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念着自己體內的深厚內力許久,可內功修習非易事,哪怕這些內力本就在她體內,她要化爲己用卻無法門,商玦之力總是外力,爲了穩妥,暫時只能教她內功修習之法。
朝夕學的倒是快,可內家功夫沒個十年八載哪能成事?
練了大半日,朝夕除了自己體內那一層稀薄的在商玦面前幾乎不算內力的修爲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探識到,隨即,她腦海之中再度升起巨大的疑問,自己體內這內力從何而來?若真的是朝暮,爲何回來巴陵這麼久了也不見他露面呢?
至於讓她疑惑重重的鳳念芷的死……到現在孫昭也沒個頭緒,她自然也沒有法子,朝暮杳無音信,而莊姬的死雖然讓人懷疑連篇,卻仍然沒有證據證明莊姬當年是被人謀害而死,憑空的猜度無人會信,朝夕甚至無法讓廷尉府將此事當做個案子來查證,所幸段氏此番捅出的簍子實在是大,朝夕還可以趁着段氏自顧不暇之時好好謀算一番。
夜色闌珊,商玦從外面進來便看到朝夕坐在書案之前發怔,他皺了皺眉,腳步輕緩的走到了案前來,走到了案前,方纔看到朝夕擡起眸子來看了他一眼,商玦眸色微凝,“想什麼想的這樣出神?一點戒心都沒了,若是懷有歹心之人趁機而入怎麼辦?”
朝夕看着商玦,眼神卻有幾分輕渺,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聽到商玦的話只抿脣道,“什麼戒心不戒心的,我知道是你……”
她這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且神態平靜絲毫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說完這兩句,神態又平靜下來,依然還在想自己的事,商玦卻聽得眼底微微一亮。
脣角微彎,商玦不由再上前一步,“你還未說你在想什麼?”
朝夕神情凝重的看了商玦一眼,“我在想如何證明母后當年是被謀害而死。”
商玦看着朝夕,“只怕要找出莊姬公主身邊的人和物方纔能證明。”
朝夕點點頭,可不是,要找出一個足可以作證的人或者一樣莊姬公主貼身之物,朝夕幾乎可以斷定莊姬死於朝露拂霜,可是當年莊姬死後身邊的人都一個個的死絕了,身邊的物品更是沒能留一件,這麼多年過去了,去哪裡找呢?朝夕只覺得頭痛萬分,擰眉想了片刻,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她倏地擡眸看向商玦,眼底閃過兩分暗芒來。
朝夕本來神情凝重想事情想得十分專注,卻忽然之間用這樣的眼神看過來,商玦眉頭一皺,心底暗叫一聲不好,果然,下一刻朝夕便問道,“你知道母后因何而死?”
朝夕眯着眸子,商玦神色平靜的嘆口氣,“前次我們去了廷尉府你忘記了?”
朝夕當然記得,可是去了廷尉府不過是探問長逸宮之中的毒藥和那宮服,他們二人都知道了朝露拂霜的毒效,卻並不確定莊姬當年的風寒是真的因爲天涼生病還是因爲朝露拂霜的毒效讓衆人誤以爲是風寒,只有朝夕自己可以肯定,因爲朝夕聽過藍新的話。
可商玦是如何肯定的?難道當真憑着朝露拂霜的毒效就確定了?
朝夕狐疑的看着商玦,商玦攤了攤手,“那朝露拂霜的毒效你我都聽過,你也說過,莊姬王后當年的病況最開始便是一場風寒,假設莊姬王后當真是被人害死,那朝露拂霜便是最大的可能不是嗎。”商玦雙眸晶亮,一片澄澈坦然。
朝夕只覺得商玦的話滴水不漏,不由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草木皆兵了,對的,知道了朝露拂霜的毒效,又知道她一直肯定莊姬並非病死,再加上天下皆知莊姬是因爲一場風寒而亡,將這二者聯繫起來的確是最好的解釋,朝夕抿了抿脣,都是商玦身上疑點太多,他哪一句話有一丁點別的意思就要叫她生出懷疑來,朝夕看了商玦一眼,又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時辰已經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儀館?”
“回儀館?”商玦滿面無辜,“這麼晚了我怎麼回去?雲柘已經被我遣回去了。”
朝夕滿眸無奈,這個人明顯是做好了打算就要住在她這裡的,她本來抿脣趕人,可話還未出口便想到了他那頑疾,說是頑疾,朝夕其實並不知道商玦這不能入睡的毛病嚴重到了哪個地步,可若一個人真的殫精竭慮到了夜夜難眠,這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朝夕心底有些不忍,那趕人的話便說不出口來,垂眸一瞬道,“準你再留一夜。”
商玦眼底微亮,“一夜便一夜,一夜我亦滿足。”
朝夕斜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而後便站起身來往浴房去,商玦見她走開跟上來兩步,朝夕腳下一頓轉回身子來橫眉倒豎,“你做什麼?”
商玦眨了眨眼,“你去做什麼?”
朝夕惱怒,下頜擡了擡示意浴房,“你說呢?”
商玦笑眯眯的點頭,“原來如此,那你去吧。”
朝夕只想扶額罵人,想了想方纔忍了,又轉身朝浴房去,沒走出兩步,便聽到後面商玦的輕聲呢喃,商玦笑意淳淳的道,“其實也不是沒看過……”
朝夕腳下又一頓,待回頭看去,卻見商玦已轉身朝自己的睡榻走去。
咬了咬牙,朝夕一個回身入了浴房,高高在上的燕國世子殿下,有金碧輝煌的儀館行宮不住,卻是喜歡睡在那睡榻之上……
朝夕心情複雜的沐浴出來,便看到商玦已去了外袍躺了下來。
再走近幾步,卻見商玦已閉了眸子,一副睡着了的樣子,朝夕蹙眉,這麼快就睡着了?!
她盯着商玦看了半晌,想再走近兩步卻又忍了,按商玦的性子,此時若她走得近些他只怕會忽然睜開眸子調笑於她,朝夕搖了搖頭,索性不去理他,放下牀幃,自己也躺了過去,今日商玦教她的那些內功心法已被她牢記,躺下來之時還不忘在心中過了一遍,也不知是白日練了太久的內功緣故還是怎的,她心中安然,沒多時竟也入了夢鄉。
一夜無夢,朝夕睡得極好,她不知商玦前夜是裝的還是真睡着了,第二日一大早,她剛剛醒來還未起身便聽到了外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門輕緩的開了,墜兒輕手輕腳的摸到了她牀前來,朝夕心知出了事,當即坐起了身。
墜兒掀簾便見朝夕坐起身來,忙道,“主子別急,不是大事,剛纔宮裡來人,王上請公主殿下入宮去,說是有一位長者入了宮,要您去見見。”
朝夕瞬時便知道了墜兒口中的“長者”是誰,她還未答話,遠處窗邊響起一陣窸窣聲,而後便聽商玦的聲音傳來,“既然如此,那我陪夕夕入宮好了。”
朝夕無可奈何,只得讓墜兒去準備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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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耽誤了,只有一更,明兒繼續三更。
謝謝咖啡豆豆升級成步步的解元!撒花鞠躬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