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沒有
比起城府,朝夕自認比不得商玦,商玦被燕國百姓奉爲在世神佛,可他有神佛的高高在上,卻絕對沒有神佛的清靜無爲,憑他的功績憑他執掌的權利,他自然不是簡單的人,朝夕只要閉上眸子便能想到商玦慣常時候那副風華凜然從容淡泊的樣子,可只要一睜眼,此刻坐在馬車之中八風不動的商玦卻絕對不是記憶之中的那個商玦。》
出宮的宮道悠長,馬車車輪碾過斑駁的地磚發出吱呀吱呀的響,馬車之中朝夕和商玦對坐,一路上商玦都未說一句話,朝夕本就不是多話之人,也未挑起話頭,待走到宮門之處時馬車之內的氣氛已經壓抑非常,朝夕看向商玦,難道他在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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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慶見此不敢再言,鳳欽卻一手攥拳輕聲呢喃,“若真如焚天一般卻被別人得了去……要知道淮陰本就在蜀國境內……洛舜華真是廢物……”
鳳欽心中的煩躁越來越重,索性閉上眸子仰靠在了椅背上。
王慶小心的上前了一步,“美人素來心思玲瓏,指不定就會帶來別的消息,時間過了太久,洛氏當年到底如何把劍弄丟的實在無從查證,不過能從洛氏盜走那把劍必定非常人所爲,有這個能力的,只怕和諸侯皇室脫不了關係。”
鳳欽神色凝沉,“她回來,只怕也是無用。”
話音一斷,因鳳欽眼風犀利的看了過來,王慶一愣,瞬間反應過來,擡手便給了自己一巴掌,“老奴有罪,段美人……只能等段美人回來了。”
王慶也一臉愁容,“只怕要等段夫人回來才能——”
鳳欽神色陰沉一瞬,看着近在咫尺的崇政殿直直走了過去,殿閣前的侍奴侍衛齊齊行禮,他揮了揮手徑直進了殿門,待在御案之後落座才又道,“好東西自然會惹人覬覦,那把劍費了洛舜華一輩子的心血,絕對不是凡品,可惜他未曾看住!”
王慶抿脣,“王上,派去淮陰的人一無所獲,老奴也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說這話,鳳欽的腳下忽然又是一頓,他猛地停下,王慶差點撞到了他身上,王慶訝異的看着鳳欽,便聽鳳欽道,“那把劍,爲何會不翼而飛……”
王慶連忙點頭,“王上英明。”
鳳欽擡眼看向蜀王宮連綿的宮闕,蜀國是五大侯國之一,從這無邊無際的宮閣飛檐就能窺見百年前蜀國的繁華,可這到底是百年前的事了,天色灰暗,闕樓飛閣的顏色顯得有些暗淡,彷彿昭示着蜀國如今岌岌可危的地位,鳳欽心中沉甸甸的感覺又涌了出來,讓他頗爲煩躁,咬了咬牙,鳳欽忽然冷笑一聲,“你說得對,今時不同往日,不管商玦對朝夕到底是不是真心,我們需要的只是和燕國的關係,若是趙國孤或許還要防備,可是燕國孤卻不怕,一南一北隔了這樣遠,怎麼樣都犯不到我們。”
鳳欽欲言又止,王慶卻是直接道,“王上,今時不同往日。”
鳳欽擡步繼續往前走,眯眸道,“無憂谷……商玦竟是從無憂谷求來的這八字,連孤也不得不信了,可是當年,欽天監給出的命格分明是……”
王慶神色一凝,片刻之後才小心翼翼道,“老奴信不信不重要,天下人信便可。”
鳳欽腳步微頓,“怎麼,你相信那八字命格?”
鳳欽所言,自然是說商玦定要讓朝夕入宗譜的事,王慶沉吟一瞬,“世子殿下畢竟是燕國的主人,他的妻子將來要成爲燕國的王后,自然在身份地位上不能隨意,何況,縱觀世子殿下這三年的手段,他也絕不是爲了一份喜歡就能什麼都不顧的人,世子殿下有野心,當然會有權衡,公主殿下有了那八字的命格,如今就差一個身份了。”
鳳欽緩緩點頭,“可他爲何不急着娶朝夕?”
“憑着現如今燕國的位置,世子殿下只需要派人送來國書聘禮,無論想要蜀國的哪位公主王上您都會答應,可世子殿下卻親自將公主從趙國帶回來一路送回了巴陵,不僅如此,還處處相護,適才在西苑,老奴瞧着世子殿下看公主的眼神也有不同。”
鳳欽慢步在前,聽着這話脣角微彎。
“哦?怎麼說?”
王慶定了定神,“依老奴看,燕世子殿下對公主至少有六分真心。”
王慶猶豫不決,鳳欽回頭看他一眼,“直說無妨。”
“這,老奴怎敢……”
天氣仍然陰沉沉的,將要下雨卻又不曾下雨,鳳欽看了看這天色雙眸微眯,“由你看來,商玦對朝夕有幾分真心?”
王慶動了動脣角,最終未敢接話。
侍奴們都老遠的墜在後面,鳳欽身邊只有王慶一人,他搖了搖頭,“並非是因爲國事繁忙,實在是過了太久了,這麼多年過去,她長什麼樣子孤都記不太清了。”
王慶脣角微抿,語氣溫和,眼底卻透着兩分謹慎,“王上起初來的很勤,後來國事繁忙自然來的少了,上一次來是兩年前的新年。”
“孤已有多少年不曾來過這裡了?”
鳳欽回頭,朝崇政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將眉頭皺了起來。
王慶跟在他身後,見此也有些疑惑的隨他目光看回去,樓內一片暗光,只有高大書架的陰影一排一排給人壓迫之感,王慶皺了皺眉,“王上,您在看什麼?”
鳳欽已經走出藏書樓,又忍不住頓下腳步回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