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秦可兒將車開進了一條上山的路,車子一路攀爬最後停在了半山腰處的一座古式莊園前。從這個位置可以眺望到遠處S市的輪廓,也可以看見石牆後面的亭臺樓榭,兩處一比較,時間好像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流動,人是站在古代的莊園前眺望幾千年後的未來世界。
莊園裡最顯眼的建築是一座八層高的石塔,從石塔裡斷斷續續的傳來渾沉的鐘聲,這鐘聲讓蕭五懷疑是到了一座寺廟。
還沒到門口,秦通就帶着一羣人走了出來。
秦可兒看也沒看秦通一眼,直接就往莊園裡走。
蕭五跟着秦可兒後面,但他卻被秦通攔了下來。
秦通道:“他不能進去。”
秦可兒厭惡的盯了秦通一眼,“我在這裡,有你發號施令的份嗎?”
秦通的臉唰的就紅了,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讓了路。
秦可兒拉過蕭五的手就進了門。
蕭五促狹的衝秦通擠了下眼睛。蕭五最喜歡調戲那種自以爲是並持強凌弱的人,尤其是秦通這種人,每次他看見秦通氣急敗壞的時候,他就很高興。
蕭五還在擠眼睛,他想把秦通氣得吐出血來,秦可兒卻低聲嘖道:“老蕭,你都快三十歲的人了,還扮鬼臉嗎?”
“我二十六。”蕭五不依。
“記住,我們是來拿東西的,拿了就走,你被給我惹事。”覺得光說還不足以讓這個男人提高自律性,秦可兒乾脆伸手掐了蕭五一把。秦可兒本來打算掐蕭五大腿的,但是蕭五閃了一下,她的兩根剪刀指最終落在了蕭五的屁股上。
蕭五很誇張的痛呼了一聲。
秦通的兩眼都快冒出火來了,他真的快吐血了。
在一座大殿前蕭五和秦可兒分了手,秦可兒被一個女僕領着去見秦漢,蕭五則被帶到了客廳用茶。
沏茶的女僕走後不久,客廳裡又進來一個女人。她的年齡和蕭五相仿,皮膚白皙而嬌嫩。她的容貌清秀絕倫,但眉宇間卻蘊含着一股挑逗人心的春qing,加上她那高挑而不失豐腴的性感身材,竟讓人忍不住生出想性侵她的衝動。
看着她,蕭五突然想到了狐狸精。
“蕭先生好,”她親切的打了一個招呼,“我叫胡秀,我怕僕人招呼不周,特意過來陪陪蕭先生。”
“哦?”蕭五奇怪這個女人怎麼會認識他。
胡秀坐到了蕭五對面的沙發上,問道:“這茶還合蕭先生胃口吧?”
蕭五卻沒興趣同她說茶,他問道:“你是誰?”
胡秀咯咯一笑,“我呀,我是秦漢的女朋友,也可以說是秦可兒未來的媽媽。”
噗哧一聲,蕭五將剛喝到嘴裡的一口茶噴了出來。
“我這麼介紹很冒昧嗎?”胡秀竟連一點不快的樣子也沒有。
“不冒昧。”蕭五一邊打量着胡秀,一邊暗念辨妖術的法咒,但是,胡秀依然是胡秀,他懷疑胡秀是狐狸精,但用過他“蕭氏”辨妖術以後,他卻連人家一根妖毛都沒有辨出來。
“蕭先生爲什麼這麼盯着我看?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嗎?”胡秀架起了二郎腿,時而換左腳,時而又換右腳。她穿的是紅色皮短裙,這麼一來,在她換腿的那一空檔裡,有個男人盯着她的胯間,那眼光好似兩團燃燒的火焰。
“胡小姐讓我想起了一個人。”蕭五說。
“誰?”胡秀漫不經心的問。
蕭五壓低了聲音,“狐媚兒。”
胡秀突然又咯咯的笑了起來,“難道蕭先生不知道當着一個女人的面說她像另外一個女人是很失禮的事情嗎?”
“你不認識她?”蕭五仍不死心。
“她是誰呀?”胡秀滿臉的疑惑,“爲什麼說我像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你和她的神情有點相似而已,既然你們不認識那就不提她了,說不定她已經被車撞死,被火燒死,或者被人先奸後殺棄屍荒野了呢。”蕭五一邊說,一邊直視胡秀的眼睛,他想,如果胡秀和狐媚兒兩人之間有什麼聯繫的話,這番話總該有點刺激作用吧?
胡秀卻依舊嘴角含笑,一臉的平靜。蕭五有些失望了,失他自己的望。
“那個狐媚兒一定和蕭先生你有仇吧?”胡秀笑吟吟的問。
“有一點,對了,”蕭五道:“胡小姐是什麼時候認識秦漢的呢?”
“我們認識的時間很短,也就半個月時間而已,但我們的感情發展很迅速,我們屬於一見鍾情那種。”這番話要是從別的女人嘴裡說出來,聽的人一定會鄙視這個女人,認爲她是爲了錢而出賣肉體,但從胡秀嘴裡說出來,卻讓人無法生出那樣的感覺,反而會覺得她和秦漢之間還真有那種忘年的珍貴愛情,而她更是一個可愛的,值得人尊敬的女人。
蕭五覺得這個女人越來越不簡單了。
喝了兩口茶,蕭五道:“我想去見一下秦漢,不知道胡小姐可不可以帶我去呢?”
胡秀道:“可以呀,之前不讓蕭先生去,是因爲老秦的身體不好,臥病在牀,怕蕭先生有所忌諱,但蕭先生自己要求去的話,我們還巴不得呢,說實在的,老秦也很想見一下你,我們現在就去吧。”
胡秀將蕭五帶進了秦漢的臥室,秦通和秦可兒正站在秦漢的牀前,牀的帷幔低垂着,看不見牀上的人,只是偶爾傳出一聲咳嗽的聲音。
秦通看了蕭五一眼,卻轉身走了出去。
胡秀低聲道:“蕭先生別介意,秦少爺是這種脾氣,平時也不怎麼搭理我。”
“不會。”蕭五走了過去,站到了秦可兒的身邊。這個位置離牀比較近,但也只看見隔着一層帷幔的牀上隱約躺着一個人,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秦可兒的臉色依舊很陰沉,她在努力的剋制自己。
“可兒,我的病沒法治了,我的時間不多了,難道到了現在,你都不肯原諒我嗎?”牀上傳來一個聲音,很沙啞,也很虛弱,伴隨的還有咳嗽聲。
蕭五擔心秦漢會把肺給咳出來。
“老秦你慢點說話,我給你捶捶胸口。”胡秀掀開帷幔走了進去。
帷幔掀開的一剎那,蕭五看見了一隻乾瘦的,毫無血色的手。
秦可兒依舊沒有吭聲,事實上,從進來到現在,她就只說過一句“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呢”而已。秦可兒在等,等秦漢把東西交給她,然後帶着蕭五走人。
“你就是蕭五?”秦漢的聲音又透過帷幔傳了過來。
“嗯,我就是蕭五。”蕭五說。
秦漢道:“我聽說過一些你的事情,你很不錯。”
蕭五剛要禮貌性的回話,但在他剛要開口的時候,秦可兒的剪刀指已經搭在了他的大腿上,他只得閉上了嘴。
秦可兒終於說話了,“我最後問你一次,我媽媽給我的東西呢?”
秦漢嘆了一口氣,“阿秀,給她吧。”
胡秀又從帷幔裡走了出來,她將一隻黑色的小木盒子交給了秦可兒。
秦可兒打開了木盒子,裡面裝着一隻精巧的黃木梳子,梳子的手把上雕刻着一隻展翅飛翔的蝙蝠,它有着一對血紅的眼睛,看上去非常兇悍。在梳子的梳子的梳齒上還殘留着一根紅火的頭髮。
看見這根頭髮,秦可兒的眼中頓時泛起了淚花,“是我媽媽的頭髮......”
秦漢道:“可兒,你媽媽的事我無法補償,我也不奢望你原諒,我只希望我們父子一場,我死以後,你能來送送我。”
“我來。”秦可兒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無論如何秦漢都是她的父親,這是一個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
秦漢道:“遺囑我已經立好了,我死以後可兒你就是我的遺產繼承人,唯一的繼承人。”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會用你的遺產做公益事業,慈善事業,洗清你的罪孽。”秦可兒在踏出家門的時候就發過誓,她今生不會再用秦漢一分錢,如果她繼承了遺產,她肯定不會留一分在身邊。
“怎麼做是你的自由,我不反對。”秦漢的聲音充滿了無力的感覺。
全部遺產歸秦可兒,蕭五直直的看着胡秀的臉,他想看看胡秀這個“女朋友”有什麼反應,但他看見了一張微微含笑的臉,胡秀依舊平靜如常,彷彿對那一串天文數字的遺產毫不感興趣似的。
這不正常,蕭五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