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宮湦從椅塌之上豁然站立,臉色黑沉,雙拳緊握,呼吸之聲宛若狂風呼嘯,胸口起伏以竭力壓制住心中怒火,他站立片刻便朝着臺階之下走去,一步一步,直至那位大夫身邊,一雙隼鷹般的眼睛幾乎要勾出他的五臟六腑,他緩慢的說道,“繼續念……”
“如今……”大夫擡起袖子擦了擦面上汗水,滿面冷汗涔涔,語氣變得很不利索,請求面見大王之前,幾位大夫並未將手中奏摺一一閱讀,褒姒得寵,這封奏摺卻直指褒姒紅顏禍國,請求大王立即斬殺,這位大人當真是騎虎難下,只得咬了咬牙將苦水吞了下去,“如今後宮妖妃得寵,乃先王在世時不祥之兆應驗,請大王以國事爲重。斬殺……”
姬宮湦一腳踹在了這位大夫的胸口,他朝後跌出去數米才停,胸中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撒在瓊臺殿內地上,星星點點若白雪臘梅,這大夫十分勉強的爬了起來,不斷髮出咳嗽的聲響,剩餘幾位也盡數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給我滾,”姬宮湦低聲說道,聲音太小以至於沒有人做出任何反應,他復又放大了聲響對着幾位大臣說道,“給我滾!”這一生當真是震耳欲聾,幾位大臣立刻起身走到那位被踹翻的大人面前,拖住他就恨不得立刻逃離瓊臺殿,幾位跑到門口,姬宮湦卻忽然又說了一句,“等等!”
這幾位大夫的心便立刻被提到了嗓子,使勁兒的吞嚥了一口口水。
“帶句話出去,明日卯時上朝!”姬宮湦說道,聲線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幾位大夫轉過身來低頭應道,又轉身飛奔而去,瓊臺殿果然如傳言所說,乃不祥之地。
站在殿內的褒姒心中也五味陳雜,她沒有想到趙叔帶竟然會上諫如此奏摺,言畢正事還要參她一本,更有甚者竟然要將她置之死地,她微微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朝着臺下慢慢走去,“大王?”
“我就要聽聽看,他們上朝還能參出什麼本來!”姬宮湦怒斥道。
“大王身體要緊,莫與一干宵小置氣,”褒姒很快平靜了下來,出言勸慰。
“一羣倚老賣老的東西,口口聲聲斥責我荒廢朝政,滿日只知危言聳聽!什麼岐山地震乃不祥之兆,什麼民間童謠乃紅顏禍國,如此輔政大臣,我大周豈可不亡?”姬宮湦說罷雙拳緊緊攥在一起,這話叫褒姒心頭一緊,眉頭微攢,此前對姬宮湦的認識與瞭解此刻又盡數被推翻,他心中到底繪製了一本怎樣的藍圖,她發現自己仍舊無法洞悉。
“把奏摺都給我拿進寢宮,”姬宮湦掃了一眼地上凌亂的竹簡,轉身朝着寢宮走去。
“是!”廿七應道,朝前一步。
“不必了,你和桑珠去找人將這大殿上的石案收拾了,換上個新的,”褒姒對廿七吩咐道,自己俯下身子將地上的竹簡盡數撿起,廿七看了看自家主子,只得低聲說了句“是”,轉身踏出了瓊臺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