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腳將那個半夜發、騷的楓兒踹走後,葉姮下半夜不再受到干擾,睡得很沉,一直睡到翌日巳時才悠悠醒轉。
可還未等她將早膳吃完,椴塵就步伐匆匆走進來,看到她滿嘴胡塞饅頭也不怕噎死她,上前抓起她的手就將往外邊扯。
葉姮受驚,囫圇吞了饅頭,只覺胸口悶得厲害,想扯回手又扯不回來,一邊被他拖着往外面走,一邊氣急敗壞吼:“喂,你他媽想做什麼倒是先跟我說清楚啊!我被噎着了,我想喝水,你能不能先放......”
椴塵回過頭來,神情凝重地看着她,“駝叔出事了。”
她愣了愣,“出事......是指什麼事?”
“駝叔被人殺了。”
葉姮想到昨晚親眼目睹的一番劇烈打鬥,心中暗暗一凜,不會吧?不就丟了一劍譜,至於把人給往死裡邊弄嗎?
葉姮被椴塵帶到醉仙居的時候,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其中不乏熟面孔,比如緋月,無影,幽鳳,還有,啻一劍。
還有堂下站了一衆人,一個個面容肅然,看不出一點表情。
在啻一劍身旁站着的,是一個揹負着一個瑤琴的青衣女子,長相清秀,並不出彩,氣質卻脫俗。
這女子,應該便是音癡青夙了。
另有一個儒雅男子站於比較偏暗的一隅,俊美舒朗,文質彬彬,右掌有握筆的厚繭,袖口有墨汁濡染過的痕跡。
這男子,當是畫癡顏頌。
而坐在主位上的,是兩名黑衣男子,大約三四十歲,長相平庸無奇,卻獨有一種冰冷噬人的氣場,她不過瞥了他們一眼,便覺得胸口漲漲的,悶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有着比無影有過之無不及的陰森寒冽,地位又顯然高於幽鳳,這在梅殺宮當中,除了兩大尊者追魂和攝魄,當無他人。
這個地方因爲這些人的到來,而顯得壓抑無比,葉姮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雙腳銬上了礙手礙腳的腳鐐!因爲那咣噹咣噹的轟動聲響,使她一到來,所有人的目光就全聚焦到她身上來
了。
若是路人關注的目光也就算了,但這些牛鬼蛇神可不是路人啊!一個個目光冷若冰霜,看上去雖平靜無瀾,卻彷彿隨時都能冒出成千上萬的冰渣子將她刺出數不盡的窟窿,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她本來就渾身不自在,該死的椴塵卻還嫌棄這壓力不夠山大,拖着她就往一個空椅子上按下去,“這兒有個位置,情兒你坐這兒吧。”
靠,這廝不是故意的,就是絕對眼瞎了!否則他怎麼沒看到除了追魂和攝魄之外,其他人都是站着的?
連幽鳳都不能倖免!
葉姮只覺得身下的椅子長滿了刺,坐如針氈,在衆人冷冰冰的目光之下,一時間坐也不是,起來也不是。
椴塵隨身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對衆人懶懶一笑,“不好意思啊,情兒腳上戴了這麼沉重的腳鐐,行動不便,故而來遲了。”
幽鳳低低笑了笑,眸光卻一片寒涼,“都道椴護法與莫護法感情最深,平日最懂憐惜莫護法了,今日看來,果不其然。”
這個女人,爲了一個男人,看來是鐵了心要跟她作對了。
葉姮有些無語,幽鳳雖然保養得很好,但從眸光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滄桑可見,年紀應是上了三十了。
雖說三十幾歲不算老,但也不年輕了,怎麼在對待感情上還這麼幼稚?
“情兒親切可愛,我不憐惜她憐惜誰?”椴塵掃了掃幽鳳,不經意似的笑笑,擡頭看向座上的追魂攝魄,“二位尊者,既然人都來齊了,可以開始了吧?”
追魂動了動,目光猶如死潭,沒有一絲的生氣,卻幽寒得令人戰慄,“大家也該知道,醉駝子死了。本來此事由不得我們來管,可宮主不久便要回來了,故而,在宮主回來之前,此事需水落石出,給宮主一個清楚的交代。”
“方纔我已說過,殺死醉駝子的兇手,最有可能是她!”幽鳳緩緩說道,脣角噙着一抹淡笑,手指卻直指向四肢僵硬坐在椅子上的葉姮。
葉姮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反手指着自己,“我?你說我
殺了駝叔?”
這個女人,還真非得要把她整死才甘心嗎?
椴塵冷笑,“方纔我也已說過,殺人是需要動機的,而指證一個人殺人,也是需要證據的。”
葉姮仰頭看着他,心裡有些感動,只要身邊有一個人是支持她的,那麼她便永遠不孤單。
幽鳳把玩着自己的指甲,擡眸,懶懶向葉姮旁邊瞥去,“絕天,絕地,你們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跟尊者說說吧。”
葉姮看到,在這兩天裡,那兩個一直陰魂不散跟在她身後的冰臉帥哥齊齊移步,站到了廳堂中央。
她才知道,這二人的名字原來叫絕天絕地。
絕天垂臉,沉聲道:“昨晚,莫護法曾到過醉仙居,在裡邊待了近半個時辰,之後,神色張皇從裡邊跑出來。”
幽鳳挑眉,“莫護法爲何去醉仙居?”
“據悉,莫護法是到醉仙居尋找吃食。”
“聽見沒有?”幽鳳脣角一揚,笑得風情萬種,“莫護法到醉仙居尋找吃食,醉駝子藏在暗格裡邊的飲食被人下了劇毒,醉駝子是中毒身亡......還有比這更明顯的殺人手法嗎?莫護法故意打翻了晚膳,到醉仙居尋找吃食只是幌子,其實趁機在酒食上下毒纔是目的。”
椴塵冷道:“門主會這麼說,恐怕是不知道情兒與駝叔的關係!情兒若想殺駝叔,當年便不會將他從雪地裡邊挖出來!”
“這人是多變的,焉能同日而語?莫護法在外待了一年,怕是變得不僅僅是性情吧,還有心境吧?”
“就算門主說的有理,那麼殺人動機呢?情兒爲何要殺駝叔?”
絕地遲疑地開口:“昨日早上,椴護法陪同莫護法來醉仙居找吃的,被醉駝子當場發現,三人似乎發生了口角......”
葉姮聞言,緩緩彎了彎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既知道我潛入黑屋子是爲了尋找吃食,怎不順便將昨晚親眼目睹了醉駝子與啻一劍大打出手一事告訴大家?別告訴我,恁大的動靜,你們竟毫無所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