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獲回到大營後,就大發脾氣,怒髮衝冠,怨恨川軍抓了孟堯,誓要與川軍決一死戰,衆蠻人都在準備,只是蠻軍士氣太低,軍心浮動,很多人都不願和川軍打仗,讓烤錘大王煩悶不已。
祝融走到烤錘大王對面,挨着帶來洞主席地而坐:“大爹,我就是來跟大爹商量這件事的,我們不能和川軍作戰了。”
烤錘大王眉頭一皺:“爲什麼?”
祝融道:“當初我隨劉璋進入成都平叛,當時跟着劉璋的都是五溪軍隊,還看不出來川軍實力,今日一見,一個黃忠就能將我和孟獲大哥,董荼那洞主一起擊敗,足可見川軍實力。
西涼軍號稱天下第一騎兵,結果二十萬大軍被川軍打得大敗,川軍絕非浪得虛名,劉璋也不是好相與之輩,其人生性狠辣,不擇手段,毫無憐憫之心,動輒數萬人人頭落地,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川軍智囊猛將輩出,我們決計不是川軍對手的,如果我們硬碰,必定帶來滅頂之災,若以女兒想勸大爹去說服孟獲大哥,我們就認降了,也好過族人被屠殺,順便也能保出孟堯大王,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女兒啊。”烤錘大王長聲道:“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你現在還沒當斜刺洞洞主,要是你當上了,就知道我們今天爲何反抗川軍了,難道你以爲真的是爲朱褒等四郡豪族報仇嗎?是爲我們自己啊。
川軍行五道恩政,說是恩政,實爲包藏禍心,以前我也不知道,等過了這一年,囡兒你也看到了,我們斜刺洞前前後後走了多少族人?以前還好,現在的漢人通婚,從軍賜爵,隨徵賜銀,移民贈糧,長此下去,不知多少族人會走啊。”
“可是……這些族人走了後,不是過上更好的生活了嗎?我們應該爲他們高興啊。”
“高興什麼?”一旁帶來洞主道:“等那些族人都走了,我們斜刺洞就什麼也不是了,怎麼在南疆立足,那大片的叢林,土堡,誰來守?姐姐,你真傻。”帶來洞主鄙視地道。
“我明白大爹和哥哥的意思了。”祝融道:“就是害怕族人走掉,削弱了斜刺洞的實力,可是我覺得,就像現在的五溪一樣,不是也挺好的嗎?
每年我們餓死那麼多人,在山裡被野獸被毒蟲害死那麼多人,誰看着不心疼,如果依附川軍,不但能讓族人生活好一點,還能隨徵作戰領取犒賞,這不是很好的事嗎?劉璋五道恩政,就算心懷叵測,可是也實打實對族人有好處。”
“妹妹你太天真了。”
“囡兒你太天真了。”
烤錘大王和帶來洞主一齊說道,祝融脾氣一下子上來了,騰地站起來,大聲道:“你們就一定要把族人關在荒山野嶺嗎?還不是自私。”
祝融憤怒地往外走,烤錘大王和帶來洞主說的話,她何嘗不明白,可是祝融覺得,現在南蠻名義上獨立,其實是邊民在和自然搏命,如果能享受到漢人的福廕,族人能生活好一些,放棄獨立又何嘗不可。
祝融大步昂首走出,差點撞在一個大漢身上,低頭一看,正是孟獲,孟獲身後跟着牂牁豪族子,正是這次邀請蠻軍助戰的朱褒。
孟獲看到祝融,立刻眼睛一亮,對祝融笑道:“祝融妹妹這是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
祝融搖搖頭:“沒什麼?孟大哥來有什麼事?”
“先進屋。”
不管如何,祝融和孟獲是發小玩伴,祝融對孟獲還是有好感的,跟着孟獲進屋,站在一旁不理烤錘大王和哥哥帶來洞主。
孟獲向烤錘大王見了禮,笑道:“獲此行來,一是爲感謝祝融妹妹救命之恩,今日在戰陣,多虧祝融妹妹飛刀相助,要不然,孟獲此時恐怕已是一堆骸骨。”
“孟大哥客氣了,要不是董荼那洞主,我也沒機會出手。”
孟獲尷尬地笑笑:“那是,那是。”隨即面色一沉,露出憤怒的神色,對烤錘大王道:“大王,說到董荼那洞主,我父王還在劉璋狗賊手中,劉璋兇殘成性,必定已將父親殺害,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報,我孟獲枉爲人,還請大王助孟獲一臂之力。”
“不可能。”祝融斷然道:“孟獲大哥多慮了,劉璋雖然兇殘,但是不缺理智,他不會不知道殺害孟堯大王的後果,只要我們不緊逼,孟堯大王一定沒事。”
孟獲身邊的朱褒插口道:“祝融姑娘恐怕太天真了,劉璋殘暴,荊益數十萬世族子弟,不管好壞老幼,說殺就殺,簡直毫無人性,我們和川軍作對,劉璋必定將怒火發泄在大王身上,恐怕凶多吉少……”
“住口。”孟獲呵斥一聲:“膽敢對父王不敬,還言語侮辱祝融妹妹,你以爲你是誰,你不過是一個落難的下人,這裡沒你說話的份,滾出去。”
“是是是,在下告退。”朱褒向孟獲施了一禮,恭敬地退了出去,到門口回頭斜了孟獲一眼,露出狠厲的神色。
“朱蓉妹妹不要介意。”孟獲向祝融賠禮。
祝融搖搖頭:“不會的,孟獲大哥,你還是用心考慮一下孟堯大王的事吧,我覺得,川軍戰力強橫,不如……”
“咳咳。”
烤錘大王咳嗽兩聲,打斷了祝融的話,孟獲憤怒道:“川軍戰力強橫?哼,我可不怕他,今日要不是一時大意,定能大敗川軍,我已經想好了,今日白天川軍大勝,夜晚必定無妨,我們正好偷襲,必能救出父王,大敗川軍。”
“孟獲大哥,你可想好了。”祝融聽了孟獲的話,一下子緊張起來:“如果我們進攻川軍,先不說能不能獲勝,就算獲勝了,很可能讓劉璋惱羞成怒,殺了孟堯大王的。”
“他敢。”孟獲怒道:“要是劉璋敢動父王一根毫毛,我孟獲與他勢不兩立,而且很可能父王已經被劉璋狗賊害了,我等豈可錯過如此良機。”
孟獲慷慨激昂,頗有英雄之氣,而且斜刺洞素來與銀坑洞友好,烤錘大王沒有理由不幫助孟獲,得到烤錘大王許諾後,孟獲大踏步出去,召集其他蠻衆了。
“我南人中少有的英雄人物啊。”烤錘大王看着大步出去,虎虎生風的孟獲道。
“孟獲大哥確實算個英雄。”祝融道。
“這麼說,囡兒你同意與孟獲婚事了?”烤錘大王喜道,本來斜刺洞的規矩也和漢人一樣,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何況祝融作爲斜刺洞大王的女兒,更沒有選擇的權力。
但是祝融真正繼承了祖宗血液,不愧爲火神的族人後裔,性格獨立火爆,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候,沒有衝突還好,祝融會柔柔順順的,要是不順她心意,八頭牛也把她拉不回來,還沒人能打得過她,族人也多服她,在斜刺洞祝融一言九鼎。
祝融的婚事,烤錘大王可不敢一廂情願,還是得徵求祝融的意思,如果祝融不願嫁,烤錘大王已經決定等自己百年之後,就把位置傳給祝融,祝融可比帶來洞主強多了。
祝融聽到父親的話,皺着眉頭良久,撂下一句:“隨意吧。”大踏步出門而去。
祝融也不知道心裡什麼感覺,對孟獲自己是有好感的,畢竟小時候常常在一起玩,可是這種好感僅僅是對孟獲一身英雄氣的欣賞,還沒上升到以身相許的地步。
可是,就算如此又能如何?除了孟獲,其他人自己更瞧不起,綠豆跳最好的,挑來挑去,蠻區也沒人比孟獲強了。
何況,自由戀愛?祝融的腦門還沒開竅,婚姻嘛,找個人過一輩子就得了,只要對方不是自己討厭的,也沒啥好挑的。
所以祝融並不牴觸與孟獲的婚事。
蠻軍大營,孟獲正在集結兵士,大聲鼓舞士氣。
“兄弟們,川賊殺我族人,殘殺我父王,我父王一生爲南疆族人團結奔波,讓我南疆族人團結一致,共同對外,互相之間幾乎沒有戰爭,功勳卓著,如今卻被劉璋殺害,此仇不共戴天,你們說報還是不報?”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蠻人大喊。
祝融看着孟獲站在高處,舉拳高呼,蠻軍三軍呼應,點點頭,嫁給這樣的英雄,也算沒埋沒自己。
“好,衆軍,隨我殺奔……”
孟獲還沒說完,突然一行人從大營走了進來,正是蠻軍大王孟堯,三洞元帥之一董荼那,以及被川軍俘虜的蠻兵。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孟堯看着三軍道,三軍見到孟堯未死,盡皆歡呼。
朱褒看到孟堯,眉頭一皺,孟獲看到孟堯身影也是一驚,旋即上前下拜:“父王,孩兒正要率軍去營救你,沒想到父王竟然能脫困,實乃萬幸。”
“我兒至孝,爲父感動不已。”孟堯連忙扶起孟獲。
朱褒捅了一下孟獲後背,孟獲對孟堯道:“父王,既然你回來了,我們就再也沒有顧忌,川軍大勝,必然無備,我軍趁夜殺入,必能大獲全勝。”
“不必了。”孟堯擺擺手:“所有酋長跟我進大帳議事。”
孟堯當先走進大帳,孟獲皺了下眉,帶着衆酋長跟了進去。
“各位,本王能夠順利歸來,非是逃出,而是蜀候劉璋大義釋放,此一行讓本王明白,蜀候劉璋,不但殺伐凌厲,出手果斷,還有大仁大義的一面,實乃威德兼備,我們起兵犯漢,實乃謬誤,所以本王決定,向川軍投誠,依附劉璋,明日就班師各回各寨吧。”
“啊?”
除了董荼那,其餘洞主渠帥立刻大譁,怎麼也沒想到孟堯這就要班師,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祝融鬆了一口氣,難得孟堯能認清時事,沒讓蠻軍陷入滅頂之災。
“我反對。”
孟獲大吼一聲,臉色鐵青,踏步而出。
到中間對孟堯拜道:“父王,劉璋表面大仁大義,實乃假仁假義,包藏禍心,就像他對我們施與那些狗屁恩政一般,名義上對我們好,其實是要削弱我們,各個擊破,我們千萬不可上當。”
“是啊,是啊。”衆蠻人頭領附和,勇士人口的流失,早讓他們對川軍不滿,蠻人不願打仗,可是他們這些頭領都迫切要打一場。
“我兒勇武可嘉,但不可意氣用事。”孟堯道:“川軍兵強馬壯,軍師黃月英智慧超羣,黃忠等武將勇猛無敵,我軍如何能敵?最後還不是落得個族人死難的下場。”
“父王。”孟獲急聲道:“現在劉璋轄下的荊益二州,剛剛步入休養生息,他迫切需要練兵屯糧,現在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而且四郡之地,剛剛納入劉璋手下,還不穩固,正是我們的大好時機,等過兩年,川軍糧草充足,軍械齊備,四郡盲從,我們不但再無機會進攻,而且處在川軍兵鋒之下。
劉璋現在放回父王,就是要等兩年把我們一舉剷平,父王千萬不可中了劉璋詭計,此時不打,更待何時,如果父王猶豫,兒願爲先鋒,不勝不歸。”
“是啊,是啊。”衆蠻人附和。
“胡鬧。”孟堯大聲道:“好了,不用說了,川軍實力太強,而且劉璋絕不會對我們趕盡殺絕,我兒多心了,就這樣,明日班師。”
孟堯說着,回大帳睡覺了。
孟獲僵在原地,等衆蠻人離去,恨聲道:“父王太懦弱了,怎麼當王的,竟然信了劉璋的鬼話,要是我當王,必與川賊決一生死。”
朱褒笑着對孟獲道:“小王,大王脾氣你還不知道?年紀大了,就知道息事寧人,不願招惹事端,以前整合南疆就是這樣,純粹靠德行拉攏,可是各個大洞小洞,誰真的服從大王?唉,這一套,早過時了。”
朱褒嘆息着。
孟獲冷聲道:“那你有什麼好主意?”
朱褒道:“小王,在下已經給你說過很多次了,大王靠德行拉攏蠻族,蠻族表面心服,其實沒一個真正聽大王的,這叫有了面子,沒有裡子啊,小王可千萬不能走大王的老路。”
“面子裡子我都要,你就說怎麼辦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