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祭雖是已然過了,但對於妺喜的爭議和後庭宮妃心中的敵意絲毫沒有減退。
墓祭之時,妺喜特意的多注意了那崇良人幾眼,那個不與世事相爭的眼神中滿是不屑的憤怒和冷漠的譏諷。
妺喜愕然,心中的疑惑更是加深,這個崇良人,埋藏心底的秘密究竟是什麼?
本也就是沒什麼事,妺喜亦是想在泰安殿好生的歇息養胎,大概是孕中多思,妺喜也不免想的有些多。
一連好幾日了,履癸天天遣了宮醫前來探脈,每每看完,宮醫臉上的笑意總會更深一份。
“恭喜王上!恭喜瑾王后娘娘!瑾王后娘娘的胎像雖是不甚穩妥,但比起早前,已經好了許多,只是王后娘娘身子薄弱,爲了小公子的安全,還是臥牀歇息比較好。”
“這麼說!本宮的孩子能保住了?”
妺喜話落,隨之的,是兩道期待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宮醫。
“脈象看,已無大礙!但臣下不敢擔保萬一,請瑾王后娘娘還是好生歇息!”
聽到這樣的話,不知是履癸,就是妺喜,心裡頭亦是高興的不得了,曾深深的期許過,然而此時,這個孩子就似禮物一般,讓她措手不及,妺喜此時此刻的心情,許是比剛知道身孕時更爲喜悅。
履癸當初的確沒有說瞎話,他真的爲了這個孩子,尋盡了天下良藥爲妺喜保胎,更是不顧朝臣反對,罷朝三日,引得宮內外噓聲一片。
連清滿是慌張的向膳房跑去,本遇事鎮定自若的她,跑起來竟有些跌跌撞撞。自從同央閣回泰安殿之後,連清亦是很少在妺喜跟前出現了,雖是如此,連清到底也是曾在妺喜跟前的人,只要是擺起個架子,以泰安殿的恩寵,誰人都會敬畏三分的。
連清不敢堂而皇之的去膳房找綠彤,免得叫綠彤莫名其妙的有了牽扯,更是引得更多的懷疑,只是瞥眼,滿不在意的看了一眼綠彤的方向,伸手指了指。
“你!瑾王后娘娘這幾日想吃些糕點!出來下!”
綠彤很是配合的低着頭,露出一副怯懦的表情,連連應聲‘是’。
很快,消息被帶回了商國,子
履怒目緊緊的盯着前方,久久都不曾出聲,眼中炙熱的憤怒幾欲把人焚燒殆盡,終於,子履的大掌拍落,高臺之上的案几微微一震,案上蘸了墨了筆滾落在地。下頭回商回話的人,更是嚇得不敢言語。
“這可是連清親口說的!”
下頭的人顫顫巍巍的伏在殿前回話,聲音更是有些微微的顫抖。
“是綠彤出宮時特意說的,說是連清叫她代爲轉達,連清在瑾王后身側伺候,想必不會有錯!綠彤更是說了,瑾王后不僅有了身孕,近些日子以來,似乎胎像平穩。”
若說子履方纔的憤怒,是因爲妺喜有孕,那麼現在的憤怒,已經說不清道不明瞭。本想着,妺喜早已不能生育,不去理會也無妨,只是那句‘胎像平穩’,讓子履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來。
一瞬間,子履的心裡頭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手足無措。妺喜有孕?胎像平穩?妺喜爲何如此安然的面對這個不應該到來的孩子?
不得不承認,子履真的心慌了……
心中不停的涌現出一種念頭,妺喜愛上履癸了!腦海中的畫面不停的在變幻,卻不停的看到妺喜扶着年幼的孩子登上王位,他不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妺喜就這樣爲履癸生兒育女,她是他的人!子履不敢肯定,倘若真的生下了這個孩子,妺喜還會不會亦如往昔的幫助他!
他不準!不準所有威脅到自己地位的人出現!履癸和妺喜的孩子,更是不可以!
目光中閃過一絲的狡黠,狠厲的目光不留一絲的情愫,眸中佈滿了血絲,履癸的大掌再次拍落,狠狠的盯着眼前跪着的人。
“去斟鄩給連清回話!務必要讓妺喜的孩子生不下來!”
履癸不想去探究自己此時內心有多麼的不安,始終不願意去承認,他分明嫉妒的發狂,他曾不止一次的去幻想,妺喜腹中的如果是他的孩子,那該多好。
子履把玩着手中的紅珊瑚珠,似乎此刻,妺喜就如這顆珠子一般,盡在咫尺。不知是子履不明白,還是不願意去明白,若說看到紅珊瑚珠時,還誤以爲妺喜對他有情,那麼聰明如他,此刻,早已該是死心。
一個女人
,心甘情願的爲一個男人生育,這代表什麼?子履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自始至終,他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妺喜的改變,對他來說,更是有點突如其來。
子履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暗室,伊摯依舊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依舊神色自若。聽聞外頭的聲響,還未撇眼,便滿是嘲諷的一句。
“商王,終究還是來了。”
看到如此平靜的伊摯,子履都有些茫然了。這哪像是在牢中呆了許久的人,子履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伊摯。
“伊尹!本王問什麼,你便答什麼!”
子履盯着伊摯的眸中閃過一道光,靜靜的,蹲下了身子,視平線與伊摯相齊,眼中的神色嚴肅又是難以捉摸。
“妺喜如何?你離開斟鄩的時候,她如何?”
伊摯輕輕的搖頭,對着子履輕笑,眸中閃過一絲哀傷。
“公主也曾經常問我,商王如何,可從不知何時起,公主已不再問了,就算臣下自個兒跟她說,她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伊摯滿帶笑意的說着,時不時的還撇幾眼滿是奴意的子履,不知爲何,看到子履的怒顏,伊摯好是爽快。
子履的臉色早已沉下,本是煩悶的心此刻更是鬱結,他不明白,他到這兒來,究竟爲的什麼……
“不必說了!”
子履暮的站起身,背過身子,負手而立。伊摯依舊帶着一絲玩味的淺淺一笑。
“依臣下看,公主對商王的感情,倒也沒那麼深。”
顯然,伊摯的話是故意的。爲了紅珊瑚珠,爲了權勢,可以不顧妺喜,這樣的子履,配不上妺喜,子履在伊摯的眼中,早已不堪,他承認,子履會是個好君王,卻不會是個好愛人,比起子履,確實,履癸似乎做的更好,不管怎樣,他至少真心待妺喜。
伊摯的話,更是讓子履怒不可言,只是狠狠的瞪着伊摯,隨即便拂袖而去。
伊摯對着子履的背影淡笑,對於商國,他好像沒有之前那麼拼盡全力了,他甚至後悔,當初,若非他給商王出什麼主意,這一切,會不會就不會發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