意,過一會兒再出去,先在這裡看看熱鬧再說。難得聽到歐陽月火氣那麼大的咆哮聲,她可得意了。
果然,衆人一聽鳳無涯的意思,更加確定心中所想,認爲鳳無涯和楚若一定發生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苟且之事。
歐陽月更是惱怒不已,他衝上前就要闖進去,冷聲說道:“孤要親自去問她!”
“等等!”鳳無涯伸手當初歐陽月的去路,他們兩個武功不相上下,尤其是鳳無涯真的帶兵
在戰場上打仗,有許多實戰經驗,所以經常拿重兵器的手臂很有力道。
擋住歐陽月的去路後,鳳無涯冷冷地掃向他,雲淡風輕地問道:“陛下這樣莽撞的衝進去,若是看到什麼不該看到的,那不是毀了項姑娘的清白嗎?”
“胡鬧!你敢攔着孤?信不信孤命人砍掉你的腦袋?”歐陽月惱羞成怒。
他現在已經沒有理智,只想着若是他們一對狗男女真的做了那種事情,他一定不會輕饒!
“我早就說過,我不是你們明昭國的子民,性命也由不得你管。”鳳無涯冷聲一聲,輕蔑地說道,“再說了,你所認爲的,就真的是你所認爲的那樣嗎?”
“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繞嘴話?孤不聽你說這些!”說完,他大力揮掉鳳無涯的胳膊,直接闖了進去。
鳳無涯好整以暇地站在門口,等着歐陽月出來。
“人呢?項純人呢?”歐陽月氣急敗壞地找了一圈,毫無理智地又衝了出來。
此時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頭髮瘋的獅子,一直在咆哮着。
他一直認定項純是自己的女人,根本無法接受別人會佔有她。
原本就對鳳無涯父子十分厭惡,現在更是深惡痛絕了。
“我知道她的去向,但是……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鳳無涯也看出來了,這個歐陽月恨不得將他一刀殺死算了。
但是鳳無涯也不是一味吃素之人,他只是不願意跟人計較而已。
這些年來,先是跟楚若的伶牙俐齒耳濡目染,後來又有無敵兒子鳳涵那腹黑嘴巴的薰陶,再加上鳳無涯本身就很有腹黑的潛質,他也早就成了一說話能氣死人不償命的主兒……
楚若讚歎地拍了拍巴掌,雙眼綻放着燦爛的光芒,朝鳳涵擠了擠眼睛,小聲說道:“喂!看不出來你爹還挺能說的呢,以前他總是吵不過我,原來都是不屑跟我計較啊。有機會我可得跟他較量較量,說不定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我們倆不相上下呢。”
“……”鳳涵嘴角一抽,他們還要怎樣較量?還嫌往日不夠折騰的?
歐陽月看出來鳳無涯在故意吊自己胃口了,鐵青地掃向周圍,又看了看項青和項藍,他冷聲質問道:“項青,項藍,你們的七妹不見了,難道你們都不知道詢問嗎?”
項青和項藍爲難地看了歐陽月一眼,他們心裡都認爲楚若一定不會一走了之,只是不知道她躲去了哪裡。
項藍剛要問出聲,只見旁邊門口忽然走出來一大一小兩道身影,正是楚若和鳳涵。
楚若訝異地看向他們,佯裝睏乏地打了個哈欠,不解地問道:“呀!大家都在我門前做什麼呢?剛剛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還以爲是貓狗在打架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衆人風中凌亂了,把歐陽月氣得更是臉色青一陣黑一陣。
事實上,剛纔只有歐陽月在無理取鬧的低吼,人家鳳無涯根本就都是淡言淡語,並沒有跟他一般見識。
楚若的話無疑是在歐陽月的怒氣上又煽風點火了一把,他氣惱地走上前怒不可遏地喊道:“你怎麼從他們父子的房間裡走出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聞言,楚若別過頭去擦了擦臉,淡淡地說道:“陛下,您說話噴我一臉,能不能稍微離我遠一點兒再說?”
歐陽月氣結,冷哼一聲,退後了兩步。
楚若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向歐陽月,脣角微微上彎,好奇地問道:“陛下大清早的就發這麼大火,難道是嫌昨晚下雪了?”
一提起昨天,歐陽月就來氣。
楚若非要跟着一起去攻打蠻夷部落的事情把他給氣得要死,他平時多麼有涵養的一個人,每次遇到她的事情就忍不住發怒。
“你說清楚,你們兩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項純,你還知不知道,你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歐陽月沉聲呵斥道。
楚若好笑地聳了聳肩,點頭說道:“我知道呀,而且我還知道我馬上就要十六歲了。我父親和我的生母都不會強迫我去嫁給誰,至於其他不相干的人,就更管束不着我的自由了。”
“您現在是以一個皇帝的身份,還是以一個姐夫的身份在斥責我?亦或是,一個神經兮兮的追求者?”
“孤
……我……你簡直不可理喻!”歐昂月強壓着怒氣,不再跟楚若理論。
他冷冷地盯着楚若臉上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一絲端倪。
項藍關心地上前,溫聲問道:“七妹,不要這樣任性,我們大家也是關心你。白月早上敲你的房門,爲何是風先生從你房間裡走出來,而你卻出現在風先生的房間裡?”
楚若莞爾輕笑,攤了攤手,無辜地表示道:“就是你們大家看到的樣子咯,我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莫非一定要我們兩個人從同一個房間裡走出來,你們纔會滿意?”
“不是這樣子……”項藍語塞,不知要怎麼跟楚若說明白。
這話有些不方便在大家面前問,畢竟涉及到楚若的清白。項藍困惑地撓了撓頭,表情十分滑稽。
楚若也不想再逗弄她可愛的三哥,扭過頭對鳳涵說道:“若兒,把你知道的告訴他們就好了。”
“好的,姑姑。”鳳涵點了點頭,剛要說話,便見父親鳳無涯正疑惑地看向自己。
他遞過去一個安慰的眼神,示意鳳無涯把一切都交在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