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對養父母真的很疼你,知道我抓走他們的目的後,怎麼都不肯配合來見你,尋死覓活的。沒辦法,我只好從他們身上隨便拿走一樣東西,作爲信物。不然,你只怕要誤會我騙你了。”
男子笑着,邊不以爲意的敘述。
君羨雙手緊緊握起,凝視那張笑臉片刻,腳下突然發力,咔嚓的聲音清晰傳來。
“唔!”劇痛傳來,司承煥尚笑着的臉扭曲,額上冷汗細密滲了出來,喘着氣,“爲了君不離,你連救命恩人都不顧了,我素來知道你心狠,哈哈哈,我知道的。”
“開機關!”森冷的聲線,殺意已經化爲實質。
司承煥敢篤定,自己再說一個不字,她真的會殺了他。
因爲她此刻看他的眼神,儼然就是在看死人。
“好,我開。不過我有條件。”強忍鑽心痛意,司承煥掙扎着坐起來,“開了機關之後,你放我走。若你不答應,那便殺了我吧。我死了,還會有人爲我陪葬!”
“開!”君羨厲喝。
每聽他多說一個字,她都有捏碎他喉嚨的衝動!
爲了算計她跟離兒,他究竟準備了多少底牌,君羨不知道,養父母在他手裡,離兒在陵墓中生死不知。
她的心便像翻涌着風暴,想要攪天滅地!
兩難的境地,她只能選擇一個。
養父母那邊,非她不想管,只是在她心裡,沒人比得離兒更重。
司承煥說得對,她心狠,也自私。
這仇,她記着,總有一天會跟司承煥清算!
很快,機關開啓,連同開啓機關的鑰匙,司承煥也一併留下了,然後看着君羨,一步一步倒退。
“君羨,你若還想要他們的命,我等你來找我。”
“滾!”沒再多看對方一眼,君羨飛身下了陵墓。
陰暗冗長的甬道,一片狼藉,滿地散亂着箭矢,兩面牆壁佈滿坑洞。
凝神細聽,除了自己的腳步聲,一點動靜都無。
“離兒!”心急如焚,君羨邊跑邊喊。
陵墓裡暗道錯綜複雜,她沒來過,根本不知道離兒究竟在哪個角落。
尋得心急的時候,甚至想要發動內力將擋在面前的石壁全部摧毀!可是不能,若是摧毀了石壁,整個陵墓都會坍塌,到時候,離兒恐怕更無生還的可能!
空氣中,還有着濃郁的異味。
是毒氣。
君羨不敢託大,吃了解毒丸,在各暗道中飛竄尋找。
“離兒!離兒……!”
一聲一聲,越來越焦急,越來越害怕。
幾千年,她終於嚐到爲一個人憂急如焚的滋味!
當情緒繃到極致,真的是會崩潰的。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喊了多久。
聲音已經嘶啞,腳步如同灌了鉛。
最後一條甬道,再抑制不住聲嘶力竭的怒吼,“啊!”
雙掌迸出內力,將面前的牆壁哄碎!
碎石飛揚,同時,君羨落入一具溫暖懷中,抱着她避開了飛濺的碎石。
周圍很黑很暗,看不見彼此。
卻能聞到對方的氣息,聽到對方的心跳。
這個懷抱,熟悉而溫暖,將她緊緊摟抱在懷,似乎只要有他在,便能替她擋去所有風雨。
心,突然就安定了。隱忍許久的眼淚,突然就決堤了。
“姑姑,別哭……”他的聲音沙啞乾澀,有些縹緲,“我心疼。”
把眼淚盡數抹到他身上,君羨埋頭就在乾坤袋裡掏,將但凡補氣血的、療內傷的藥丸一股腦掏出來塞到男子嘴裡,“快吃,很快就沒事了!”
他身上有濃郁的血腥味,有別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他受傷了,否則聲音不會那麼虛弱。
哪怕看不到,君羨也能猜得到。
“你真當藥丸是糖豆子,隨便就能吃。”君不離低嘆,身子虛虛掛在女子身上,卻不忍拂她的意,真把一嘴的藥丸全吞了。
吃了,她纔會放心。
“你上來,我先揹你出去!”聲音隱帶哽咽,女子背過身,架起他的雙手就把他背到了背上。
君不離:“……”背是背上了,他的腳還在地上。
“姑姑,你身量不太夠。”
“你可以縮骨。”
“……”君不離閉眼,雙手微動,反將女子打橫抱在了懷裡,“君羨,我是你男人,別把我想得那麼弱,要是你肯,我現在一樣有力氣伺候你。”
“伺候是什麼意思?”
“我給你做下示範?”
“……流氓!”
女子終於被引走了注意力,君不離悄然鬆了一口氣。
他最是捨不得她哭。
出去很快,從他們剛纔的方位到陵墓門口,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
君羨回望幽深的洞口,“以後有時間,我們把它炸了!”
明明直線距離那麼近,她卻繞遍了所有的暗道,才找到他。
這個陵墓,君羨仇恨上了。
“好。”
周圍光線透亮,這時候兩人才看清彼此的模樣。
一樣的狼狽不堪。
君不離身上穿的是黑色玄袍,看起來好還好,除了有幾道劍痕之外,沒有多餘的痕跡。
君羨身上就一言難盡了。
黑的灰,黃的土,還有苔綠,臉上兩道淚痕沖刷的痕跡也異常明顯。
淚痕的地方是白的,其他地方是灰的。
頭髮在奔跑的過程中散亂了,沾了汗水,一縷縷糾結在臉頰上,額頭上。
讓君不離擰了眉頭的,還有那雙略微紅腫的眼睛。
“是不是很醜?”將臉頰上的溼發往兩邊撥開,君羨問。
君不離一言不發,低頭嚴嚴實實堵上了她的脣。
“以後別輕易冒險,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有事。”他還要跟她在一起一輩子。
在一起生生世世。
“唔。”模糊不清的應了聲,敷衍。
知道她心裡肯定陽奉陰違,君不離無奈啃了下她的脣角,日後再慢慢調教,“今天是不是被氣着了?”
“嗯,很生氣。”
“別生氣,我們先回去洗漱修整,然後,”抵住女子額頭,“我帶你去出氣。”
“司承煥抓了我爹孃。”有人撐腰,莫名的,君羨就想告狀。
“有我。”
“你想到折對付司承煥了?”
君不離輕笑,笑意涼薄冰冷,“應該說,是到了收網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