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朝夕晚上會回來,墜兒和子蕁一起等在門口,聽到門響的時候趕忙將府門打了開,門一打開,卻見門外除了朝夕還站着商玦。
子蕁和墜兒微微一訝,趕忙行禮。
朝夕揮了揮手邁步進府門,而後,商玦也跟了進來。
商玦進府倒也算正常,雖然這時候已經很晚了,可如果朝夕和商玦有事要商量呢?
子蕁和墜兒相視一眼,十分合理的料想了一番,然而商玦走出兩步,卻轉身吩咐還站在府門之外的雲柘,“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再來接。”
雲柘領命,並且已經離開,子蕁和墜兒方纔反應過來。
關上府門,兩人一邊往裡面走一邊看着前面一前一後走着卻沒有說話的二人,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商玦今天晚上要留在公主府裡面了?
墜兒和子蕁又對視一眼,墜兒眼神沒多少變化,子蕁卻滿眸的興奮不加遮掩,墜兒見她這樣子頗爲無語,雖然知道朝夕和商玦在一起同牀共枕了許久,可那只是在淮陰沒法子的時候,自從回了巴陵也沒有再說住一起的了,可現在怎麼又……
想到今夜商玦帶着人跟着,墜兒便無奈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剛纔發生了什麼,也許真的是晚上兩個人有事要商量。
墜兒這般一直老神在在的,心底想的臉上全無表露,可是子蕁就要開心的多了,她看着前面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心底不知在做着什麼打算,從府門到正院的路有些長,便見她一會兒挑挑眉,一會兒咧咧嘴,又一會兒捂着嘴忍笑,她眉飛色舞的樣子可將墜兒看的十分無奈,更覺得子蕁只怕該是商玦的侍從纔對,子蕁真是恨不能將朝夕捧着送到商玦手裡啊!
一路上無人說話,待到了正院,等在正院的藍新看到商玦也是微微一訝,這麼晚了……雖然驚訝還是要守規矩見禮,便見朝夕揮了揮手,“免禮吧,時辰太晚了,也不必怎麼侍候了,嬤嬤去歇着吧,這裡有子蕁和墜兒就好。”
若是按照待客之禮,藍新自然要留下的,可朝夕這樣子倒像是準備安歇的樣子。
藍新有些不解,猶豫一瞬還是聽話的告退去歇着了。
子蕁在後面跟着走進院門,見這架勢,面上的喜色更是溢於言表,剛一進門,子蕁便道,“公主殿下和世子殿下剛從外面回來,可要用點什麼?”
朝夕揮揮手直接朝內室去,“不必。”
子蕁看着商玦,商玦笑着擡了擡下頜示意朝夕,“聽你們公主的。”
子蕁一個勁的狂點頭,她自然要聽朝夕的,可若是商玦讓她聽朝夕的那就更叫她歡喜了,幾人進了內室,便見朝夕站在內室入口處打量整個屋子,左看右看,她忽然指了指窗下的紫檀睡榻,那睡榻有半張牀榻那般大,是朝夕偶爾小憩時候躺的,見她指那張睡榻,子蕁和墜兒都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是要做什麼?
“去那新的被褥來,鋪在那裡。”
朝夕一聲令下,子蕁和墜兒都傻了眼,這是做什麼?
朝夕轉身,見二人一臉驚訝都沒動,再看商玦,挑了挑眉雖有些不甘卻又安然接受,她又收回目光看着墜兒,“去鋪好,今夜世子殿下睡在那裡。”
子蕁和墜兒再次愣住,而後墜兒到底反應極快,當即便去拿新的被褥,子蕁一瞬之後也反應過來,隨即便又有些高興又有些無奈,商玦來都來了,怎好讓人家睡一張睡榻?
她這邊一張小臉神色多變,那邊廂朝夕卻是什麼都不管就轉身吩咐,“侍候沐浴吧。”
子蕁頓時醒過神來,忙去取了一應物件隨着朝夕去了浴房。
商玦彎脣,隨意的在屋子裡站着,目光一轉,看到了一旁放着的書架,他擡步走過去,雖然來了這屋子幾次,可卻不曾認真看過這書架之上有哪些書,他忽然來了幾分興致,待走到書架之前,便從最邊上一點點的看過去,越看,眼底的目光越發興味,漆黑一片的眸子也越發神采奕奕,朝夕這書架之上的書有一大半他都熟悉非常,若是不進她的書房,誰能想到像她這樣外人看來溫婉知禮的公主竟然會看諸如兵法謀政的書呢?
而朝夕本身就有過目不忘之能,這上面的書看起來都被翻看過,只怕這書上所言所述她都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之中,而憑着墨閣的本事,沒有什麼書是她想看卻看不到的,不知想到了什麼,商玦脣角微彎,眼神也越發晶亮幽深,正看着,便又看到了放在書架之上的天荒琴,後面墜兒正再鋪睡榻,朝夕還在沐浴,不知怎麼,商玦忽然生出一股子巨大的衝動想要去摸摸天荒琴,可想到朝夕對天荒琴的在乎,他生生將心底這衝動按了下來……
搖了搖頭,商玦又轉身去看書案之上,書案之上擺着兩本冊子,似乎是近來她看的多的,商玦定眸看了一刻,卻竟然是琴譜,琴譜看看應該沒事,商玦隨意的翻了翻,便見兩本琴譜是不同的,他也通曉音律,看着第一本的時候便認出來是朝夕此前所彈清心咒的譜子,看那墨色,譜子似乎是新制的,再看第二本,見韻律不同,只是那譜子卻是一本舊稿,本來新舊的稿子並沒什麼妨礙,商玦也只是隨便一看就打算走開,可他剛把第二本譜子合上的剎那,也不知看到了什麼讓他眉心驟然一跳。
他不僅沒有走開,反而又將第二本和第一本都打了開,翻開第一本看了數十頁,又翻開第二本看了數十頁,再翻開第一本往後看了數十頁,最後又翻開第二本往後看了數十頁,就這般連續的,堪堪將半本琴譜在這片刻時間看了一半。
看完這些,他沒再繼續往後翻看,只愣了一瞬之後將譜子都合了上。
譜子剛合上,便見朝夕髮絲微溼,着一身水紅的中衣從浴房之內走了出來。
剛出來便看到他站在書案之後,朝夕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書案上放着的兩本琴譜,而後便若無其事的做到了妝臺之前讓子蕁給她絞頭髮。
子蕁服侍她,她的餘光看着商玦,商玦卻是不走神的看着她。
“主子,都準備好了。”
墜兒上前來稟,朝夕點點頭,見頭髮也乾的差不多了,又對子蕁也揮揮手,“好了,都去歇着吧,這裡沒什麼侍候的了。”
子蕁和墜兒雙雙應是,退了出去。
臨退出去之前,子蕁睜着一雙大眼睛滿是期待的看了朝夕和商玦一瞬。
這二人退下,屋子裡便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商玦好整以暇看着朝夕,從書案之後走了出來,朝夕見他走出來便道,“你且歇在那裡。”
商玦早知那是他的歇處,只看着朝夕不說話。
朝夕轉身看他,“怎麼了?有話要講?”
商玦看了她一瞬,輕笑一下,“沒什麼,時辰不早,去歇着吧。”
這窗前的睡榻距離朝夕的牀榻只有幾丈距離,可到底是隔了這麼遠的,朝夕看看他,也不再多言,便走到牀邊躺了下去,手一揮,輕紗牀幃緩緩垂落。
商玦在原地站了一刻,先去熄了燈,而後才躺去了睡榻之上。
聽見他也躺下,朝夕想了想還是道,“若是你們敢騙我……”
她陰測測的,商玦這邊卻溫笑了一下,開口時候語聲透着疲累,“我便是騙誰也不會騙你。”微微一頓又有些不滿的道,“明明從前都睡在一處的,真是委屈……”
朝夕聽着,只冷哼了一聲不語,那邊便又笑一下,“睡吧。”
這話落下便再無話音,朝夕雖然躺着,眼睛卻未閉上,她凝神聽着商玦那邊的呼吸,沒多時便聽到商玦的呼吸綿長起來,真的睡着了?朝夕心底生疑,又凝神聽着,聽了許久商玦的呼吸都未變,她這才確定商玦是真的睡着了,心頭一揪,朝夕有些迷茫起來。
她本以爲商玦難眠一定是因爲什麼心魔。
可爲什麼她在近前他就能睡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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