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夏侯淵等人都是沙場宿將,哪裡不知道現在放下武器就是任人宰割,紛紛喝止部下,士兵們重新拿起武器。
司馬徽心下大急,如果這些曹兵不放下武器,那根本無法處理,形勢隨時可以逆轉。
就在這時,司馬懿向史阿輕輕做了個手勢,史阿立刻一腳揣在曹操膝蓋彎,曹操死死咬着牙沒出聲,可是看曹操表情,周圍人都知道很痛。
周圍一片安靜,眼看那些士兵還是沒動作,史阿又是幾腳踹過去,力道很大,而且腳上穿的是硬靴,普通人一腳都挨不下來,曹操臉上斗大的汗珠落下來。
就在史阿又要踹時,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住手。”
曹衝從士兵中走出來,對曹丕道:“二哥,衝弟求求你,放開父王吧,你如果擔心我會繼承父親大業,我立刻可以自殺在這裡。”
曹衝說着已經拔出劍架在細嫩的脖頸上。
“衝兒不要。”
“少公子不要。”
曹操和羣臣都大喊,曹衝卻只是含着淚光看着曹丕。
曹丕不看曹衝,決絕道:“衝弟,你一直很尊敬我這個二哥,二哥對你也沒惡感,可是你能自殺,你能讓曹植曹彰也自殺嗎?”
曹植呆呆地看着曹丕,臉上露出恐懼。
曹丕搖搖頭:“衝弟,你那麼聰明,難道不明白,現在事情都這個地步了,二哥已經不能回頭了。
衝弟,你那麼聰明,相信二哥,相信二哥的選擇,投降川軍我們都是死路一條。世族不會拉下我們曹家的,他們只能擁戴我們曹家,只要過了今天,一切都會好的,相信二哥。”
“二哥,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嗎?”曹衝問曹丕,曹丕卻不再回答,過了良久,沉下聲音道:“叫他們立刻放下兵器。否則,否則……衝弟,你知道二哥沒有回頭路,只能玉石俱焚了。”
史阿應聲將劍在曹操脖頸上劃過一道血口,曹衝大喊:“不要。”
曹衝舉着雙手讓史阿停止。對曹軍將士大聲喊道:“放下兵器。”
“不可啊,少公子。”張遼徐晃田豫夏侯淵等人一齊勸阻。
“你們沒看他們要殺父親了嗎?”曹衝大喊道,曹衝文武兼備,智慧超羣,可是政治卻是他的短板,幾乎是絲毫不懂政治,而且最致命的是曹衝對情感眷顧。往往在情感面前,曹衝沒有任何抵抗力。
也因爲如此,曹沖和幾個兄長的關係都不錯,而且幾個兄長。政治敏感的曹丕,武藝超羣蔑視一切的曹彰,文采出衆持才傲物的曹植,雖然這三兄弟彼此矛盾很深。可是對這個小弟印象都還好,因爲那種真心是他們都能感受到的。
所以曹衝當初在設計世族時。計劃可謂天衣無縫,唯獨沒有給自己半點好處,到現在爲止,曹衝也沒在朝中培養半個親信,哪怕他已經得到父親垂愛。
也許是年齡的關係,曹衝無論智慧多高,對父親曹操很依賴,在曹衝心裡,親人是一切的,無論怎樣發揮智謀,都是爲了家庭。
這時看到曹操被脅迫,還會被殺,曹衝一下子就急了。
“少公子。”張遼大聲道:“如果我們現在棄械投降,我們就毫無憑仗,到時候只能任這羣暴民叛賊宰割啊,你沒聽到司馬老兒剛纔的話嗎?我們放下兵器都得死。”
“是啊,少公子,他們不敢殺主公的,他們還要靠主公統治河北,主公死了,他們也會亂,川軍就會打進來,他們就完了。”徐晃大聲說道。
“川軍打進來他們是完了,可是父王會先死的,如果我們不妥協,他們左右是死,一定會殺了父王的。”
曹衝粉嫩的臉頰上流着淚,竭斯底裡大喊道:“放下兵器。”
張遼等人無法反駁曹衝,現在世族肯定知道幷州曹彰那邊也有變故,如果僵持下去,川軍就要進入太行山了,世族左右是死,肯定玉石俱焚。
張遼等人只是說着不要,卻不能說出理由。
士兵彷徨無措,拿不定主意,曹衝大聲喊道:“我叫你們放下兵器,這是兵符,難道你們要違抗軍令嗎?”
曹衝舉起了兵符,士兵終於不能再聽張遼等人的,就要放下兵器,突然曹操斷喝一聲:“兵符有我大嗎?我現在命令你們,不但不能放下兵器,還要戰鬥,戰鬥,殺光這些人。”
眼看士兵又猶豫起來,史阿再次一腳踢在曹操膝蓋彎上,同時頸上的劍割的更深,曹操卻不管不顧,拼着全力大聲道:“我現在正式傳位於少子曹衝,領魏王,衝兒,立刻下令殺人,不用管父王,向叛黨妥協,你就和曹丕那個畜生一樣,忤逆不孝,快下令。”
“父親。”曹衝悲慼地喊了一聲。
眼看曹衝竟然鬆動,世族等大急,司馬懿也睜開眼睛,終於忍不住出列,對曹衝道:“少公子,冷靜聽我說幾句話,再決定行止保你不後悔。”
“司馬懿你這個老狐狸,衝兒,不必聽他廢話。”曹操大聲道。
司馬懿不理曹操,對曹衝道:“少公子,司馬懿只是要跟你做一筆交易,保證少公子不會虧。
我們雙方各退一步,少公子立刻帶兵出城,除了曹家的人外,其餘人都可以帶走,我們也放行。
少公子,請你放心,雖然我們世家很多人心口不一,但是我司馬懿絕對是一諾千金,我向你保證我們不會殺魏王,也不會殺其他曹家人。
如此一來,你的安全,忠心於魏王的將領文人的安全,還有這些士兵的安全,都得到了保證,魏王和曹家人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歡喜個屁。”夏侯淵大怒。
司馬懿笑笑道:“當然,少公子也可以選擇不與司馬懿做這個交易,如果僵持下去,相信很快川軍就要入境了,那時候我們世家一個也跑不掉。
我們世家跑不掉,那在這之前,肯定得先殺了魏王,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司馬懿覺得徒勞無益,可是你知道,我們世家很多人可是很小心眼的,喜歡拉人陪葬。”
司馬徽和諸葛慈聽到司馬懿的話,都有些不滿,可是看曹衝有些意動,心中也不想玉石俱焚,要是再僵持生變,那可就是天塌地陷了。
司馬徽立刻道:“少公子,我以司馬家族老的身份向你保證,司馬懿說的話我們都會照做。”
“我們諸葛家也做此保證。”
“甄家也願做保證。”
一個個族長族老站出來,他們可不想死。
“爲什麼不能帶走曹家的人?”曹衝疑惑問道。
“衝兒,你平日聰慧被狗吃了嗎?”曹操聽到曹衝這樣說,立刻怒了。
司馬徽諸葛慈等人聽到曹衝讓步,都露出喜色,司馬徽搖搖頭道:“少公子,你走一個已經不錯了,曹家的人都走了,對我們很不利。
少公子放心,我們不過是給自己多一點保護,絕不會傷害這些曹家人,供奉一律不會短缺,就像……就像當初魏王對天子一樣。”
曹衝沉默着,過了良久,突然跪下來,向曹操拜了三拜:“父王,對不起,衝兒不能看着你死。”
“衝兒……”曹操咬着牙。
“撤兵。”曹衝舉着虎符,對士兵大聲喊道,士兵紛紛向曹衝靠過去,他們也是不願放下兵器的,特別是那些將領,他們都是跟隨張遼徐晃的親信,如果投降了,世族會怎麼對待吧他們?
“不,我不走。”夏侯淵大喊一聲。
“我也不走。”
“我不走。”
“我要留在主公身邊。”
徐晃等將領,還有幾個文官紛紛出言,張遼捏緊拳頭,緩緩鬆開,對徐晃夏侯淵道:“公明,妙才,事已不可爲,我們走吧,我們出去了,還可以想辦法,如果我們都落在世族手上,以後怎麼救主公出來?”
曹沖決定撤兵,其他文武留在這裡根本毫無用處,只能是全部死在這裡,這正合了世族的意願。
“奉孝,走吧,我們一定會回來的。”荀彧對郭嘉說道。
郭嘉一動不動,荀攸拉了一下,忽然郭嘉不斷咳嗽起來,越來越急,越來越劇烈,臉跟着變色,一下子倒地不起。
“奉孝,奉孝,你怎麼了?”荀彧荀攸程昱等人一齊圍過來。
“我……咳咳……我……對不起……主公……”郭嘉掙扎着說着,計劃出自郭嘉之首,而現在弄到這個地步,只因爲自己不慎,郭嘉怎麼能不自責。
郭嘉本來就有病,少年時期就重病纏身,後來是靠丹藥維持,可是丹藥裡面的毒素也越積累越多,本就壽命不長。
後來郭嘉因爲想見證川軍的崛起,迫切想活下去,刻意斷了丹藥,只是用意志壓制着病況。
這次下河套大敗,曹操決定投降,郭嘉終於鬆了口氣,料想自己在川軍定鼎河北時,就是自己歸天之時,可是那樣自己也甘心了,至少看到了川軍問鼎。
可是現在,自己弄成了這幅樣子,郭嘉如何能不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