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雪無痕帶人在神農府的密道發現了一層軟土的隔層,取了些回來送到太祭署,檢查結果表明那物比冰川更適合保管屍體,應該是炎呂特地調配出來的一種特殊的土壤。
雖然還不知道他調那東西有什麼用,但是方子已經充了太祭署,他們還把炎呂的屍身安防在那裡。
今天珍珠到了那,原本是奔着炎呂的屍身去的,然後一不小心就把隔層的軟土給挖塌了……
看到東西以後,那鮫人的腦子也是好使,立刻就上報了,他知道靠這個,完全可以把白奴贖出來。
雲喜匆匆梳妝妥當出了門,就看見陛下已經在哪裡等着了。此事實在太駭人聽聞,是必須驚動陛下的。
“陛下!”
他面上罕見有些焦慮之色,倒是也沒有等得不耐煩,就是見了雲喜的時候,直接拉住她抱了起來,就塞進了車裡,讓人火速趕往神農府。
炎氏算是大族,府邸離王庭很近,也不過一息的功夫就到了。
雪無痕和井相正帶人小心維護着現場,等見到陛下的龍車,連忙帶着下屬跪了一地。
“陛下!”
他是直接帶着雲喜從半空中降下的。
雲喜邁着小短腿兒有點賣力地跟着他的腳步。
“可都看清了?”
“看清了,妖鮫沒有說謊。”
然後,陛下帶着雲喜下了密道。神農府的密道如同迷宮一般九曲十八彎,四處都是被清空或是尚未被清空的密室。
最終停在那扇半掩的石門前。
當初炎呂的屍體就是被安置在這間石室之內,據說隔層的軟土能讓室內溫度保持最佳恆溫,既不會讓屍體腐壞,也不會讓屍體僵化。
曾經太祭署的祭司開過玩笑,把屍體擺在這個地方,簡直如同在母體無異……
母體……
陛下親自上前把門推開了一些,帶着雲喜進去了。
這間石室小小的,空洞得只有一張石牀,此時炎呂的屍體已經被帶走了,牆面也被挖塌了一半。
雲喜跟着陛下上前,看見那挖塌牆內的情景,倒抽了一口冷氣。
陛下沉默了。
蛋。
到處都是蛋。
被一個個用那種特殊的軟土包裹住半個,散落在四周。角落裡還有堆積在一起的,完全被軟土包裹的東西,不用看,也是蛋。
雲喜認得那些蛋蛋的花紋,有很大一部分都很熟悉。
女媧族,騰蛇族,純血龍族,純血鳳族,等等……
還有些眼生的,看不出來是什麼品種,但是被置於這石室之內,想必也不是普通的蛋蛋。
半晌,雲喜啞聲開了玩笑,道:“您不是想要很多很多的蛋蛋嗎……”
陛下沒吭聲。
雲喜反省自己的這個玩笑是否開得不合時宜。
這時候雪無痕鑽了進來,低聲道:“初步檢查,有部分是死蛋,有部分似乎因爲保管良好,還有生息,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回來。”
雲喜:“……”
陛下沉下了臉。
當初神妖之戰,有太多悲劇。大約神族的父母們,和鳳棲一樣動了念頭把孩子封印的也不在少數,好心無掛礙地奔赴戰場。這種蛋生的神族具有天生的優勢,封印可以保持得更好。
但是,沒想到,他們爲了子孫後代,浴血搏殺最後犧牲……
苦心藏好的孩兒,沒有落入妖族之手,反而被同族給殘害如斯!
陛下的怒氣可想而知,但是面對這一屋子的蛋寶寶,還是不由得放低了聲音,對雲喜道:“這幾****親自帶隊,和國卿一起,把這間小室先清理出來……儘量留住他們的性命。”
“是。”
雪無痕有些躊躇,女王大婚在即,哪裡還有時間分身來管這件事?可是這些神族遺孤,又必須女王出手。
他有心想提一提,能不能把婚期延後?
不過到底還算是拎得清,沒敢真的提出來。
雲喜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知道接下來是要忙的了。
她趁機提出了要求,輕聲道:“不知道炎呂到底還藏着什麼樣的秘密,陛下,我覺得不能再拖了。就像這些蛋寶們,若是早些發現,說不定可以多救活一些。”
陛下略一思度,對雪無痕道:“你帶着炎呂的屍身去找白奴,親自跟她走一趟海底。”
雪無痕道:“是。”
他是打算順勢和魔臣合作了。雖然總有些反對的聲音……
可是神族遺孤淪落至此,誰又能平息陛下的怒火?
從神農府出來,陛下的臉色依然很不好看。
他是想到了當年並肩作戰的那些同伴……只是不知,這些蛋蛋裡,有沒有同袍的遺孤?
可惜炎呂已經死了!
回到正陽宮,雲喜捧了茶碗給他,輕聲道:“陛下。”
如今,炎呂爲什麼有那麼多需用到上神髓元的方子,而且自信滿滿地製出半成品,簡直不需要去猜了。
而且憑他手上,這麼大量的神族遺孤,雖然被封印了太久以他的修爲未必解的開,造出一個想容,也不是不可能的。
“到底是被發現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她輕聲安撫道。
他捧了茶碗,卻放在一邊,然後把她拉過來,把臉埋進了她懷裡。
雲喜愣了愣。
“幸虧,鳳棲藏得好……”他啞聲道。
雲喜哭笑不得。只是他這個姿勢又很微妙,把頭埋在她懷裡,她很順手就能摸到他的腦袋,有點撒嬌的意思。
她輕聲道:“陛下是怕我也被捉了嗎?怎麼能呢,我娘早早就把我許給了陛下,我天生就是要做陛下的妻子的。”
好甜的一句話!
陛下第一次聽,擡起頭,愣愣地看了她半天。
雲喜捏了捏他的耳朵,聽他“嘶”的一聲,她稀奇地道:“陛下的耳朵紅了啊!”
陛下:“……”
雲喜:“哈哈哈哈……”
陛下憤憤地把她拽下來,道:“原本還想着,臨大婚卻讓你去忙那種事,該怎麼安撫你纔好。如今看來你倒是一點兒都不介意的!”
雲喜這才驚覺自己失去了一個敲竹槓的好機會……
雖然肉痛,她也只輕咳了一聲,低頭親了親陛下的臉,故意道:“何須安撫?爲陛下分憂是我的本分。”
陛下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