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段美人給您送蓮子薏米羹來了……”
王慶走到內殿來,面上帶着幾分笑意,做爲在鳳欽身邊侍候多年的人,他最是看的明白主子的心意,鳳欽對段凌煙寵愛有加,連帶着他對段凌煙都萬分恭敬小心。
書案之後的鳳欽聞言擡起頭來,果然高興的道,“快讓她進來。”
王慶微愣,趕忙道,“不是美人親自來的,是吩咐身邊的侍從送來的。”
鳳欽放下筆眉頭微皺,“怎是吩咐侍從送來的?”
王慶眨了眨眼暗道一聲不好,這一點他倒是疏忽了,他愣神的功夫,王慶已經在上首蹙眉道,“把人叫進來,孤要好好問問。”
王慶趕忙應聲出去,不多時,後面跟着個面熟的小太監進來。
小太監手上抱着個食盒,進的門來頭也不敢擡,往裡走了兩步便跪倒在地行了大禮。
鳳欽瞧着此人面熟,似乎是長信宮段凌煙身邊的,見他規矩極好心底的氣性兒倒是淡了兩分,只問道,“你們家美人呢?怎麼是你送過來的?”
小太監頭也不敢擡,規規矩矩的跪着道,“美人本是要爲王上送來的,只是臨出門之前昭仁宮忽然來了人,說是王后要請主子過去說說話,主子不敢耽誤,這才朝着昭仁宮去了,又吩咐了奴,趕緊給王上送來。”
鳳欽聽的眼底恍然,原來是去了昭仁宮。
看了看這侍從,又看了看那食盒,鳳欽點點頭,“東西留下,你回去吧。”
小太監點頭應是,又行了一禮方纔起身,一路退着走了出去,他這般恭敬讓鳳欽十分滿意,看看地上的食盒嘆口氣,“孤就說,她怎麼好端端的就吩咐了個下人送來,原來是讓昭仁宮喊過去了,這麼大晚上的,也不知是去做什麼。”
王慶拿起食盒,將裡面的瓷盅取了出來,恭敬的奉到了鳳欽面前,“王上說的是,美人對您的事向來都是親力親爲的,您快嚐嚐,還熱着呢。”
瓷盅打開,裡面一派清香四溢,鳳欽進來喝了太多的藥,最喜歡這等清淡的甜品,當即便吃了兩口,而後眉頭舒展開來,“她那裡的東西比御膳房的東西更合心。”
王慶笑着附和,卻見鳳欽還未吃完卻又將瓷盅一放,“王后這幾日不是都在齋戒嗎?聽說閉門好幾日了,怎麼這麼晚了叫她過去,對了……今天下午……段祺入宮請見王后了。”
鳳欽的眉頭又皺在了一起去,一雙眸子危險的眯起來,“段祺剛入宮,王后的閉門齋戒便不齋戒了,還把她叫過去,你猜,王后把她叫過去是爲了什麼?”
王慶陪笑道,“只怕……只怕是敘敘家常吧。”
鳳欽冷笑一聲,“怎麼可能敘家常!孤還不知道她的性子……”
王慶又嘆口氣,“王上也不必好奇,若是姐妹之間說些體己話便罷了,若是段大將軍有什麼吩咐,美人必定會來找您的,今日晚了,最多明日您就能知道是什麼事了。”
鳳欽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之上,王慶說的不錯,若是段氏有什麼動作,最多明日就知道是什麼事了,可是……可是他現在就想知道怎麼辦?鳳欽站起身來,“擺駕長信宮!”
他這一聲令下,王慶頓時面色微變,“這……王上這麼晚了怎麼還去長信宮?”
鳳欽擺擺手,“快去準備,今夜孤歇在長信宮了。”
王慶不敢再言,忙去吩咐了執事太監準備車輦,待準備好,鳳欽便帶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長信宮而去,準備車輦耽誤了些時辰,路上只能走主道,少不得又繞了遠路,等到了長信宮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之後了,長信宮提前沒接到消息,冷不丁的看到鳳欽來了都是一陣驚惶,門口的侍衛宮奴跪倒了一大片,待鳳欽下了車輦,方纔知道段凌煙竟然已經回來了!
去的着急,回來的倒是快,鳳欽面上不顯的進了長信宮,門口的侍衛早有跑去通稟的,沒多時候,便見段凌煙着了一件素裳從裡面大步走了出來。
“妾給王上請安,王上怎麼這麼晚過來了?也不提前給個消息,妾這裡什麼都沒準備。”段凌煙說着,語氣之中頗爲怨怪,別人對鳳欽從來不敢半點薄責,在她這裡卻是家常便飯,鳳欽聽着不僅不怒,還無奈的嘆了口氣,“孤來你這還需什麼準備?”
段凌煙起身,挽着鳳欽的手臂往裡面走,想起什麼似的道,“王上可用了小食兒了?本是要親自送過去的,可剛纔去姐姐那裡說了幾句話,這纔沒有去。”
鳳欽面上一派和氣,“孤知道,就是用了你的小食兒才念着你,所以這大晚上的纔過來瞧你,你這是剛剛回來?孤還以爲要等你片刻呢。”
段凌煙搖搖頭,“時辰不早了,哪裡好多留,瞧着姐姐氣色也不好呢。”
鳳欽淡淡挑眉,卻是沒問段錦衣爲什麼氣色不好,段凌煙見此也沒有再多言,只挽着鳳欽一路入了主殿,到了段凌煙這裡,王慶便不必在鳳欽近旁侍候了,見鳳欽和段凌煙入了主殿,王慶便留在了外面,哪怕不能侍候在近前,王慶也不能自己早點歇下的,要能保證鳳欽隨時喊人他得能應聲,雖則如此,染袖還是吩咐了人帶着王慶去旁邊偏殿之中吃茶候着,這也是王慶在此隨侍的慣例,聽裡面沒了動靜,只怕是二人坐下說話了,王慶便到偏殿去坐着了,偏殿之內好茶好點心備着,王慶舒舒服服的歇了口氣兒,鳳欽是坐着輦車來的,其他隨從卻是一路跟着小跑過來的,年輕的太監倒是沒什麼,他年紀可不輕了。
喝了幾口暖茶,又進了兩塊點心,王慶舒了舒腰身,只覺得人恢復了幾分力氣,正想再添一杯茶,外面忽然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王慶心頭一跳趕忙出去,剛出門便看到鳳欽一臉厲色的從主殿之內大步而出,王慶心慌一下,忙迎上去。
“王上,您這是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您近來可不能生氣啊。”
“行了行了,擺駕回崇政殿……真正是讓孤心寒!”
鳳欽滿是怒意的下令,王慶連忙叫人備好車輦,跟着來的人大都以爲今天晚上鳳欽不走了,大都被安排歇着,誰也沒想到鳳欽就進殿不到一刻鐘便大怒而出,侍從們滿是慌亂的從偏殿耳房之內出來準備移駕,而長信宮滿宮的人跪成一片大氣也不敢出。
鳳欽來長信宮從來都是高高興興的,怎麼今夜發這樣大的火?只見鳳欽從正殿臺階之上大步而下,沒多時後面段凌煙滿眼是淚的追了出來,喚了幾聲“王上”,奈何前面走的鳳欽去意已定,頭也沒回的便出了長信宮的大門,長信宮闔宮上下看着自家主子淚眼婆娑的樣子害怕極了,前面纔有個長逸宮毀了,本以爲自己長信宮是最安穩的,卻不想今日就出了亂子,難道長信宮也氣數將盡了?宮人們害怕的發抖,段凌煙在殿門口迎着冷風落了一會子淚轉身走了進去,剛進內殿,段凌煙便若無其事的將面上淚珠兒擦了去。
長信宮之外,坐上王輦的鳳欽依舊怒意難平,跟着王輦邊上的王慶小心翼翼的勸道,“王上爲了自己的身子也莫要生氣,美人從來都是知心知意的,此番惹惱了王上定然也不是有意的,王上且先寬寬心平了怒意,奴真是擔心王上的身子……”
鳳欽冷笑一聲,“知心知意?!若真是知心知意便不該開這個口!”說着又很拍一下輦車車壁,“她……真是要氣煞孤,孤就說好端端的怎麼大晚上去了昭仁宮,卻原來真是有事要吩咐,好個段祺,手都伸到了孤的枕邊人身上了,好,好得很!”
鳳欽怒意勃然的話落在王慶耳邊,王慶聽着這話也明白了個*分,他動了動脣,不知想到什麼卻又將要出口的話嚥了下來,無人相勸,鳳欽的怒意久久不能平息,一路上咬牙切齒的指責和詛咒落了一地,待到了崇政殿,鳳欽還未進門便有些站不住了,王慶見狀急聲下令,心底又是一嘆,看樣子今夜他們和太醫都歇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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