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被抓入皇宮的天牢之內。
君冥燁果然聞訊趕來了。
他的速度當真很快,一副很怕被別人先下手爲強的樣子。
上官清越脊背筆直地站在牢房之中,一身的清冷,“真心沒想到,你竟然還活着。”
她的聲音淡淡的,少了恨的味道。
君冥燁卻看着她,舒心地笑了,“有沒有受傷?”
上官清越搖搖頭,“他們很禮遇,只是抓了我,將我丟進來了。”
君冥燁走上前,一把握住上官清越纖細的手腕,就要帶上官清越離開牢房。
上官清越一揚手,推開了君冥燁,“我是犯人,是你舉兵造反,清君側的那個妖妃。”
“那只是一個名頭,不能說明什麼!”君冥燁道。
“恭喜你,終於如願以償,坐上皇位了。”
“我並不喜歡皇位!是皇上的幾次三番刺殺,讓我不得不反。”君冥燁道,“我若喜歡皇位,當年坐上皇位的人,就不會是君子珏。”
這一點,上官清越還是相信的。
君冥燁能憑藉手裡的兵力,兩日的功夫就將皇城拿下,並且還將皇城之內的百姓安排的很好,幾乎很少有人發出反抗之音,這樣的威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在大君國的百姓心目中,君冥燁就是守護神一樣的存在,反而皇上的存在感十分薄弱。
在百姓的心目中,更希望坐在皇位上的人是君冥燁。
“我舉兵造反,最大的目的,就是因爲你!”君冥燁道。
“新皇登基,已經充盈後宮了,我就不出去參與這個熱鬧了。”上官清越避開君冥燁一步。
“你不願意?”
“你難道讓我置身在你的後宮裡,和那些女人繼續爭來鬥去?”上官清越冷笑。
“她們,只是助力。”
“季貞兒幫你謀劃假死,幫你鋪就謀反的道路。上官清彤給你兵力,兩個女人,都是你最好的幫手,你一定許諾了她們無上的榮耀吧。”
“沒有。”
上官清越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看一看你最愛的女人,到底在當年你母妃的死上做了什麼,看你會不會痛悔一生,守護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居然是害死你母妃的罪魁禍首。”
“你說什麼?”
君冥燁緩緩握緊手中的信件,趕緊展開,當看了幾行字,整個人都愣住了。
上官清越忽然覺得心口有點疼,甚至後悔將這麼殘忍的真相告訴君冥燁。
但她還覺得,這是痛快的!
讓君冥燁得知最殘忍的真相,就是最大的報復!
可她也有一瞬間的迷茫,報復了這麼久,到底是報復了仇人,還是報復了自己……
“只要季貞兒得到應有的懲罰,我的人生也了無遺憾了。”她道。
君冥燁的整張臉都青黑色了,眼底燃燒起一團熊熊赤紅的烈焰。
君冥燁有的是辦法處置上官清彤,他可以將上官清彤幽禁在皇宮內院,但季貞兒對他來說,有着從小到大一起的陪伴,實在不忍心趕盡殺絕。
但現在上官清越的補刀,徹底將君冥燁心中唯一一絲不忍給斬斷了。
上官清越還是被君冥燁強硬地帶出牢房,將她依舊安置在福壽宮。君冥燁不想殺的人,誰敢說一個不字,也只能任由這個“妖妃”,繼續活在後宮。
上官清越在福壽宮的第三日,接到鶯歌的回稟。
“娘娘,皇上處置了季貞兒!是死刑。”
上官清越緩緩鬆下一口氣,終於笑了,猶如花兒綻放。
“太好了!她終於要死了!我會去送她最後一程。”
“娘娘,果然如你所料,上官清彤被皇上用謀反的罪名,幽禁深宮了!只怕,她也活不長了!在冷宮之中抑鬱而終的人,可不在少數。”
……
牢房內。
上官清越來探望淪爲階下囚的季貞兒。
秦嬤嬤和李公公已經被處死了,只有季貞兒一個人孤零零地等待上刑場。
“我就說過,我會贏了。而輸掉的人,只會是你。”
季貞兒整個人都好像傻子一樣,坐在地上的枯草中。
“還不服氣嗎?你的死期,就是明日了。”上官清越高聲笑起來。
季貞兒緩緩擡頭,看向上官清越,“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踏足刑場那麼骯髒的地方。”
上官清越拿出一顆藥丸,遞到季貞兒的眼前。
“我也料到了,高傲如你,怎麼會讓別人的刀子,砍掉你的腦袋。我這裡有一顆毒藥,會讓你在明日午時之前斷命,不如嘗一嘗腸穿肚爛的滋味。”
季貞兒望着眼前的毒藥,整張臉都是僵硬的。
“不敢嗎?你殺了那麼多的人,做了那麼多的壞事,你就一點不慚愧?讓你斷了腦袋,舒舒服服的去死,豈不是便宜了你自己。你就不怕下地獄的時候,被那些冤魂用酷刑狠狠折磨你?”
季貞兒忽然一把奪下上官清越手裡的毒藥,直接塞入空中。
上官清越笑着站起身體,看着倒在稻草之中,痛得不住打滾的季貞兒,笑得更加暢快。
她緩緩轉身,不想繼續再聽季貞兒痛苦的哀叫,大步離開牢房。
上官清越等在福壽宮,等着鶯歌回來稟告牢房之中的情況。
等到第二日凌晨的時候,鶯歌終於回來稟告了。
“娘娘,她受不住,咬舌自盡了。”
上官清越緩緩放下手裡的一本書,看着窗外還很深濃的夜色,雖然笑着,眼底卻多了一些空茫。
報仇了!
終於報仇了!
一切終於可以猶如過眼雲煙放下了。
“鶯歌,我們收拾東西吧。”
“娘娘要睡下嗎?”
“不,離開。”
“娘娘果真打算離開皇宮?憑藉皇上在大君國的威望,皇上完全可以讓娘娘成爲皇后的!難道娘娘不想留下來?奴婢看得出來,娘娘對皇上不是完全的無情無義。”
“不,我答應了子珏,我便一定會去找他。”
發生了這麼多的事,經歷了這麼多,還如何讓她再接受君冥燁。
“就讓一切都擱置吧!也讓一切都成爲過眼雲煙吧。”
上官清越帶着鶯歌,趁着夜色離開福壽宮,就在她們要偷偷躍過宮牆的時候,一道高偉的身影,出現在了她們面前。
上官清越不用仔細去看,也能從那個人的身影輪廓認得出來,來人是誰!
正是成爲大君國新皇的君冥燁,一襲明黃色的龍袍穿在他的身上,格外俊朗附身。
“你終究還是要走?”君冥燁緩緩走向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卻不看他,不知道是逃避,還是不敢去看他,生怕自己堅持的心意會動搖。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我是時候該走了。”
“你要去哪裡!”君冥燁的聲音緊急了起來。
“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什麼事?我幫你。”
“不,你幫不了我。”師父要毀了大君國報仇,她還要想辦法阻止師父,不要繼續彌足深陷,讓一切恩怨就這樣煙消雲散了纔好。
“兩個孩子已經五歲了,我要去找傾城公子,爲他們醫治好身體。”
“我早就派過太醫,五年來從來都是密切關注兩個孩子的身體,他們都很健康,並不存在傾城公子當年說他們活不過五歲。”
上官清越嗤笑一聲,“那是因爲,你不知道,無極和無央並不是真正的無極和無央,所以他們的身體,是健康的。”
“你說什麼?”君冥燁整個人都震撼了。
“我要去找到真正的無極和無央,我要帶他們去找傾城公子!”她還要找到師父。
“無極和無央呢?他們在哪裡?你知道嗎?”
上官清越終於看向君冥燁,目光淡淡的,飄忽的,“就是一直在你身邊的天兒啊!”
君冥燁的身形,猛然一晃。
他真心沒想到,和上官清越的孩子,竟然一直就在身邊。
“你現在是皇帝了,我希望你的雙手不要沾滿鮮血!就算爲了兩個孩子祈福了,這是你欠了他們的。”
“那麼無央呢?無央在哪裡。”君冥燁聲音裡的焦急,終於讓上官清越有了一些欣慰。
他終究還是關心他們的兩個孩子的。
“就是小郡主,君淺淺啊。”
上官清越轉身,“我要走了,再見。希望再也不見的再見。”
“你還要去找君子珏是不是?”君冥燁急切地喚住上官清越,她楞了一下。
“我答應了他,會去找他。”
“你要選擇他?”君冥燁的聲音裡,帶了一抹痛色。
“不!我誰都不選擇!只是答應了,會去找他,所以纔會去找他。”
“那麼我呢?我在你的心裡……”
“你錯了,我已經沒有心了,還哪裡能有感情呢。”
上官清越縱身躍上宮牆,身後傳來君冥燁的一聲高喝。
“我等你回來!等着你帶着兩個孩子回來找我!但若我一直等不到你,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然後將你綁回來!”
上官清越帶着鶯歌離開京城,沒想到會在京城的城門外遇見一襲白衣的百里不染,而在百里不染的身邊,正是一襲黑紗裙,總是面色如霜的南宮鴻雁。
百里不染笑嘻嘻地迎上來,“賢弟姑娘,你要去哪裡!我們一起!”
南宮鴻雁跟着百里不染,雖然不說話,卻是和百里不染之間的距離,總是不相差三步之外。
南宮鴻雁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看緊百里不染,免得他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道換成什麼身份,混在人羣之中。
這一次找到百里不染,若不是聽說宮裡的月妃毒被解了,是一個叫莫離的人,她還找不到百里不染的蹤跡。
“我去找無極和無央。”上官清越對百里不染道。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百里不染道。
“真的?可是……天兒,也就是無極,被秋紅帶走了!你難道也知道秋紅的下落?”
“這個不知道,但是小無央現在在哪裡,我還是知道的!爲了你,我願意出賣師父!”百里不染說着,就要一手搭在上官清越的肩膀上。
南宮鴻雁一個側身,便擋住在上官清越的面前,害得百里不染的手,只能僵硬在半空,落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上官清越和鶯歌都笑起來,加快腳步,向前走,“你既然知道無央在哪裡,還不快點帶路。”
百里不染趕緊追上來,南宮鴻雁也趕緊跟上來,卻生硬地橫在百里不染和上官清越之間,一副鐵了心也要把百里不染追到手的架勢。
鶯歌望着漸漸明亮的天色,悵然嘆息,“也不知道,司徒建忠現在在哪裡。”
身後的南宮鴻雁開口了,“我知道。”
鶯歌頓時雙眼一亮,“他在哪裡?”
“在南雲國!五年前,他卸甲歸田了!”南宮鴻雁道。
鶯歌的眼底,終於有了笑容和嚮往,“娘娘,我們是一路向南,去南雲國嗎?”
上官清越對鶯歌一笑,“從今往後,我們就是姐妹,不再是主僕,你想去南雲國,可以自己去!哪有女孩子去尋夫,還找別人跟着的。”
鶯歌瞬時紅了雙頰。
四個人,在一片晨曦剛剛升起的時候,一路向南,駕着馬兒狂奔而去。
……
兩年後。
君冥燁在皇宮裡等了上官清越兩年,終於等不下去了,他將朝政交給十王爺監國代理,一個人隻身出了皇宮,一路向南。
他聽說,南雲國有一位永寧公主,是在兩年前被冊封的,公主還帶着兩個孩子。
君冥燁騎着馬,一路向南狂奔,沒想到在途中竟然被輕塵追了上來。
“皇上,你要去哪裡,竟然不帶着輕塵!輕塵可以保護皇上。”輕塵道。
“我去接我的妻兒回家。”
君冥燁甩起馬鞭,用力抽打,駿馬揚蹄,一路飛馳而去。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