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瀾修和顧洛凝一行人離了大業城,先沿官道向西行了幾日,便已進入了周國境內。
這時瀾修反而更加謹慎了起來,爲了避免麻煩,便特意吩咐衆人繞開建興,轉由小路南下洪州。
顧洛凝與心上人重聚,卻是心緒極佳,一路上便如郊遊般玩賞秋色,與瀾修說說笑笑,時不時還哼上兩句前世流行的神曲。
護衛司衆人自然也識趣的很,由杜川領着兩個機靈的衛士在前面開道打探,範統和雲三娘則帶着其他人殿後而行,都與二人保持着幾十步的距離,儘量讓他們獨處,輕易不敢上前打擾。
又行了兩日,便來到建興東南所轄一的處偏遠郊縣境內,衆人更加小心在意。
這日午後,瀾修和顧洛凝正並騎而行,說着閒話,就看旁邊岔路上有十幾名衣衫襤褸的男女扶老攜幼,推着獨輪車,牽着騾馬,行色匆匆的自北面而來。
護衛司衆人立時警覺起來,立刻向瀾修和顧洛凝靠攏,同時暗自戒備。
瀾修卻看出那些人並不像有歹意的樣子,於是把手輕輕一揮,就帶着杜川他們迎了上去。
那些人見一支勁裝彪悍的馬隊靠近,都大吃一驚,男人們丟下手中的騾馬車輛,手忙腳亂的抄起鋤頭和扁擔擋在女人和老人身前,而女人則戰戰兢兢的護住懷裡和背上的孩子,每個人的目光中都是驚惶失措的眼神。
瀾修見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兩腿泥塵,臉上滿是風塵之色,車上只有炊具、鋪蓋等簡陋的行裝,顯然都是逃難無依的普通百姓,而且拖家帶口,不知在路上已經走了多久,於是縱馬上前一步道:“不用怕,本官是朝廷新任的洪州通判,正要南下赴任,你們當中選一個人出來,上前回話。”
那些百姓聞言面面相覷,將信將疑。一來見此人年紀輕輕,不過二十歲上下的樣子,渾不像個官員的人。再者又看他面目俊秀,衣飾雖然算不上華貴,但卻氣度不凡,顯然絕非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子弟,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就看其中一個駝背老者顫巍巍地走上前來,拱手道:“官爺請問,草民這廂回話便是。”
瀾修乍聽他的口音,不禁劍眉一皺,側頭和杜川互望了一眼,跟着問道:“老人家,你們可是從西北來的麼?”
那老者吃驚道:“這……官爺如何知曉?”
瀾修半撒着謊道:“本官數年前曾到西北洛城遊歷,因聽老人家說得一口地道的當地鄉談,這纔出言相詢。請問老人家,你們不在西北安居,卻大老遠跑到這京畿一帶做什麼?難道西北出了什麼變故不成?”
那老者聽了這話,神情登時一窒,皺紋滿布的臉上抽動了兩下,兩行渾濁的淚水隨即奪眶而出。
身後那些百姓也無不悽然,有的放聲大哭,有的低頭拭淚,令旁觀者的眼睛也不禁一陣陣的發酸。
杜川見他們只顧悲慼,卻不回答王爺的問話,當即不耐煩起來,大聲說道:“哎,你等且莫哭了!王……嗯,我家大人問你們話呢,西北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又爲何背井離鄉到這裡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