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司馬懿說完邁着八字步出了大門。
……
司馬徽和諸葛慈正在烹茶下棋,看到司馬懿來了,司馬徽壓壓手:“仲達先坐,待我與他先決出勝負。”
司馬懿沒說什麼,坐在一旁閉目不語。
過了好一會,圍棋還沒下完,司馬徽先開口了:“仲達不愧爲我司馬家大才,這種時候,還能從容不迫,看來將這件事交到仲達身上,我們就都放心了。”
“我和幾位老族長都商議過了,這次是我們崛起最好機會,也是不得不利用的機會,如果我們不把握住,那是對上天的辜負,仲達,你有什麼想法?……仲達,仲達……司馬懿……”
“啊,啊。”司馬懿從睡夢中睜開眼來,急忙對司馬徽道:“水鏡先生恕罪,恕罪。”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司馬徽臉上浮出不滿的神色,“仲達,作爲家族後輩,怎麼能在長輩訓誡的時候睡着?”
司馬懿拍拍張圓的嘴巴,看了一眼棋盤:“水鏡先生不是說下完棋再與晚輩說話嗎?我估摸着這幅棋下完要半個時辰的,所以打了個盹,現在……好像也沒下完啊。”
司馬徽無言以對,一旁諸葛慈看到司馬徽下不來臺,和藹地笑道:“呵呵,看來仲達的棋藝不錯了啊,果然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司馬徽心中更加不滿,司馬懿竟然在諸葛慈面前落了自己臉,雖然司馬懿沒有像諸葛亮那麼不孝,但是這也讓自己不舒服。
可是知道這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問司馬懿道:“仲達,我剛纔的話。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話?”司馬懿茫然地道。
司馬徽心中已經有怒氣了,強壓下心中不滿,硬着頭皮將話重複了一遍,這也許是司馬徽這輩子第一次不得不重複自己說過的話。
司馬懿聽着司馬徽的話,心中暗笑,果然自大狂又來了,這種時刻都想着司馬家崛起奪權,不過司馬懿也理解司馬徽,現在是司馬家不想奪權也要奪權的時候了。
只是這種話司馬懿可不會說。還是讓給司馬徽來表現才智,不然這自大狂又要發怒了。
司馬徽道:“這次羣臣逼諫,既是我們的機會,也是我們司馬家到了不得不選擇的時候,如果放過這次機會。我們司馬家恐怕永遠無法崛起。
上次我們組成的子弟兵,竟然被曹操蠻橫收編,恐怕這既是現在曹操敢大聲說話的原因吧,可能他曹操得意太早了,那些家族子弟兵,豈是打散整編一次,換個將領就能絕對效忠他曹操的?
但是如果我們一直不發話。那這些子弟兵還就真成了曹操的軍隊,現在曹操不顧羣臣諫言,囂張的毛病又犯了,我們明日是該提醒一下。到底是誰幫他維持到了今天。
另外,還有一件天理不容的事,現在簡直成了我們諸葛家和司馬家的笑柄。”
司馬徽說到這裡,臉上怒氣涌現:“諸葛亮背叛了家族不說。竟然在河套對家族成員吆五喝六,讓家族成員去給異族牧馬放羊。豈有此理,簡直侮辱斯文,奇恥大辱。
而更可恨的是,曹操的女兒折蘭英,竟然在背叛的時候,誅滅了投效的全部世族成員。
對此,各個家族都非常憤怒,可是他曹操一點表示也沒有,我們沒提,那是因爲我們的風度,可是他曹操的女兒做出這種事來,難道就不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嗎?
以上兩事,充分說明曹操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們世族妥協越多,他就越得寸進尺,總有一天,他會變成第二個劉璋。
如果曹操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我們爲了對抗川蠻還能忍。
那明日的逼諫,如果不能成功,或者成功沒有徹底控制曹操,以曹操的性格,肯定會對我們懷恨,必然報復。
到時候應對一個曹操是小,要是產生內亂之事,川蠻攻入河北,那就追悔莫及。
所以我們明天不是逼諫,而是武諫,不控制曹操,必被反噬,所以必須將曹操置於掌中。
這就是我說的,即是我們司馬家的良機,也是不得不爲的舉措,仲達,你聽明白了嗎?”
司馬懿緩緩點頭:“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我們明日不是用衆怒要挾曹操,而是用士兵要挾曹操,羣臣進諫只是做個樣子,讓天下人覺得是曹操在羣臣力諫面前讓步,而實際上是我們用武力控制曹操,從此以後用曹操的命令發號施令,對嗎?”
“沒錯,仲達果然悟性很高,對此事,你有什麼意見嗎?”司馬徽道。
“沒有,完全沒有。”司馬懿乾脆地道:“老先生想出的計策,那是天衣無縫,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差不多十個年頭吧,現在算是報應來了。”
司馬懿從司馬徽的府邸出來,對着遠方的山霧長出一口氣,“一個個的都這麼自以爲是,把我司馬懿當猴耍呢?”
馬車車伕看到司馬懿一個人站着,上前道:“先生,回府嗎?”
司馬懿直接坐上車,到車馳出兩百米,纔對馬伕道:“去甄家。”
……
翌日,曹操坐殿,衆文武再次羣起進諫,曹操再次拒絕,可是這次顯然羣臣並沒有這樣就罷休。
陳羣,吳質等官員全部跪地,陳羣道:“主公,如今社稷危亡之秋,川蠻危害勝過鮮卑烏桓十倍,雖是皇族,卻比最狠厲的鬍匪還要狠辣。
若川蠻一統天下,華夏文明將禮崩樂壞,綱常淪喪,整個大漢的千萬百姓都會陷入川軍的黑暗統治之中。
如今向異族撥付糧草,並非是出賣大漢,反而是一箭雙鵰,既驅逐川蠻,又消耗異族,一舉兩得。
還請主公不要猶豫,如果再不做出決定,恐怕川蠻入境,覆水難收。”
“如果本王不同意呢?”曹操從座位上站起來,怒氣勃發。
“主公,如果主公執意如此,陳羣爲主公臣子,當以死表明忠心。”
陳羣說完就往柱子上撞去,吳質等人急忙拉住陳羣,陳羣死命掙扎沒有掙開,吳質等人齊道:“主公,如果主公不能當機立斷,挽大漢於即倒,我等不願看到大漢沉淪,請主公殺了我們吧。”
“你們……這是逼諫嗎?”曹操看着滿堂跪着的文武,眼中露出精光。
“臣等不敢。”陳羣等人齊聲應道,卻不起來。
“長文,季重,你們這樣做,不覺得已經超出臣子本分了嗎?”荀彧站出來說道。
陳羣擡起頭,對荀彧冷哼一聲:“荀大人,就算我等超出臣子本分,那也是爲大漢社稷着想,總比有些人眼看着殘暴川蠻就要籠罩大漢,卻無動於衷來得好。”
陳羣的話明顯是對着還站着的文武的,張遼夏侯淵等人都是大怒,可是他們還沒說話,站在一旁的公子曹丕站了出來,對陳羣等人怒道:“你們大膽,不但對父王不敬,還含沙射影詰難其他不與你等爲伍的文武勳臣。
你們這哪是在勸諫,分明是逼宮,而且還不允許別人與你們有不同看法,如果你們真是口中說的那樣大義,何須如此?我看你們不是勸諫,是要造反。”
曹丕怒聲說完,曹操和荀彧等人都詫異地看了曹丕一眼,他們可是知道曹丕平日和世族走得比較近的,沒想到現在第一個站出來的是他。
陳羣等人更是詫異地看着曹丕,他們料想到張遼夏侯淵荀彧等人會出來爲曹操說話,卻沒想到曹丕會站出來。
世族已經觀察過,曹丕的執政理念和曹操不一樣,更傾向於把重用世族,甚至陳羣曾經給曹丕進獻過一個叫九品中正制的選官制度。
這個制度將察舉制再次昇華,將人才分爲九等,由專門的官員評定人才。
雖然評定標準,家世不是唯一,但絕對是首先考慮的,一個人的父輩以上官職,品德,對大漢貢獻,直接決定了本人的人品,行狀,甚至才能。
而且所謂不唯一考慮家世,實際上只是一個好聽的說法,怎麼評定幾乎是世族一言堂,在世族組成的官僚大網中,加上九品中正制,可謂對寒門形成了天衣無縫的屏障。
就是這樣一個制度,曹丕連連稱好,說如果假如自己當政,一定實行這套制度。
由此,陳羣等人也已經早早確定了扶持曹丕繼承曹操的方針,陳羣吳質等人現在基本算是曹丕家臣了。
可是現在曹丕竟然出言反對,而且語氣中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這怎麼能不讓陳羣等人詫異。
“二公子,我等絕無造反之心,只是如今形勢逼人……”吳質辯解道。
“藉口。”曹丕打斷了吳質的話,對羣臣道:“你們已經逾矩,如果想要勸諫,就站起來,我會勸父王與你們好好商量,可是你們還要這樣跪諫,妄圖以衆人之力撼動王權,那就是造反,到時候不要怪法不容情。”
曹丕面上滿是怒色,曹操荀彧郭嘉等人都皺眉思索着,又細細看陳羣等人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