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場景便詭異了。
一路同行的十一家有了默契,幾家一起幾家一起的選中一條鎖鏈,先找一個準頭好的人不拘用弓用弩還是用暗器甚麼,射中。然後其他人瞄着那一點攻擊。
而蝰蛇的反應也很詭異。
盤踞在中間的位置一動不動了。身子不動,頭顱轉來轉去,看修士攻擊鎖鏈,像極了監工,哪個不出力它就要一鞭子抽上去。
熱火朝天的場面把那三家襯托得清冷寂寥。
一開始他們還攻擊蝰蛇呢,蝰蛇哐哐哐只抽他們,結界晃動的劇烈。裡頭一部分弟子默默的選擇去攻擊鎖鏈,明顯蝰蛇抽打的少了,最後沒人再攻擊蝰蛇,全去攻擊鎖鏈了。
感覺他們來這裡就是爲了解放蝰蛇。
大家確定了蝰蛇的意思將鎖鏈分一分。正好鎖鏈有十二條,人有十四隊,散修聯盟損失嚴重和東皇宮一起打一條鏈子,器門和天海閣一夥。
冷偌三個一開始一人射擊一條,後來大家都參與進來他們便換成扈暖那一條。
那麼多人一開始全部出手,免不了你碰着我我撞着你,後來分了班輪流來。
扈暖他們四個一個班,因爲鎖靈箭自動鎖定一個攻擊點,只要射中第一次,只要自己不想改換目標,就是背對着射那箭也能自己調頭瞄準。
當然,他們不會這麼高調,只是四支箭排着隊不停歇攻擊那一點,噠噠噠的聲音幾乎連成一條線,讓不明就裡的人還以爲他們是神射手。
白卿顏不讓他們射擊太久,半個小時就換上其他人,然後四個人坐在後頭拿出吃的來,乖乖巧巧捧着吃,一邊吃一邊看蝰蛇。
“真正的蝰蛇長什麼樣子啊?”
他們都學了妖獸課,認識了很多妖獸靈獸,僅限於圖片,和宗裡靈獸園裡養的那些。蝰蛇,沒見誰養這個當靈寵的。因爲蝰蛇劇毒,修爲越高毒性越重,據說九階的毒系妖獸噴一口氣都能赤地千里。
可能誇張了,但絕對說明這類妖獸的難馴。
這裡的主人竟然抓了條蝰蛇,還能煉成守護傀儡,讓蝰蛇變成骨頭架子了還盡心盡力的守衛。
真厲害。
扈暖說:“人都死了,還要妖獸幫他守候,守的是什麼?屍骨嗎?”
金信:“不一定死,也有可能飛昇了。”
扈暖:“要是飛昇了幹嘛不帶走?”
金信:“留給後人的機緣吧。”
扈暖:“那爲什麼讓蝰蛇攔着不讓人看?”
金信:“要考驗來人。”
扈暖搖搖頭:“我覺得那個人是壞人。你們看咱們進來的地方,死了很多人呢。這不是在造殺孽?”她比出三根手指頭:“我們這麼多人進來,已經死了三個了。”
金信說:“不止三個,之前在外頭殺妖獸,散修聯盟死了七八個呢。”
扈暖一呆:“我造了殺孽。”
散修聯盟的人被妖獸殺死,那些妖獸是因爲她拿出的藥汁才聚在一起的。
金信忙呸了一口:“這關你什麼事,我們都知道跑,他們非得衝上去。”
扈暖:“祝他們早死早超生。”
小夥伴們:“.”
原來你不在意呀。
扈暖:“幹嘛在意,他們主動去的,而且,人早晚要死的。”
“.”
你這樣的不在意我們更頭疼,還有早死晚死什麼的,不該你這樣的小姑娘家說嘴。
扈暖再說:“我還小,還能活很久很久,我師傅——”
冷偌堵了她的嘴,用自己手裡的白酥糖,師叔,您真是太不容易了。
扈暖不滿,咬着糖塊照舊咧咧:“我是說,你們知道我師傅幾歲嗎?我問了好幾次他都不告訴我。”
三人提心吊膽的,說:“沒有哪個修士願意告訴別人自己的歲數,那豈不是告之別人自己壽元還剩幾何?小暖呀,這個問題很不禮貌的,你以後不要問任何人這個問題。”
扈暖想了想:“好吧,以前我媽媽也不喜歡別人問她。可那些人就喜歡問,哎呀,我是不是被師傅討厭了?”
你師傅還沒來得及討厭你就被你氣死了。
扈暖又去看蝰蛇,自己轉移了話題:“要是我被鎖在這裡,見不到你們,變成一具白骨,我會瘋的。”
三人:“.”
冷偌趕緊說:“小暖,旁邊有雪山,等我們出去我們去上頭玩玩,或許能找到好的靈獸,我們該培養靈寵了。”
不要再說莫名其妙的話了,什麼被鎖,什麼見不到,什麼白骨,聽着就骨頭縫裡冒涼氣。
扈暖一下開心起來:“好啊,我想養個白白的、可愛的雪獸。”
一想到那個形象,金信下意識的口水氾濫:“也不知道雪獸好不好吃.”
當年在扈輕那裡吃過三足金蟾的肉吃得不省人事功力大增後,幾人就留下了一個刻板印象——越珍惜的妖獸越好吃。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正確的。
雪獸是生活在冰天雪地的冰雪系妖獸的統稱,扈暖一說白白的可愛的,金信腦子裡全是白的晶瑩剔透的肉.
關鍵不止他一個,那三個也都口水豐盛。
冷偌剋制着自己,傳音:“當着蝰蛇的面呢,咱們不說這個。它都變成骨頭架子了,咱們老說肉肉肉——不禮貌。”
三人點頭。
然後一道粗啞難聽的聲音響在他們腦子裡:“我已經聽見了。你們是很不禮貌。”
小夥伴們:“.”
扈暖看啊看。
“別看了胖丫頭,就是我。”
蝰蛇頭顱對着這邊,因爲兩隻眼洞裡是兩團紅光,所以也看不准它看得究竟是哪個。
“啊——”扈暖仰着頭,以神識說:“蝰蛇呀,誰把你綁在這裡的?他怎麼這麼壞?”
小夥伴冷汗,一上來就說這麼敏感的話題好嗎?
蝰蛇很平靜:“記不清了,太久了,我都忘了我以前的模樣。”
呼呼,幸好不記得了。
然後聽得扈暖問:“他們說,鎖鏈一斷,你可能會跟着死,你不擔心嗎?”
三人爆汗,不是,真要這麼刺激嗎?
但蝰蛇還是平靜:“我現在不也死了?”
扈暖抓了抓頭髮:“可你的神識也會消失的。”
蝰蛇問她:“我這樣活着有意思嗎?”
扈暖堅定的說:“沒意思。要是我被人害成這樣,我一定要找他報仇。”
報仇啊——
蝰蛇自嘲:“我都記不起來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