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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臻帝三十一年,九子天堯被冊封爲太子。

次年末,臻帝攜樑後往白虎聖地避暑時感染惡疾,快馬加鞭遣人送回傳位詔書一份,宣佈退位。由當時白虎國太子天堯繼位。 ——————摘自《羣國記》

白虎昌盛,臻帝詔曰

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其遺命,屬以倫序,入奉白虎。勞碌半世,幸不辱命。今身體欠恙,深感年歲之逝。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我第九子大天堯,足當此大任。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其以明年爲堯帝元年。大赦天下,與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條列於後。

欽此。

“鳴…鳴王爺?”管家哆嗦了一下,戰戰兢兢地看着自己的主子。

“傳位?”天鳴冷冷地勾起嘴角,伸手捏住那雪白的字條,將它揉碎。

“您…準備……?”管家恭敬而拘謹地彎着腰,小心翼翼地發問。

“拿紙筆。”天鳴手一鬆,細細碎碎的紙屑飄落在地上,被他用腳尖狠狠碾碎。

“是……”

——

窗外依舊是天朗氣清,清風微微拂動簾子,一隻雪白的鴿子撲騰騰飛進屋,悠閒地盤旋一圈,落在桌上,歪頭理理雪白的羽毛。

管家蹲守在一旁,伸手抓住鴿子的翅膀,解下系在爪上的白色字條。

‘今日未時,煙火爲令,吾領三千,京外駐候。’

天鳴掃了一眼字條,然後面無表情地撕碎,轉目看了一眼窗外。

“給本王拿煙火……”

“砰!”

忽然的響聲打斷了他的話。

這是那古樸的房門被人粗魯地一把推開所發出的慘叫。

天鳴和管家的目光都轉向了門口。

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揹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天鳴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管家揉揉眼睛,還沒看清門口的是誰,那人便跨着大步走過來。

“二哥!你想找我們喝酒就直說嘛?還寫什麼信?走,咱們自己一起去聚一聚!”

www¤ тt kдn¤ ¢ 〇 天烈的大嗓門一如既往的具有很強的穿透力,直震得管家可憐的腦袋嗡嗡地響。

眯縫的老眼睜大了一些,纔看清天烈的身後還有一大幫子的皇子公主。

管家的臉色微微青了些,挪着步子悄悄踩住了那些碎紙片。

“這屋裡真悶。”天嵐不滿地皺皺鼻子,走過去推開了半合着的窗戶。

停在桌上的白鴿受了驚,撲騰騰扇着翅膀跳出了窗,轉瞬就飛得不見蹤影。

天鳴靜默半晌,緩緩開口:“我找你們喝酒?”

“哈哈哈,城裡最近新開了一家酒樓,咱們去那吧?”完全沒有聽出天鳴語氣中的不對勁,天烈大大咧咧地一揮手,自作主張地決定了他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天鳴沉默了許久,看看管家微微發青的臉,又看看門口那幾道背光的熟悉身影。

“……好”幾乎是咬牙切齒。

剛走出房門,天鳴忽然停下了腳步。

一個女子靜靜地站在門後。

淺藍色的衣裙,不算華麗,卻素雅得一塵不染。

退下華麗的衣飾,挽起一頭青絲,這樣不着粉黛的她,就像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用帶着寵溺的溫柔目光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

“母……妃…”

天鳴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收緊。

母妃秀麗的眉間依舊是那隱隱的疲憊。小的時候,他總是坐在母妃的懷裡,摸着她眉間隱隱的細紋,天真地以爲這樣就能撫平母妃的哀傷。

儘管在他小時候的記憶中,他經常捱打。

每當父皇納了新妃子的時候,母妃總會在窗前默默地坐上一陣子,從白天坐到晚上,一直呆到最後一絲陽光消失在窗縫,那昏暗的光線將她臉上的哀傷扭曲成一種痛徹心扉的絕望。然後他會乖乖地走到母妃面前,伸出雙手,將手心攤在母妃的面前。

母妃的眼淚伴隨着竹條的抽打一下一下砸在他的手心,火辣辣的疼。

但這是他該受的。

因爲他是父皇的兒子,因爲他是母妃在這諾大的皇宮裡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因爲…他寧願母妃把氣都出在他的身上,也不願意讓母妃獨自一個人在黑暗裡對着空蕩蕩的宮殿露出那樣絕望的神色。

他不願只是呆呆地看着,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儘管他知道,即便他爬到那能決定所有人生死的位置上,即便他獲得了操縱一切的至高權力,母妃的哀傷也永遠抹不平。

但他還是希望……能夠讓她快樂一些,儘管他只有這樣微不足道的力量。

“鳴兒。”母妃的聲音依舊是記憶裡那樣的溫柔。

天鳴怔怔地看着她,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去吧,玩的開心點。”蘭妃看着他,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暖暖的陽光從雲層中漏出淡淡的光芒,隱隱染黃了天鳴漆黑的長髮,細碎的陰影落在他的眉間,給他臉上冷峻的線條平添了一分柔和。

他默默地看着蘭妃半晌,忽然微微挑起嘴角。

“恩。”

“別玩得太晚。”

“恩。”

“酒別喝太多。”

“恩。”

這明明是尋常母子間經常有的對話,他們之前卻從來沒有過。

“…去吧。”

“恩。”

天鳴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鬆開。

爲什麼?…我們要身在帝王家呢?

爲什麼……我終究還是不能保護你……

剛一轉身,身後便有天嵐的尖叫聲傳來。

有冰涼的**不斷地從眼裡流出來。

其實他早就該知道的……

母妃的命,他的命,都是一出生就定好了的。

只有死……纔是解脫……

可是爲什麼…

母妃一直等的人…

不是他呢?

就連母妃那最後的一點依依不捨,都彷彿是透過他,看着那個曾經的九五之尊。

爲什麼……

你從來不能真正地看我一眼?

即便呆在你身邊陪着你的人……一直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