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紅最近一直徘徊在將軍府的門外。
她想要找機會進入將軍府,但最近的將軍府守衛十分森嚴,根本不會隨便放一個外人,進入將軍府。
聽見不遠處傳來女子哀慼的哭聲,便順着聲音走了過去。
胭紅盯着趴在地上哭泣的女子半晌,只見這女子形容狼狽,一時間也看不到臉孔長什麼樣子。
“看什麼看!連個過路的也要看我笑話!”雨芡哭着嗓子喊着,抓起地上的一把塵土,就揚向胭紅。
胭紅趕緊躲開,仔細看了一眼腮頰紅腫,滿面淚痕的雨芡,這才恍然想起來。
“你是……你是將軍夫人雨芡!”
雨芡沒想到,自己這麼狼狽,還會有人認出自己,趕緊低下頭,拉着長髮,遮住自己的臉。
胭紅很高興,趕緊蹲下來,去攙扶雨芡,被雨芡一把推開。
“別碰我!”
胭紅也不生氣,反而很同情地看着雨芡,“不瞞夫人,我也是青樓出身,也是頭牌花魁。”
雨芡擡頭,看向胭紅。
胭紅確實姿色不錯,模樣嬌媚,透着一股誘人的無骨風情。
雨芡的抗拒,漸漸鬆懈下來。
“你怎麼認識我?”
胭紅攙扶起雨芡,這才發現雨芡身上多處都是傷,稍微一碰,她就疼得“嘶嘶”抽氣。
“之前夫人嫁給將軍的婚禮上,我也有前來湊熱鬧,看到過夫人的樣子!我當時很羨慕夫人,能遇到這麼出色的一位良人,還那麼寵愛夫人。沒想到……這才嫁入將軍府兩個月,就被趕出來了。”
胭紅嘆息一聲,“難道我們青樓女子,想要從良,好好找個男人過日子,就這麼難嗎?”
雨芡不禁眼眶一紅,悲從心生。
“是那個賤人,迷惑了玉函……”
“一個男人,若真心愛你,又豈會被別的女子迷惑!如我們的身份,應該早就清楚,男人哪有重情重義的,他們全都喜新厭舊,看的不過是我們年輕漂亮的一張麪皮罷了。”
雨芡渾身虛軟無力,只能將自己全部的重量交託在胭紅懷裡。
“夫人怎麼渾身是傷?將軍竟然這麼對你。”胭紅擼起雨芡的袖子,看到雨芡細白的藕臂上,多處淤青。
雨芡無力地搖搖頭,“不是他。是方纔……那羣下人,定是受了那個賤人的吩咐,在拖拽我出來的時候,有意無意動的手。”
胭紅同情地又是一聲嘆息。
“我知道一個醫館,也認識那裡的大夫,很出名,我送夫人過去。”
那個醫館,名叫“同濟堂”,正是白道長在南陽城開的醫館,王小喬也在醫館內學習幫忙。
胭紅攙扶雨芡進來。
王小喬已經很多天沒見到胭紅了。
自從上官清越進入南陽城後,胭紅便住在了客棧內。後來上官清越被季貞兒害得差點小產,上官清越被君冥燁安排在將軍府靜養,胭紅便一直留在客棧內,也再沒見過上官清越。
王小喬迎上來,幫忙攙扶雨芡進門。
白道長不在,王小喬便給雨芡開了方子,又用藥酒給雨芡身上的淤青塗抹。
胭紅和王小喬也算熟悉,見
王小喬處理傷口開藥十分熟練,笑着說。
“小喬在醫藥方面,確實有天份,這纔跟了白道長多久,就能獨當一面了。”
“想要更有價值一些,總要更努力一些。”王小喬已經不像之前那麼小女兒樣,看上去成熟穩重不少。
王小喬拿着藥瓶,放入抽屜裡,頭也不擡地問胭紅,“怎麼樣?見到公主沒?天天去將軍府外報道,以爲那樣就能要到你的銀子了?”
胭紅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相信公主一言九鼎,當初答應我的銀子,一定會兌現。”
“那也要你能見到人才好!”王小喬對上官清越,還是滿心不滿。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的父母,是因爲上官清越纔會死。
雨芡吃力地出聲,“你要見公主?”
胭紅點下頭,“有一個承諾,要去找公主兌現!”
接着,胭紅又道,“我不會去依附一個男人,這樣纔不會被摔得很慘。”
雨芡傷心地垂下眼眸,“爲了感謝你,在我這麼狼狽的時候,還能幫我一把,我想辦法讓你見公主……”
雨芡想了下,聲音更沉,“也希望你幫我,爲公主帶一句話。”
胭紅歡喜地笑起來,“你讓我給公主帶什麼話?”
……
雨芡通過之前在將軍府裡的關係,有一些受過她恩惠的下人,也不是完全牆倒衆人推,還是賣給雨芡一個面子,將胭紅放入將軍府。
胭紅終於見到了司徒建忠。
司徒建忠見是胭紅,便也放胭紅進了院子。
胭紅拿着之前上官清越給的香囊,歡喜地站在上官清越面前。
上官清越眉心微蹙地看着胭紅,沒有說話。
那種透着一種疏離的眼神,讓胭紅很着急。
“公主難道不記得我了?我是胭紅啊!之前在京城……”胭紅趕緊將香囊給上官清越看。
“公主,這個,可還記得?”
上官清越瞥了那香囊一眼,“這是什麼東西?”
“……”
胭紅一愣。
“隨便拿個香囊,就想來欺騙本公主?”上官清越悶哼一聲,對胭紅揮揮手。“趕緊退下,本公主沒時間搭理你。”
“公主……”
鶯歌趕緊上前,將胭紅往外拉。
“公主!你怎麼能食言而肥!答應我的事,你怎麼能忘記!”
“慢着!”上官清越忽然喚了一聲。
鶯歌便鬆開了胭紅。
上官清越起身,走向胭紅,目光透着居高臨下的凌厲。
“你說說看,本公主答應了你什麼事!最近事情太多,我實在記不清了。”
胭紅詫異看着上官清越,緩緩舉高手裡的香囊,“公主,連這個香囊,也不記得了?”
上官清越端詳了一會胭紅手裡已經舊了的香囊,轉眸看向鶯歌。
鶯歌訥訥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上官清越認識胭紅的時候,還不認識鶯歌,鶯歌自然也不清楚,上官清越和胭紅之間的事。
“公主,當真不記得這個香囊了?”
胭紅見上官清越不說話,又提高聲音
問了一遍。
上官清越婉然一笑,“當然記得!”
胭紅的手輕輕一抖,低聲小聲說,“既然公主記得,爲何不信守承諾?還要胭紅繼續等多久?”
“你且說說看,本公主答應了你什麼?”
胭紅看着上官清越,目光低沉下來,小聲說,“公主說,答應胭紅,幫胭紅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賜婚皇上身邊貼身侍衛的事!”
上官清越不說話,胭紅便繼續緩緩說下去。
“公主還給了胭紅這個香囊,說……會一定做到。”
上官清越挑了一下秀眉,輕輕一笑,“等見到皇上,本公主自然會提及此事,你且先回吧!”
上官清越不耐煩地揮揮手,鶯歌趕緊讓胭紅出去。
胭紅抓緊手裡的香囊,低着頭,心事重重地走出將軍府。
胭紅回到“同濟堂”,雨芡趕緊迎上來,焦急詢問。
“我讓你給公主帶的話,可帶到了?”
胭紅搖搖頭。
“什麼?你沒帶到!好不容易見到公主,機會可只此一次,怎麼沒帶到!”雨芡有些急了。
“我的事也沒辦成,就被攆出來了,如何給你帶話。”
雨芡滿面失望,“罷罷罷,我已經被他攆出來了,還抱什麼希望!即便公主再幫我說話,他也不會將我接回去了。”
“我只是不希望,他因爲那個賤人,一度荒廢下去……”雨芡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胭紅盯着手裡抓得變形的香囊,很想丟在地上,狠狠踐踏,又忍住這個衝動。
“不對!公主當日給我這個香囊的時候,明明說過,這是跟隨在她身邊多年,且十分重要的香囊。還說我只要拿着這個香囊去南雲國,給南雲國的皇帝,便能兌現給我的兩千兩。”
“這麼重要的香囊,顯然意義非凡,怎麼會忘記,不記得了?”
“難道公主當時給我香囊的時候,就騙了我?”
“不對!香囊已經這麼舊了,公主還一直戴在身上,肯定很重要,纔會一直收着。”
“胭紅,你在說什麼?”雨芡聽不大懂。
胭紅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不能自拔,“我將小舞承諾我的事,對公主說了,公主竟然沒有否認,反而承認了!”
胭紅眉心深凝,看着雨芡,問雨芡,“這說明什麼?”
雨芡完全聽不懂,不住搖頭,“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叫承認了,又沒否認的?”
胭紅也想不通,拿着香囊一步步往裡走,嘴裡不住唸唸有詞。
“公主的個性不是反覆無常的人!向來一諾千金!之前還一再承諾,一定會兌現我的兩千兩,絕對不會食言。怎麼這一次,絕口不提那兩千兩?這說明什麼?”
王小喬提着藥包進來,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胭紅,問雨芡。
“她怎麼了?”
雨芡搖頭,“我也不知,回來就變得神神叨叨的。小喬,你快給她看看,是不是受了什麼邪風。”
“我看她是想嫁人想瘋了!”
這個時候,就聽見胭紅的嘴裡,不住嘀咕。
“不對,不對,絕對不對!到底哪裡不對?是哪裡不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