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十秒,一道全身覆滿乾涸泥土,眼球血紅的身影爬出。
杜威無聲流淚,充滿眷戀的看了一眼那已經連骨灰都不剩的戰場,踉蹌離開。
……
當日下午,東八區18時。
當一名被野獸已經撕咬的只剩下半個身子的士官滾落到淺灘時,那道來自迷霧深處的消息傳回虹山島。
【易光基地,全滅。】
【襲擊者疑似境外傭兵,特徵:能粉碎一切的黑色巨人……】
“報告將軍,士官杜威,搶救無效,犧牲!”
當那名通訊員眼眶通紅的彙報消息後。
至此,易光基地參與本次迷霧爭奪的部衆,全部犧牲。
咯吱。
一聲令人牙酸的扭曲聲。
站在指揮台前的雲鎮雄,生生將按着的合金桌板攥成稀爛。
這是三十名好小夥用生命換來的情報。
【電致全體方陣,進行軍情預警,一併發佈龍將令。】
【內容如下……】
……
自雲鎮雄開口之時起,來自虹山島的信息開始以每30秒一次的間隔進行全天候定向播報。
所有參與迷霧爭奪的方陣運輸機,都開始收到來自總部的軍情預警。
其中還包含着另一道信息。
【龍將令:完成既定任務後,所有方陣向17號區域匯合,進行網格式覆蓋搜索。】
【一旦發現預期目標,無差別擊殺!】
這既是龍將令,更是來自江南戰區的必殺令。
暫時收不到信息不要緊。
但是隨着迷霧標旗的紮下,一個個通信塔的點亮,這條信息終將會漸漸蔓向迷霧深處。
一寸山河一寸血。
炎黃軍人的尊嚴由鮮血鑄就。
這句話從來都不是說說而已。
……
……
與其他方陣接收信息的緩慢不同。
某支正騎乘犀牛狂奔的隊伍,提前了整整五個標旗點接收到這條信息。
月白巨犀在奮力狂奔。
特別是月白巨犀的頭領,現在那充滿智慧的小眼中,此刻有的只剩下最深的畏懼。
它背上的這個人類實在是太過強大了。
強大到遠遠超出它犀生所見到的一切。
無論是陸生巨獸,還是恐怖的植物系生物,亦或是那些擁有各種潛匿手段的海洋生物,在它背上的這個人類面前都是齏粉。
沒錯,真的是齏粉。
特別是那些被擊成齏粉的海洋生物……味道還挺鮮美的。
月白巨犀頭領心有餘悸的舔舔嘴脣,奔跑的更加賣力了。
在又一次越過某處巨石後。
月白巨犀頭領忽然感覺到一股讓它顫慄的氣息,甚至險些讓它粗壯的四肢一軟。
氣息的來源赫然是牛背上的那個男人。
巨犀頭領更加瘋狂的加速,身後的一衆牛騎兵們同樣在加速。
田禾更是快顛的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這些犀牛們到底在抽什麼瘋,怎麼越跑越快的。
田禾下意識看了一眼最前方。
陸澤的背影不動分毫,沉默而冷靜。
算了,老大開心就好。
叮。
手環一震。
消息?
田禾一愣,看了一眼四周。
其餘十幾人也全都低頭看向手腕。
……
陸澤目光冷漠看着前方,似乎能夠透過那些深沉的迷霧看到最盡頭。
“停下。”陸澤淡淡開口。
狂奔的月白巨犀頭領一個急剎車,整個身子瞬間衝撞出超過二十米才停下,帶起大片的煙塵。
身後同樣在“飆車”的犀牛瞬間跟着急剎車。
一時間整片區域都被煙塵騰起掩蓋。
紛紛落下的塵土中。
尚南部衆堅毅的目光同時看向陸澤,正在等着陸澤的進一步吩咐。
顯然,所有人都聽到了來自虹山島的信息。
特別是那條龍將令。
所有人都聽出了雲鎮雄龍將口中的必殺之意。
“有些事可以暫停。”
“有些事可以延後。”
“但還有一些事情……必須提前。”
陸澤回頭,看着十幾雙亮晶晶的目光,淡然開口:“作戰計劃變更。”
“請隊長下令!”
崔兆咬着牙猛然敬禮。
“請隊長下令!”
一衆軍士同時跟進。
“我部以第八節點爲止,變更線路,提前四小時進行泅渡。”
“是!”
尚南部衆慷慨應聲。
……
很可惜,來自虹山島的信息傳遞是通過特殊的長波,僅能進行單方面的接受。
畢竟在迷霧中能夠收到,可能也只是從數千次播報中無意中碰到的。
斷斷續續的,諸多隊伍都開始接到來自虹山島的龍將令。
靜武部衆,吳奎大校眼神凜冽。
“大校,您怎麼了?”郭興水上校問道。
“我有種預感,今年的戰鬥,恐怕會格外殘酷。”
“有您在這裡,是我們靜武基地的福氣。”
“興水。”
“在。”
吳奎看着遠處的沉寂,輕聲說道:“如果接下來我犧牲了,請你務必做到一件事,把戰鬥情報傳遞出去。”
“將陣型後方的斥候加派到兩名。”
“您怎麼可能!”郭興水失聲道。
“當迷霧出現後,什麼都有可能。”吳奎拍了拍郭興水的肩膀,獨自向前。
看着自家上校的背影。
郭興水咬牙沒有說話。
他能夠感受到,吳奎大校是把他當做子侄一般,這些話雖然說起來不吉利,卻是實實在在交心的話。
【我們一定會活到最後的。】
握緊拳頭,郭興水快步跟上。
……
南遠基地部衆,穿着單兵戰甲,手持合金長槍的徐秀書,挑出巨型螺旋氣浪從一頭高達21米的倉熊巨獸後背破出。
這頭7星巔峰的生物在徐秀書面前,連一合之敵都不配。
徐秀書耳畔迴盪着剛剛接收到斷斷續續的消息。
身後的南遠基地衆人正在等待他的命令。
“加快行軍。”
徐秀書終於向南遠基地下達了命令。
只有這簡單的四個字。
但是所有人都能從這四個字裡聽到某種如火山壓抑般的氣息。
……
白安基地。
正在飛速行軍的歐陽紅啓也收到了這條信息。
只是他卻沒有什麼反應。
身後的士兵們有心想問,但感受到越來越快的行軍速度,沒有人方便在此刻說話。
而且,越來越巨大的疑惑開始在這些戰士的心頭浮起。
他們行軍的速度很快,但爲什麼感覺行軍的方向有些怪。
而且越來越怪。
很明顯。
他們看到這些景象和曾經戰術講解時的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