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泰安殿,妺喜的心情依舊無法從方纔的那些思緒中抽回,王后的話,就似是一塊燒熱的鐵,頃刻間被烙在心裡,履癸,原來他爲她做了這麼多,難怪每一次當她露出一絲絲的怨恨,履癸的眼神便是格外的無法捉摸,每一次質問她的時候,不明所以的她只是對他產生了更多的抗拒。
半個時辰不到,妺喜聽到殿外有些聲響,妺喜瞧了一眼鄢陵,鄢陵會意,忙出去看了看,立刻便回到殿內回話,“娘娘!方纔王上差了炎公公親自送來一盅血燕!娘娘剛剛小產,宮醫亦是說血虛,這血燕剛好!”
妺喜擡手,示意鄢陵把那盅血燕端了過來,輕輕淺嘗了一口,心中滿是淒涼,自從王后告訴了她真相之後,她竟發現履癸無處不在起來,時時刻刻的關懷和體貼,讓她感受到了一個帝王不會有的不真實,凝視了許久,才緩緩一句,“鄢陵!更衣!去殿上謝恩!”
鄢陵有些錯愕的看着妺喜,“娘娘!現在已是過了亥時了,謝恩不急在一時,還是明日再去吧!夜風涼,娘娘身子未愈,彆着了凍!”
妺喜無關緊要的擺擺手,“本宮無礙,替本宮拿件披風便是了!”
鄢陵總覺得妺喜今日反常,可依舊找不到她非要去謝恩的緣由,主子的事,她自然不會去猜忌,畢竟妺喜剛剛小產,身子不好,鄢陵準備了一乘軟轎,倒也吹不到什麼風,只是到底不能與白日裡相較,妺喜體虛,依舊是冷的手腳冰涼。
軟轎在殿後的書房前落下,炎公公向來跟着履癸,這書房前,也只他一人守夜。看到妺喜從軟轎中走出,稍稍有些詫異,隨即便迎了上去,“北姬娘娘!這更深露重的,究竟何事如此緊要,竟還需漏夜前來,王上在處理朝務,奴才也不敢打擾啊。”
妺喜含笑,
看了一眼滿是爲難的炎公公,“無礙,本宮也沒什麼緊要的事兒,早前公公替王上送來一盅血燕,本宮甚是感慰,特意前來謝恩,本宮就在這兒等着吧。”
明顯,炎公公的臉色有些質疑,漏夜前來,只爲了謝恩,從他伺候履癸開始,只王后一人如此執着過,“北姬娘娘這是何苦,王上朝務忙,平日也是不知忙到何時,娘娘身子未愈,還是回宮吧!”
妺喜對着炎公公淺淺一笑,“本宮身子已無大礙,就當是難得出門看看這夜色,也好,中秋將至,你們瞧,這月亮多圓!”鄢陵炎公公,還有一干擡轎的小太監,聽了妺喜的話,都一個個擡起了頭,頓時思鄉情切,各自沉默不語。
妺喜仰頭看着這輪圓月,中秋月圓之夜將至,她理應把資料傳回51世紀,這次,她還要彙報一下這次穿越引發的失誤,可是,是不是代表,一旦說了,她便迴歸原點,一切就似從未發生過?
妺喜輕輕搖了搖頭,不去再想,整整的半個時辰,炎公公在殿外候了許久,看到書房裡的燈火暗了,才進去填燈油,看了一眼妺喜,“北姬娘娘稍候,奴才替您通傳一聲!”
炎公公放緩腳步,輕輕入殿,一邊添燈油一邊看着履癸,履癸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一旁炙熱的目光,一擡眼便問道,“怎的了?究竟何事?”
炎公公退了兩步,行了個禮,“王上!北姬娘娘前來謝恩,在殿外候了半個時辰了!夜風涼,王上是不是……”
炎公公知道,履癸處理朝務時,向來惱怒別人叨擾,心中不知不覺有些打顫,果然,履癸大掌一拍,案上的硯臺落在地下,墨灑了一地,炎公公滿臉驚恐的跪下,履癸的手指憤憤的指着炎公公,腳步卻還不停的往外頭走去,“當真糊塗至極!北姬小產不日,身子怎
能受得了!若是有個好歹!你便提頭來見!”
妺喜在夜風中不知站了有多久,只是隱約中,被一個溫暖的雙手抱起,被凍得僵硬的手似乎有些融化,似是被塵封之後的一次甦醒,妺喜惺忪的睜開雙眼,履癸坐在榻邊。
妺喜斜靠在履癸的胸膛,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履癸盯着妺喜的臉龐,看到妺喜醒來,履癸的眼神有些躲閃,妺喜看到履癸如此曖昧的情景,有些驚慌,匆匆間推開了履癸的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行禮,“妾給王上請安!”
看到如此慌亂的妺喜,履癸一時間覺得有些好笑起來,履癸一把拉起的妺喜,妺喜沒站穩,一下跌入履癸的懷中,妺喜掙扎了兩下,履癸一句,“別動。”妺喜便再也不敢動一動,只是任履癸緊緊的握着自己的手,“你爲何這般傻,謝恩又不是什麼要緊事,什麼都比不上你的身子重要!你瞧,這手冰的就跟什麼似的!”
履癸的話語,沒有一絲的責備,倒顯得有些心疼,這與昔日的履癸顯然有些不那麼搭調。許久之後,妺喜依舊是不習慣的抽開了自己的手,一連後退了好幾步,俯身行禮,“妾謝過王上恩典,也感激王上寬宥懷亦!”
本是滿臉喜氣的履癸,臉頓時陰鶩起來,直直的看着妺喜,懷亦?又是懷亦!每一次!每一個喜怒!都被這個該死的奴婢牽制着!“既是謝過恩了!那你走吧!”
履癸冷冷的話語,讓妺喜感受到似乎說錯了什麼,可也理不出一絲的頭緒,無奈之下,只有作罷,看了一眼履癸,俯身行禮,“妾告退!”
履癸滿是酸澀的看着妺喜離去的背影,本來,他還有一絲絲的期待,北姬究竟爲何在殿外等了那麼久?可是那句話從妺喜口中說出的時候,一切,都變的那樣的諷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