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大,晚風疏狂,整個楠葉山一片風雨飄搖!
朝夕腳步極快的在密林之間躲避,一身墨發紅裳的背影在林間矯健的彷彿靈狐,耳邊風雨聲大,卻還是無法完全掩蓋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後面追着的人很多,各個身法高絕速度極快,或許還有冷箭對着她的背心,而她眼下所做的怕是隻能逃命。>
她是怎麼決定回來的?明知道回來的危險——
是因爲雲柘的出現?!商玦位高權重,野心越大,權欲之心越盛就越是惜命,可他卻還是在讓她離開之後派來了身邊跟着的近衛,他用心爲何?!
任何陰謀詭計在生死麪前都不值一提,朝夕不信商玦是不知輕重之人!
既然如此,那便真的只有一種解釋……
商玦將她的安危看的很重,不至於是比他自己還重,可至少不能輕忽。
這又是爲了什麼呢?!
燕蜀的聯姻?還是別的……
蜀國王室公主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別的公主沒了她的心性或許會更快被他征服,到時候,燕蜀聯姻所帶來的利益纔會真正爲他所掌握,商玦那樣的人,朝夕不信他看不清她的性子,既然如此,他此番如此做爲又是爲了什麼?
心頭微動,朝夕輕輕眯了眯眸。
倘若一個她篤定不會拿出真心的人將真心拿了出來呢?
真心……朝夕牙關緊咬,腳下的速度更快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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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的更大,她的披風大半被打溼了,林間無路,樹叢之間皆是露水泥濘,她衣着不算輕便,行動起來越發受到限制,夜中雖冷,她還是一把扯下了身上披風,幾個閃躍,直將披風扔到了一處樹叢之間,她動作利落果斷,扔完便回身退到了遠處的樹後!
紅色的披風在夜間並不顯眼,可掛在樹梢之上還是給人有人躲在那裡的錯覺,後面的刺客一擁而上,還未至近前便有密密麻麻的箭雨盡數落在她披風之上,朝夕的披風被瞬間射的大洞小洞,後面的殺手大抵覺出不對這才近前去看……
十多人黑壓壓圍在一起,殺氣濃重!
“不是他,只是個披風!”
“天色晚了,這林子太大,那雪虎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無礙,咱們還有一夜!”
“主子交代必須在天亮之前完成任務,咱們有的是時間!”
“聽聞此番主子親自來了?!”
“該說的說,不該說的輪不到咱們說!”
頭領一聲輕喝打斷了屬下的議論紛紛,目光四掃,手一擡,“分開搜,二人一組,披風留在這裡,人只怕就在附近,若是能搶先,這一次的重賞便是咱們的!”
“屬下領命!”
衆人齊齊應和一聲,當即兩人一組分頭搜索,朝夕藏匿的這個方向,也來了兩人靠近,朝夕暗暗看着,擡手抹了抹面上的雨水,她目光幾轉,貓着身子朝前面的一株巨大松樹靠近,後面的十多人已經分散開來,而那二人也走到了那松樹之下!
毫無預兆的,“咔嚓”一聲脆響忽的在那二人身後響起,兩個殺手豁然轉身,“噌”的一聲拔刀而出,定睛一看,卻見身後半點動靜也無,二人狐疑的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當先朝前走去,走出兩步,卻是見一粒石子突兀的躺在枯枝之上,眉頭一皺,這殺手豁然轉身,剛轉過身去,一道利刃割肉的聲音便細微的響起,只見他三步之外的松樹之上倒掉下一個暗影,堪堪他兄弟的身後,一雙手從那幽暗之中伸出,他那兄弟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割了脖頸!
血腥味頓出,這殺手大怒撲去,卻見那暗影從樹上一墜而下,直將殺手屍體朝他推來,那殺手一怒之下揚刀劈砍,那本就斷了氣的殺手即刻再中一刀。
待劈開那屍體,樹下卻不見了人影,殺手呼吸一屏,當即繞樹而尋……
這松樹粗有三人合抱,那殺手屏息搜尋一圈卻不見適才人影,正萬分緊張,身後忽有暗風襲來,殺手眉頭一皺,轉身便看到朝夕一身紅裙站在他二十步開外。
朝夕身形纖細擺明了是個女子,而眼下狂風大雨荒山野地,朝夕又着一身紅衣,縱然這殺手嗜殺成性剛看到也不禁心中一抖,而最叫殺手疑惑的卻是朝夕泰然從容的氣勢,她乃是孤身弱女,卻不怕黑不怕風雨不怕這荒山野嶺的危險,彷彿生於這山林之間。
殺手心中生懼,動作便有些遲疑,深吸口氣狠一咬牙方纔朝朝夕走去,他動了,朝夕卻不動,她彷彿山中妖姬,平靜的看着殺手走近,而她一個皺眉一個淺笑都是對他最好的蠱惑,殺手心智堅定,拿着刀的手緩緩揚起,在距離朝夕十步之時殺意陡然一濃,可就在這時,一道遮天蔽月的暗影忽然從他身後罩了下來,那暗影好似鬼魅,那殺手想象不出一個人會有那樣的影子,他驚駭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銀牙森森的血盆大口!
白月騰躍而起,兩爪重重朝他撲來,“噗通”一聲重響,那殺手毫無還手之力的被白月撲倒在地,他手中的刀尚未舉起,白月已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頸之上,血腥味頓出,那殺手渾身一顫便大睜着眼睛沒了呼吸,白月擡頭,嘴上皆是血色!
朝夕平靜走過來拍了拍白月的腦袋,“走——”
話音落定,白月後腿忽的一跪,它身形一矮,朝夕當即跳上了它的背脊,白月低吼一聲,立刻便疾馳如風的朝密林深處而去,雨勢漸大,風勢也不弱,血腥味會極快散開,刺客們會一起追上來,解決一二人她或許有些把握,可一旦人多,她的下場便只有一個!
她要做的不過是將人引開,眼下已是足夠了!
白月動作迅馳,不多時便遠離了那血腥之地……
而山林的另一邊,一個侍衛正將朝夕殘破的斗篷捧給高頭大馬之上的男人,“主子,這是剛纔發現的,底下人說那人故意引他們出來,之後不見了蹤影!”
馬背上的男人披着墨色的披風,腦袋上帶着同色的兜帽,他半張臉隱在兜帽之下,一時之間辨不清面容,他本是氣定神閒,可看到那斗篷之時他的呼吸卻是一緊,一把將那斗篷扯過來,他的語氣有些慍怒,“這是她的東西……”
馬邊的侍衛擡起頭來,用提醒的口氣道,“主子,燕蜀即將聯姻了!”
將殘破的斗篷緊緊一攥,馬背上的男人冷笑了一聲,“那又如何?!別說她現在還沒成爲燕國世子夫人,即便她已成了燕國世子夫人又如何?!她就算已經是燕國王后,我也可以將她再奪回來!趙國的仇,你以爲我會善罷甘休?!”
侍衛微微一滯,語氣驀然低幽一瞬,“二公子,您爲了她已失了章法了!她既然已投身敵國,便也是趙國的敵對,這一次是絕好的機會,倘若讓她回了巴陵,只會對趙國更爲不利,在趙國四年,在涼山三年,她心中勢必記着這一份仇!”
雨夜深山,趙國二公子趙弋高坐馬背之上,聽到身邊侍衛的話竟然一時間沉默了下來,手中披風帶着血腥味兒,卻是趙國殺手的血,朝夕已和燕國世子有了婚約,她只會成爲燕國的爪牙對付趙國,這一次是他手下的血,下一次,只怕就會是他的血!
趙弋深吸口氣,“吩咐下去,不要傷了性命,帶回來見我——”
馬旁的侍衛微微鬆了口氣,轉身朝不遠處的傳令兵走去,一陣吩咐,再回來的時候趙弋已揚起了馬鞭,“在哪裡發現此物的?帶我去看看!”
那侍衛猶豫一瞬,到底不敢忤逆,叫了個侍衛帶路朝林中挺進!
走了兩柱香的時間,趙弋先看到了被亂箭射程馬蜂窩的樹叢,繼而馬頭一轉又到了那兩個殺手身亡之地,看到地上躺倒的兩人,趙弋的神色頓時有些難看。
一邊的侍衛上得前來,“主子,底下人來報,適才這裡沒有別人,想來是她動的手。”
趙弋捏着馬繮的手緊緊一攥,“你也覺得是她?”
那侍衛似是親信,聞言語聲一冽,“主子,當年王宮之中的事不知你可記得?她雖在喊冤,可彼時並沒有其他人有動機如此行事,這二人之中有一個死的乾淨利落,且看不出武器爲何,實在是詭異的很,她本就是逆生煞星,主子執念於她實在是不祥之兆。”
趙弋呼吸一輕,本溫潤的語聲在夜雨之中也顯得冰冷無情,“可當年那三人的死法並非如此,何況她彼時不過十三歲,又是如何下的去那般狠手。”
跟在趙弋之後的侍衛搖了搖頭,“主子,所有的良善卑恭都只是掩飾內心野心的表象,她是逆生煞星,可您當記得那‘鹿生於南幽困於東’的傳言,您相信嗎?在屬下的心中,她的危險程度絕不亞於商玦,她現在,已經是蜀國的搖光公主了。”
趙弋眉頭緊皺,似乎在掙扎猶豫,片刻忽然眉頭一皺道,“放出烏雀找那頭畜生,她必定和那畜生在一起,我要親自將她找出來!至於他——”
趙弋馬繮一緊朝前行去,侍衛在後雙拳一抱,“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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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終於結束了糟心的一件事~o(>_<)o~對不住昨天又斷了~明兒是元宵俺加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