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怎麼還在這兒呢,老夫人叫您呢!”
親兵王猛立在院子裡,仰頭看着屋頂上帶着幾分慵懶的少年。
將軍十四歲從軍,十六歲功蓋全軍,十七歲爲朝廷開疆拓土,身居驃騎將軍之位,年輕有爲,更是軍營內所有人都崇敬的對象。
誰能想到,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郎,竟然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在軍營之中造就瞭如此豐功偉績?即便是皇上都對將軍青睞有加,封家時值今日,更是步入一個鼎盛的極致。
封君然收了匕首,轉身翻下屋頂,踩着院子裡的青石小路,慢慢往老夫人的房間走去。
王猛連忙跟在後面,直到看着人走進去了,這才守在門外戒備。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老太太連同丫鬟們立在屋子裡,老夫人頭髮花白,面帶威嚴的坐在主位,大丫鬟青虹在後面打着扇子伺候着,兩排二等丫鬟立在座位後面,看到封君然走進來,都忍不住紅了臉。
張氏瞥了一眼兩邊的下人,冷聲道:“你們都下去吧!”
青虹應了一聲是,便帶着人離開了。
屋子裡,只餘下祖孫二人。
張氏捧着茶杯,笑盈盈的看着孫兒,忍不住道:“君然,回家了就好好歇歇,邊疆辛苦,祖母擔心的很。”
少年淡淡道:“祖母寬心,隨行之人都對孫兒十分照顧。”
張氏點了點頭,忽而問了一句:“只是不知道爲何,這次回來的如此着急?”
封君然瞥了眼茶杯,瞧着蒸騰的熱茶裡翻滾的茶葉,道:“祖母,而今朝廷腐朽,各地藩鎮割據,戰亂不止,伯父恐孫兒在邊疆遭遇不測,便將孫兒叫了回來。”
老太太聞言皺起眉頭,忍不住道:“所以你伯父纔會去向江北葉家提親?”
封君然抿了口熱茶,點頭道:“是,自古便有人云:北葉南封,江北士族之中,以葉家最大,江南則是我們封家,如此亂世,若是我們兩家聯手,說不定能闖出另外一番天下!”
張氏聞言點頭,思索再三忍不住道:“可據老身所知,葉家兩代都是一脈單傳,我封家合適的女兒,的確都不合適啊!”
嫡出的姑娘都有了親事,庶出的,卻又配不上人家葉家的地位。
少年淡淡一笑,嘴角揚起冷漠的弧度,整個人懶懶的坐在那裡,帶出幾分王者的隨意以及慵懶。
“祖母放心,伯父欲娶葉家的女兒,聽說禮單已經送到了葉府。”
伯父是父親最小的弟弟,年紀也不過是比自己大了幾歲,不過而今封家,都是伯父在做主了。
“能得葉家的幫助也好,只是除此之外,跟方家搞好關係也是必要,葉家這一脈聽說早就定了親事,孃家便是江北方家。”
老太太忍不住提醒,方家雖然不是官宦世家,但卻是江北有名的商賈之家,一旦葉家的兵結合了方家的財,恐就沒有他們封傢什麼事兒了。
“所以,君然,你也挑個時間,去見見你的未婚妻,至少咱們也得找些個外援。”
江北方家?
封君然眯起眼睛,細長眸子裡帶出幾分陰冷,回來的路上他倒是看到了一件稀罕事兒,方家的嫡女方梓洳,竟然在眨眼之間殺了取她性命的歹人。
一個商賈家的女兒,會彪悍到如此程度麼?
所以這件事情,還是值得推敲的,只不過對於封家來說,方家強了也是好事,至少,他們都是互利互惠的聯姻關係。
“孫兒明白。”
封君然應了聲是,張氏見狀忍不住笑笑,拉着孫兒開始天南海北的聊着。
而今朝廷腐朽,終於到了大家都忍不下去的地步,這等亂世,且不說魏國國運還能有幾天,至少現在看來,已經是搖搖欲墜了。
老太太喝了口茶,封馳遠是她最小的兒子,老來得子自然寵愛的很,但這個小兒子也是出息,眼光毒辣也就算了,辦事也利索的很,而孫兒口裡的伯父,便是這封馳遠了。
“回來了便尋個日子去看看你伯父,你們二人現在是我們封家最出色的兩個人,祖母希望你們能一起爲封家的未來謀得更好的出路。”
封君然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身爲男兒,這便是他們這輩子都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遠在江北的葉家,葉遠山瞧着一樣冷漠的坐在扶手靠背椅上的兒子,忍不住老臉陰沉。
這兒子,冷的出奇,問啥都只回個“嗯”,你丫的嗯到底是同意啊還是不同意啊??
葉遠山面上清冷淡漠,一副家長的威勢,內心裡實則是波瀾壯闊,恨不能翻起驚天巨浪把這個冷冰冰的兒子捲到天涯海角去喂鯊魚!
沉思半晌,葉遠山只好道:“可惜,你妹妹到現在還沒尋到下落。”說完盯着兒子的神情,終見人蹙起眉頭,半晌才道:“是兒之過!”
對!就是你的錯!
老爺子就差拍手叫好了。
可面上還是冷着臉道:“如今亂世,怎可將你妹妹帶出去?若有差池,爲父拿你是問!”
“嗯。”
“……”
老爺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不快,咬牙道:“抽空給我去見見你未婚妻,聽到沒!”
未婚妻?
葉希幽蹙起眉頭,未婚妻於他來說是個陌生的詞語,人如何他不知道,只知道白紙黑字寫的那一個名字:方梓洳。
“好。”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於他來說,沒有區別,只葉家之事,纔是最重的大事。
葉遠山在一邊坐着,不知道是該高興好還是該生氣好。
兒子這麼冷,娶了媳婦兒應該會好些吧?方梓洳這個小丫頭他也有十幾年沒見了,小時候肉呼呼胖嘟嘟的,長得粉嫩可愛,而今,應該也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吧?
正想着,便聽門外小廝來報:“老爺,江南封家的信。”
小廝將信送到老爺子手上,支吾了半天又道:“那什麼老爺,封家還送來了好多東西,說是,說是……”
“是什麼?”老爺子移目看過去。
小廝打了個哆嗦:“說……說是聘禮……”
聞言父子二人齊刷刷的擡頭,一個眸子瞪得滾圓,一個黑眸陰沉如冰,僅憑這兩道視線,就硬生生的將小廝刺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