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一進門便看見唐立,臉都嚇得白了,扭頭就要跑,卻被白珊給喊住:“哎,哎,怎麼回事啊這是?弄成這樣?跟誰打架了?”
這幾名學生嚇得貓着個腰,像作賊被人逮個正着似的,畏畏縮縮的看着唐立,嘴裡面吶吶道:“沒,沒什麼,我們自己摔的!”
白珊眉毛一挑,雙手叉在胸口,看了一眼一名男生那腫得粗壯如蘿蔔一般的手掌,冷笑道:“喲,我今天真是長見識啊,頭一回見到摔跤能摔成這樣的,嘖嘖,不容易不容易!”
說完她捉起那學生的手一看,手指在傷處輕輕一捏,皺眉道:“手臂脫臼,手骨全碎了,誰下的狠手?”
這學生被她捏到痛處,雖然沒大用力,但是仍然疼得額頭上汗珠滾滾,眼睛卻是又恨又怕的望了唐立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真沒什麼,白老師,您能治麼,最少能上個止疼藥?”
白珊搖頭道:“趕緊去醫院吧,我只是個校醫,可不是接骨大夫,快去吧!要不要我幫你們打個120?”
這學生恨恨的搖了搖頭,看了唐立一眼:“不用,我們自己有車!”說完,帶着另外兩名學生架着被唐立一腳踹昏的學生離開了醫務室。
白珊把門關上,自己又拿出一支菸,深深的看了唐立一眼:“你手挺重啊?”
唐立瀟灑的一個動作,用ZIPPO火機幫她點上了火,淡淡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是我打的?”
白珊嗤笑了一下,吐出一個菸圈:“這個學校敢把他們打成這樣,能把他們打成這樣的,大概就你一個人了!其他人要麼不敢惹,要麼不願意惹,只有你,嘿嘿……”
唐立笑了笑,絲毫沒有把她的潛臺詞當一回事。
白珊看了他一眼,說道:“就算你以前是練家子,低調一點也沒什麼不好,這幾天不要單獨一個人走,身上帶點防身的傢伙。這些人很難纏的!”
唐立點燃了一隻煙,很沒姿勢的仰着頭靠在長椅上,說道:“嘖,想消停一下都不行!讓他們來吧,我正嫌沒事幹手癢呢,幹我們這一行的,一天不動動手腳就渾身不舒服啊!”
白珊訝道:“你幹哪一行的?”
唐立發現自己實在不是幹保密工作的材料,動不動就容易說漏嘴,當下便打了個哈哈,比劃了一下手勢,裝腔作勢的說道:“全職殺手!”
白珊白了唐立一眼:“電影看多了!”
唐立笑了笑,沒有再說話,兩人一時沉默了下來。
此時窗外金燦燦的陽光順着窗口溫柔的灑了進來,將醫務室照得明暗分明,白珊倚在窗口,一隻手環在胸口,一隻手如蘭花一般輕柔而優雅的夾着手中的雲絲頓,優美的身姿一半在陽光下鋪上了一層金色的薄紗,一半則在陰影下如同水面下浮動的優柔水草。她回頭微微一笑,在旁邊的辦公桌上的CD機上一按,一陣悠揚的音樂便飄了出來。
她揚了揚眉毛,對唐立一笑:“你不介意吧?”
唐立搖頭笑道:“怎麼會!你這是好地方啊,蠻悠閒的,你人也不錯,沒有其他老師的架子……”他還要說話,卻見白珊豎起一根手指放在豐腴的紅脣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CD機的小音箱裡面傳來一陣悠揚的音樂,一個很有磁性且略微帶點沙啞的聲音開始悄吟輕唱:
“我有花一朵種,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與暮暮我切切的等候有心的人來入夢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花香滿枝頭誰來真心尋芳叢
花開不多時啊堪折直須折女人如花花似夢
我有花一朵長在我心中真情真愛無人懂
遍地野草已佔滿山坡孤芳自賞最心痛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能撫慰我內心的寂寞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女人花隨風輕輕擺動
若是你聞過了花香濃別問我花兒是爲誰紅
愛過知情重醉過知酒濃花開花謝終是空
緣份不停留像春風來又走女人如花花似夢”
這音樂,就像日暮時分安詳坐在一家小店裡面,深紅色的夕陽斜照,一邊喝着香味醇濃的卡布奇諾,一邊看着窗外來來往往的黑白世界,一種無語的滄桑與動人心絃的溫柔在心間似烈酒一般化開,令人無法自抑。
唐立吸着煙,雲絲頓獨特的菸草味伴着這音樂直入他的心肺,讓他感受到一種獨特的安寧感與存在感。
音樂漸漸結束,房間裡面重新又變得寂靜空幽起來,唐立仰躺在長椅上,吸着煙,看着從肺腑呼出的煙霧,聚攏散開,散開聚攏。白珊站在窗口,似一尊凝固的雕像,眼簾低垂,姿態妖嬈。
兩個人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都很小心的保存着這份珍貴的寂靜。
良久,唐立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這歌不錯!”
白珊笑了笑,彈了彈菸灰,沒有說話。兩人又是一陣沉寂,又過了一會,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房間之中悠悠響起:“我,我在哪兒?啊,白老師,你好!”
歐陽綵鳳醒了,她掙扎着從醫務室的小牀上坐起了身來,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是比起方纔來說,那是好了許多了。
唐立和白珊同時掐滅了手中的煙,走到了她的跟前。
唐立關切的看着她,問道:“你還好麼?現在感覺怎麼樣?”
歐陽綵鳳看了唐立一眼,臉上微微一紅,別過了臉去,輕聲說道:“沒事!”
白珊在一旁微微一笑:“這幾天早點睡覺,多吃點紅棗紅糖枸杞一類的食物,補一補就沒事了!”歐陽綵鳳眼簾輕顫,微微點了下頭,自己從牀上慢慢的下來。
唐立在一旁扶住她,問道:“要我幫忙麼?”
歐陽綵鳳眼睛瞥了一眼一旁的白珊,有點怨怒的輕輕推了唐立一把:“你讓開!都怪你!沒事跑那麼快乾什麼,弄得像行軍打仗一樣!”
唐立面有愧色:“是,是我不好!不過,我怎麼知道你身體不好,以後身體不好就不要硬撐嘛!”
歐陽綵鳳瞪了唐立一眼,正要說話,卻聽見外面傳來一陣下課鈴聲。白珊在一旁笑道:“下課啦,該吃中午飯了,你們是想留在這裡請我吃飯麼?”
歐陽綵鳳從牀上下來,對白珊道了謝,慢慢的從醫務室走了出去。唐立緊緊的跟在後面,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歐陽綵鳳走的很慢,一路上低着頭也不說話,兩人從科教樓的樓梯下來,眼看要到大門出口,歐陽綵鳳停下了腳步,偏過身子,猶豫了一會,問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唐立笑道:“可以啊,什麼問題?邊走邊說吧!”
歐陽綵鳳擡起頭來認真的看了唐立一眼,和他肩並肩的走着,她遲疑了一會,正要開口,唐立眼睛卻突然看見一個黑影猛的在門口向他們頭部打來!
這一下來得又快又猛,唐立自己是可以躲過去,但是歐陽綵鳳就絕對不行了,而且照這一下的位置來看,打的還是她的腦袋!
唐立不知道這揮動的武器是什麼東西,但是從這速度和揮舞的力量來看,只要打中了,歐陽綵鳳肯定是重傷!
唐立想也不想,腳步轉動如電,立刻伸手把她一把拉入懷中,身子一轉,一弓身,用寬厚的背脊硬生生的擋住了這一下!
只聽見“嘭”的一聲悶響,唐立背上一陣刺痛,立刻抱着歐陽綵鳳在地上打了一個滾,站起身的時候卻看見門口站着兩個目瞪口呆的男生,癡癡的看着自己手中厚達兩指卻斷了一截的木板。
SHIT!
我竟然被這些小孩子偷襲得手!
唐立怒火中燒,跳起來就要上去大開殺界!
這兩個男生見唐立吃了這一板子,竟像沒事一樣,眼睛兇光陣陣,像一頭怒極的雄獅一樣,似乎頭髮都要豎起來,模樣駭人之極!
兩人立刻扔掉手中的木板,一聲大叫,轉身便向兩個方向跑去。
唐立一愣,正在猶豫要不要追,卻見歐陽綵鳳急道:“算了,不要追!”
他一聽見歐陽綵鳳的話,立刻想起來他的任務是以保護她的安全爲主,便放棄了要追這兩個活膩歪的傢伙的打算。
歐陽綵鳳從地上站了起來,眼睛看着唐立,便兩隻手捂着嘴,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又驚又怕,像看一頭怪物一樣。
唐立以爲她是在擔心自己的傷勢,便笑着把那兩個男生丟下的斷木板踢到一旁,說道:“沒事,小意思的,這種玩具傷不了我的!”
歐陽綵鳳卻不言語,只是瞪着唐立背後看着,半天才顫抖着伸出手來,指着唐立的背,吃吃的說道:“你,你不疼麼?”
唐立撇了撇嘴:“這點傷算什麼!”
歐陽綵鳳聲音顫得更厲害了:“那,那你把你背後的木板拿下來呢,看着好嚇人!”
啊?
我背後的木板?
我背後哪裡來的木板?
莫非……
唐立倒抽了一口冷氣,反手一摸,居然在背後摸到一截掛在肉上面的木板!!
唐立眼睛不自覺的看向地上那另外一截木板,只見上面果然有一面釘了幾顆生了鏽的長釘子……
靠!!
這羣混蛋,我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