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塵封的忘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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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抓緊了,半個月,最起碼要拿出將近一半的時間去讓油畫變幹。”
因爲母親的關係,劉東採用的主要是不透明覆色和透明覆色的混合畫法,這種畫法的優點是在表現暗部或陰影中的物象時用透明覆色法可以產生穩定、深邃的體積感和空間感;不透明覆色法則易於塑造處在暗部以外的形體,增加畫面色彩的飽和度。
缺點是花費的時間較長,有的畫完一層後經長期放置,待色層完全乾透後再進行描繪。
至於簡單省事些的不透明着色,也稱爲直接着色法,在畫布上作出物象形體輪廓後,完全憑藉對物象的色彩感覺或對畫面色彩的構思鋪設顏色,基本上一次畫完,不正確的部位用畫刀颳去後繼續上色調整。
這樣一來雖然色彩飽和度高,筆觸也較清晰,易於表達作畫時的生動感受。但卻完全不是劉東想要的風格。
他所追求的是那種精雕細琢的古典主義,或者新古典主義的寫實畫風,也就是學院派的風格,追求典雅、莊重、和諧,同時堅持嚴格的素描和明朗的輪廓!
對易於體現畫家個人情感,適合於印象派和抽象派的直接着色法並不感冒。偶爾一用可以,但想要畫一幅精益求精的畫作,劉東不會採納。
但他這種畫法也很讓賀老以及季國成驚訝,現在年輕畫家更多追求的是個性,偏愛印象派和抽象主義,很少有像劉東這樣傳承學院派新古典主義畫法的年輕人。
“老師,說起來,我怎麼覺得這年輕人的畫法跟您有幾分相似?”大早上起來的季國成看着劉東的畫作驚訝一番後,笑道。
雙眼緊盯着正在作畫的劉東,賀老附和着點了點頭,經過徒弟這麼一提醒,他還真感覺這個叫劉東的年輕人在畫畫的技法上有幾分自己的影子。
不過相比這點疑惑,賀老更多的還是欣慰,儘管對方並不是自己培養出來的,但如此年輕就有這麼高超的畫技,中國油畫界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我看他的油畫水平,已經不次於南-京藝術學院劉鴻碩大師的親傳弟子方逸,而且兩人都一樣年輕,真是難得的天才!”季國成嘆道。
“是啊,更巧合的是兩人走得都是新古典主義的路子!只是不知道教導出他的人到底是誰,現在我是越來越好奇了!”
不止賀老,季國成心中也同樣好奇。
不過劉東就像一根上緊的發條,三天來不眠不休,避免影響到對方,賀老和季國成也一直沒有主動開口!
時間就這麼一直耗着,直到第三天下午,劉東終於把自己的這幅表現芬蘭赫爾辛基港的油畫完成了第一步。
其實要說這幅畫是一幅完整的油畫也可以,因爲劉東已經完全把赫爾辛基港那種乾淨的天空,藍色的海水,以及古典與現代結合的港口完整的表現出來。
不過,劉東現在還不算滿意,等這幅油畫乾透後,他還會接着畫,因爲許多微妙的顏色,並不是一遍就能夠表現出來的。
當然劉東也沒時間等這幅畫完全乾透,他要的只是等上兩三天,能夠繼續畫就行了。至於速幹油,他從來不用,因爲這東西很容易影響畫面效果,而且不易於油畫的長期保存。
“呼!”
鬆了口氣的劉東,放下了手中早已被各種顏料沾滿的調色盤和畫筆,退後幾步打量一遍後,點了點頭。
“能告訴我,你的油畫是誰教的嗎?”
轉過頭,看着臉色由帶一份驚訝之色的老者,劉東自然明白對方的身份,當下道:“是我母親,從我小的時候,她就開始教我畫油畫了!”
“原來是家學淵源,能告訴我你母親的名諱嗎?”一個能夠培養出天才畫家的母親,必然也有着深厚的油畫功底,對於這樣的人,老爺子心中也挺好奇的。
“當然,我母親叫宋香梅!”
“你再說一遍,你母親叫什麼?”出乎劉東意料的,賀老爺子聽到劉東的話後,神色大變的同時,已經上前兩步緊緊的抓住了劉東的雙臂。
不過,此刻賀老的神情變化讓劉東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看對方興奮激動的樣子,“難道這位老爺子還跟老媽認識?”
心中這樣想着,劉東有些小心翼翼道:“我母親叫宋香梅,您老認識?”
說實話,這老爺子都八十多了,這興奮加激動的樣子,萬一惹得心臟病犯了,劉東可擔待不起。所以此刻劉東是有問必答,當然如果能夠搞清楚自己的疑問那是再好不過。
“你父親是不是叫劉建慶?”賀老緊接着問道。
“沒錯,我父親是叫劉建慶,您老是怎麼知道的?”此刻的劉東也有些雲裡霧裡,不過儘管不知道原因,但他感覺自己父母長期以來在他面前掩蓋的東西,被他觸摸到了。
“師傅,您怎麼了?”
聽到動靜,從房間裡跑出來的季國成看到自己老師的樣子,嚇了一大跳,連忙跑過來道。
“國成,是小梅啊,是小梅!”
看着老爺子神情激動,身軀顫抖,甚至有些老淚縱橫的樣子,要不是對方跟自己母親在姓氏上不一樣,劉東都懷疑對方是自己外公了。
“師傅,您是說二師姐?”季國成驚訝道。
“沒錯!”賀老爺子用力的點了點頭。
見此,劉東的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而季國成的心中也震驚了,他知道自己師傅一生,包裹自己在內,只收了三個入室弟子。
大師兄姚鎮,如今已經是國內最頂尖的油畫大師之一,甚至在國際上也有一定的名聲,常年擔任中央美院油畫系教授,以及法國敦刻爾克美術學院的客座教授等職務,成就不凡,可謂是接過了師傅賀儀的衣鉢。
而在季國成之上,便是現在提到的,他曾經只聞其名但卻始終未見其人的二師姐宋香梅。
根據他的瞭解,自己這位二師姐,曾經是師傅64年在中央美院教畫的時候收入門下,在油畫一道上極具天賦才情,一直沒有子嗣的師傅也視其爲女,一身畫技傾心傳授,只可惜因爲文-革的關係,因爲曾經的家族具有國-民黨和資本家這樣雙重連累,在68年的時候被下放到農村,這一去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而這件事也成了師傅的一塊心病!
沒想到時隔近三十多年,在這裡居然真的碰到了二師姐的後人。
“你媽還健在嗎?”老爺子神情激動道。
“在,我媽現在是洋河中學的老師,我們家就在兩公里以外的北星落村!”明白老爺子跟自己母親的特殊關係後,劉東也沒有隱瞞。
“快帶我去!”老爺子迫不及待的抓住劉東的胳膊道。
“好好,您老彆着急,我這就帶您去!”劉東連忙道。
知道了這位老爺子跟自己母親可能的重要關係,劉東現在更小心了,對方要是萬一有個好歹,母親恐怕就要好好找他算賬了。
好在劉東家離這裡也不遠,再加上他也有車在這裡,所以從酒店出來大約二十分鐘不到就已經來到了自己家門前。
因爲劉東規劃的洋河景區開發計劃,北星落村也是計劃當中‘農家樂’項目的主要村落,所以村內的土地已經開始了局部整修,車輛好走了不少,而且街邊上原本推擠的柴垛等諸多雜物也清理一空,現在劉東開車進來也很方便。
“您老先等等,我去開門!”說着,劉東已經跳下了車。
雖然曾經不眠不休的畫了三天畫,但過人的身體素質帶來了過人的精力,所以就算是三天沒有休息,劉東也並沒有感覺到精神上有多少疲倦感,所以他知道今天是週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母親和父親一般都是在家的。
走到門邊一看,果然,門後的鐵鏈上並沒有上鎖。
不過在劉東打開兩扇門的時候,賀老爺子已經在季國成的攙扶下迫不及待的從車上走了下來。
“小東啊,這就是你家?”打量了一下這座普通至極的農家小院,老爺子百感交集道。
“是啊,自從我記事起,我們家就住在這裡了!”劉東道。
點了點頭後,老爺子眼中冒出了淚花,哽咽道:“小梅這孩子這些年受苦了!”
“誰來了?”聽到門外的動靜後,宋香梅從屋內走了出來。
“媽,是我,我回來了!”劉東連忙道。
“小東?你不是出差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剛剛繞過影壁的宋香梅話還沒說完,便注意到了那個正被幾人簇擁在中間,神情激動的老者。
看着對方熟悉而又蒼老的容顏,腦海裡久遠到已經塵封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急速噴涌出來!
“老……老師!!!”宋香梅滿臉不敢置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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