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剛剛叫的是‘長公子殿下’?”
朝夕語聲低寒,目光更是清絕的看着唐仁,從容溫煦如唐仁,這時候也亂了心神,他下意識的斂眸,眼神左右飄忽,“公……公主殿下……”
“先生剛剛叫的是‘長公子殿下’?”
朝夕又問一句,這一句,則比前一句的語氣更爲確定。|
朝夕自己也知道,她沒有聽錯,唐仁叫了兩次,可爲什麼呢?
疑竇在心底升起,朝夕生出一個有些荒誕的念頭。
“你把我當成了我哥哥?”微微一頓,朝夕語聲一寒,“還是說,我偶爾,會變成我哥哥?”
“不是!”唐仁豁然擡眸,語氣絕對的否定了朝夕的話。
朝夕眯眸,唐仁一下子語塞,他否定的太快,反而坐實了朝夕的猜測,唐仁苦笑一下,再沒有半點坦然從容了,“公主殿下,這個……這個……”
“你給我的藥,我去問了,聽說是治瘋病才用的藥方。”
一聽這話,唐仁的語氣更苦澀了,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便是從前最爲侷促的時候也沒有現在煎熬,“公主殿下……不是……您不是的……”
唐仁眼風掃去別處,簡直不敢和朝夕對視,他搜刮了腦子一圈,發現找不出任何一個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您不是瘋病,您就是……嗯……聽殿下說,您有次半夜說夢話,把自己想象成了長公子殿下……”
這是唐仁唯一能想到的理由,然而朝夕怎麼會信?
若只是一次說夢話,唐仁需要如此?商玦又怎麼會不告訴她?
一定是比這還要嚴重,甚至要嚴重的多的多……
“就這樣嗎?”朝夕看着唐仁不斷躲閃的眼神,並未嚴厲逼問,她又問了一句,反而有些雲淡風輕的意思,然而唐仁哪裡敢理直氣壯,點點頭,“是,是這樣的。”
朝夕又審視的看了唐仁一瞬,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朝夕說完,神色介乎於平靜和凝重之間,她轉身往書案的方向走,走出一步又回身,“好了,你退下,藥重新熱好端過來。”
唐仁一愕,這就完了?這就不問了?
先是一訝,然後唐仁如遭大赦,連聲應是的轉身跑了出去。
唐仁一走,朝夕木偶般的朝書案走去,落座之後,眼神落在身前的奏摺之上未曾動過,不知過了多久,唐仁又端着藥碗來的時候,朝夕仍然一動不動。
“公主殿下,藥好了。”
朝夕回神,接過唐仁的藥,一飲而盡,唐仁接過空碗,看着朝夕欲言又止的,可最終,他未說什麼,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唐仁一副逃走的樣子,朝夕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又陷入了沉思。
不多時,墜兒從外面走了進來,“公主殿下,如何?”
墜兒手中抱着一摞新的摺子,剛纔她被支開,不知道到底如何,一垂眸,卻看到了地上的藥碗殘渣,墜兒放下奏摺去收拾,朝夕這邊呼出口氣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徹底的平靜了下來,然而面上越平靜,心底的風波越是洶涌。
朝夕低頭,將墜兒拿來的新的摺子拿起來,一頁一頁的翻看。
墜兒仔細的看了朝夕片刻,沒再多言,心卻懸了起來,於是越發暗暗關注着朝夕一舉一動,然而朝夕一晚上都未再說話,只看摺子看到了子時將過才起身,然後更是面色如常的回了寢處,直到沐浴歇下,也正常的如同往日。
墜兒心底打鼓,見朝夕歇下才微微鬆了口氣,一邊盼着君不羨早些回來。
這邊廂,唐仁顫抖着手寫下一封信,寫完了,又仔細的看了幾遍,覺得不夠,又補了幾筆,一邊寫一邊口中唸唸有詞,如此來來回回許多次才覺得妥當了,然後才放下了手中筆。
又抖着手將信摺好裝進信封,走出去,交給商玦派給他的侍衛,顫聲道,“快,快送給世子殿下,用最快的方法,一定要快。”說完又補充道,“是有關公主殿下的大事!”
這一句補的侍衛面色也凝重起來,忙應聲去了。
唐仁站在門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哭無淚,他還是太不小心了,或者是低估了朝夕的敏銳,這件事被朝夕發現了,她會想到哪裡去?
更重要的是,會不會對她的病有影響?!
唐仁深吸口氣,心底的惴惴不安和自責越發厲害,他如今只能向商玦求救,可是商玦正在和趙國打仗,距離這麼遠,商玦有什麼法子呢?
唐仁絕望的喃喃,“殿下不會拿劍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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