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求親。”
姬無垢這四字落定,朝夕的眉頭瞬時皺在了一起。
求親?姬無垢親自來求親?!好端端的,爲何來蜀國求親?
朝夕看着姬無垢深思一瞬,想到自己的傷頭也未回道,“藍新,你先待客。”
藍新本一直跟在後面,此刻聞言上前一步來,看了看姬無垢,卻還是有點不明白姬無垢是什麼身份,朝夕微微一頓道,“這位是晉國三公子。”
藍新面色微變,忙朝着姬無垢行禮,“奴拜見公子。”
姬無垢誰也不看,就直盯着朝夕,目光從她面上下移到她肩頭,忽然語聲微寒的上前一步來,“你受傷了?”
朝夕也不答話,只轉頭看着商玦,“你……”
商玦掃了一眼姬無垢,眉頭輕皺,“你的傷要緊。”
朝夕微微頷首,一轉身便出了前廳,前院乃是待客之處,朝夕平日裡極少起用,她自己亦是常駐在主院,這會兒將姬無垢留在前院,她自己則要回主院去收拾傷口,商玦擔心她的傷勢,自然是要跟着她一道,姬無垢直直站着,眼睜睜的看着朝夕和商玦離開了他的視線,藍新眼底閃過一分神思上前笑道,“三公子請坐吧,公主稍後便來。”
姬無垢一聲冷意迫人,站了半晌才道,“燕世子一直和她同進同出?”
藍新一邊爲他換上新茶一邊點頭,“是,燕世子一直和公主殿下同進同出。”
姬無垢不再說話,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默了默才返身落座。
商玦扶着朝夕走入主院,一路上都未說話,主院裡子蕁和墜兒正等着他們,見他們這樣回來目光都有些怪異,到底是墜兒眼利些,“主子受傷了?!”
商玦微微頷首,“去拿最好的傷藥來。”
商玦一邊吩咐一邊扶着朝夕進了屋子,又繞過屏風徑直走向內室,將朝夕安置在窗下的矮榻上商玦才傾身將她的衣服脫了下來,外氅一去,赫然便看到已經滲出血漬的棉帶,商玦眉頭一皺,表情嚴峻起來,墜兒和子蕁不多時便拿來傷藥等物,看到朝夕的傷口時不由詫異,子蕁立刻紅了眼睛,墜兒更是緊張問道,“主子可是遇刺了?!”
朝夕搖了搖頭,“只是一點意外。”
話音剛落,商玦已屈膝在朝夕身前跪了下來,朝夕一愣,便是站在一旁的子蕁和墜兒都齊齊愣了住,窗前的矮榻太矮,朝夕坐着便只有商玦一半高,商玦大抵覺得彎着身子不方便,卻不吩咐墜兒拿凳子而是單膝跪在了她面前,這一跪,朝夕的心跟着顫了顫。
見主僕三人都齊齊盯着自己商玦也不說話,只聚精會神的將朝夕的傷口重新打開,拆下所有的棉布,傷口便暴露在了朝夕幾人眼前,止血已經止住了,卻還在往外面滲,商玦仔細看了看,又看了看墜兒拿來的藥,選了一種爲朝夕灑了上去。
他神態極爲凝重,一雙眸子分外專注的盯着她的傷口,動作更是小心翼翼怕弄疼了朝夕,而最叫人震撼的還是他這動作,若是尋常侍奴也就罷了,可他是商玦啊,他竟然用跪在朝夕跟前的方式爲她包紮傷口,他受過不知多少人的跪,可他跪過的人除了燕王還有誰?
“世……世子殿下,奴爲您拿個坐榻來?”
子蕁喏喏的開口,商玦卻根本沒聽見一般的未曾回答,子蕁和墜兒對視一眼,二人都極有默契的不再說話,時間一點點流逝,不多時便見朝夕的傷口重新被包紮完好,今日商玦包紮傷口的動作十分利落,一點都不像第一次做的樣子,可是在這之前他難道還爲別人包紮過?還是說他曾爲自己包紮過,朝夕不得而知,因爲她對商玦的瞭解實在太少。
“好了,試試看可還疼?”
朝夕稍稍動了動肩膀,搖頭,“好多了。”
商玦這才站起身來,轉身看了一眼子蕁,“爲你們公主更衣吧。”
子蕁忙點頭,轉身去找新的衣裳,朝夕也站起身來朝牀榻的方向走去,她整隻袖子被剪下,就這樣子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待子蕁拿出新衣裳來,商玦已擡步朝內室門口走去,朝夕看着他走出門,這才神色複雜的寬衣解帶,待更衣完畢,朝夕未曾停留的尋了出去。
走出外廳卻是未曾看到商玦,朝夕心底微空只以爲他走了,正要徑直走出門去,卻聽到暖閣有開窗的動靜,朝夕心底一動走到暖閣門口,只看到商玦長身玉立站在窗前發怔,這樣的神情極少在他面上出現,卻是不知他在想什麼……
“你還不去見客?”
商玦先出聲,而後才緩緩地轉過了頭來。
朝夕站在原處,看着商玦平靜的神情脣角微動,“我不知他爲何會來求親,也不知他要向誰求親,蜀國有許多位公主,他來求親……”
“向你,他是來向你求親的。”
朝夕眉頭一皺,“怎麼會,我們明明已經……”
商玦下頜微擡,“大抵他想試試你的心意。”
朝夕抿了抿脣,神色有些沉凝,“那我也不會——”
商玦聞言擡步走到了朝夕身邊來,“不會什麼?”
二人不過咫尺距離,商玦一雙沉若淵海的眸子更是沉沉的落在她的身上,朝夕定了定神,“你我之間的婚約天下皆知,他來求親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商玦眯眸,“無論他開出什麼條件你都不願意?”
朝夕抿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雖然送來了聘禮,可是我們之間的婚約還未得鎬京承認,這個時候他來求親,大抵是想爭取最後的機會,他來求親,必定會開出讓你心動的條件。”
商玦語氣十分平靜,“不管他開出什麼條件你都不會答應?”
朝夕眯眸,眼底閃過一瞬間的權衡,末了搖了搖頭,“不會——”
商玦脣角微彎,隨即又問,“爲什麼?”
朝夕做了決定,神態也更爲平靜淡然,聞言便坦然道,“最好的選擇已經在我眼前,我爲何還要選擇別的?他與我不過有些故交,此事我自然會回絕他。”
商玦定定看着朝夕,“只因爲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朝夕一愣,“不然呢……還能因爲什麼?”
商玦不說話,只擡手拂了拂她臉側的散發,而後看着她肩膀道,“我回驛館還有些事要做,待會兒唐術會過來,你光是包紮了傷口還是不夠的。”
這就是要走的意思了……朝夕點點頭,“好,你去忙。”
商玦又看着她,“你們雖然是故交,可若是敘舊太久,我還是會吃醋的……”
朝夕脣角微動,話還未說出口商玦已經傾身過來,朝夕只覺得額上一熱,還未反應過來商玦已經朝門口走去,腳步聲漸行漸遠,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擡手摸了摸自己額頭,商玦吻了她?朝夕心底生出些連她自己也分不清的陳雜滋味,一邊往前院走一邊想起了剛纔商玦問的那句話,她已經做好了決定,就只是因爲他是她最好的選擇嗎?
淺吸口氣,朝夕心中一時竟然給不出個答案,眼看着前院近在眼前,朝夕神思一定走了進去,等在前院的藍新見她出來立刻迎上來,“公主殿下……”
朝夕點點頭,“三公子可還在裡面?”
藍新頷首,“在呢,自您走後再未說一句話。”
稍稍一頓,藍新又道,“可真是和當年一樣啊……”
朝夕腳步一停轉頭看着藍新,“你還記得他?”
藍新忙點頭,“當年三公子來蜀國爲質,奴那時候還是內府掌針線的,時而會領着侍奴們去給小公主小公子們裁衣,因此見過三公子幾回,三公子自小就寡言。”
朝夕聞言看了廳門的方向一眼,“嗯,他是如此。”
朝夕也不多留,徑直進了正廳,剛入廳門姬無垢便擡起了頭來,見只有他一人來他眼神微微一鬆,卻還是朝她身後多看了一眼,朝夕走上主位安坐,“他走了。”
藍新進來奉上熱茶又退出去,廳內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姬無垢靜靜的看着朝夕,“我來求親。”
朝夕捧着杯茶喝着,“蜀國還有四位公主待嫁,你喜歡哪個只管去求。”
姬無垢仍然只看着朝夕,“我求你。”
朝夕“砰”的一聲將茶盞往桌案之上一放,擡眸之時神色冷靜持重,這表情彷彿在說她接下來的每一個字都不是開玩笑的,“我已是未來的燕國世子夫人,你求我?”
姬無垢神色更爲冷硬,“你們的婚書還在送去鎬京的路上,燕國又如何?”
朝夕冷冷一笑,“燕國又如何?你莫非已經忘記了晉國戰敗給燕國?你說燕國又如何?你說你求我……可你又拿什麼求我?”
姬無垢脣角一動想說話,朝夕卻又極快的接話道,“而不論你拿什麼來求,燕蜀聯姻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這一點絕無可能改變。”
姬無垢靜靜的看着朝夕,似乎被朝夕比他還冷硬的態度刺痛似的眯了眯眸。
“你的性子我清楚,當真無論如何都絕無改變?”
朝夕神情不變,她的態度自然是和她的神情一樣。
姬無垢見此抿了抿脣,“你看中的不過是商玦的身份和權勢,可若我告訴你,他的身份權勢岌岌可危……那你還會繼續絕無改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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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家就重感冒~o(>_<)o~最近天氣多變大家也要注意別感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