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鬍子先生。”蘭斯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個聲調:“我既然來找你,那麼就能非常肯定你明白這個詞語的含義。”
黑鬍子離去的身影陡然一僵。
蘭斯慢慢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詹福妮告訴我的。”
黑鬍子痛苦地閉上眼睛,很快的,他看了看四周,有些無奈而憤慨地說:“你究竟想幹嘛?該死的女人,我好不容易纔忘記這一切。這裡的人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
“很抱歉打擾您的生活,可是既然我已經來了,肯定不會空手而歸。”蘭斯定定地說:“而且我的要求也不是那麼過分,我只需要你幫我翻譯一點你們哈尼族的文字就行了。”
黑鬍子露出一絲怪異的神色:“你確定這是不高的要求?”
蘭斯眉頭微微一皺:“有什麼問題嗎?”
黑鬍子沉默了一會兒,苦笑道:“我能感應到您身上的強大力量,既然詹福妮那個該死的女人出賣了我,那麼我也沒辦法繼續隱瞞下去。老實說,我猜我已經沒有了拒絕的餘地了。”
“是的。”蘭斯點頭:“不過你有開價的權力。我從來都不是一個小氣的人。”
黑鬍子搖了搖頭,嘆了一聲氣:“好吧,那麼我希望在我完成這件事情之後,我每天都能有一杯黑色馬丁喝——一直到我死去的那天,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沒問題。”蘭斯爽快地答應了。
黑色馬丁價格不貴,一枚普通成色的水晶就能兌換十杯以上。
蘭斯血洗了蜥蜴人一族。雖然沒怎麼收繳他們的財富,但是順手牽羊,也獲得了一筆數字非常恐怖的財富。
這筆財富中大多數以普通成色的水晶爲主——這是地下世界的主要貨幣,其中蘊含少量的魔力,比魔石要差一些,但是卻更容易當成貨幣在人類和巫師混行的社會中使用。
蘭斯隨便從中拿出一點,就能支付黑鬍子的要求了。
……
河湖鎮東方,一處貧民窟的院落裡。黑鬍子推開門,嘟囔了幾句:“我真不敢相信,像您這樣的大人物會沒有自己的居所。”
“這裡就是我家。如您所見。簡陋,貧窮,還他媽的不安全。”
蘭斯笑了笑:“沒事,自從我踏進你家的門這一刻開始。這裡就是河湖鎮最安全的地方。”
黑鬍子聳了聳肩。雖然他對蘭斯的話有所懷疑。不過也沒傻到露出質疑之色的程度。
反正二級巫師的話,對付那些地痞流氓應該夠了。
“在開始翻譯之前,我可以看看您剛剛提到的那本書嗎?”
一進家門。黑鬍子就隨意地坐在一張碩大的石椅上,如此問道。
蘭斯直接將筆記本的原本拿了出來。
黑鬍子接過筆記本翻了幾眼,臉色頓時變得有點難看。
他有點吞吞吐吐地說:“蘭斯大人,這邊筆記本,我恐怕不一定能翻譯地了……”
蘭斯皺眉問:“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是哈尼族的人麼?你不認識上面的文字。”
“看來詹福妮那個女人沒少對您耍心機。”黑鬍子嘆氣說:“我們哈尼族是一個非常奇特而富有悲劇色彩的種族,作爲霍爾特人的一個分支,其實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和霍爾特人並沒有太親密的血緣關係。”
“說重點。”蘭斯催促。
黑鬍子深吸一口氣,有些畏懼地說:“想要翻譯哈尼族的文字,需要一個東西作爲媒介。”
“這麼麻煩?”蘭斯突然想到了什麼,忽然瞪大了雙眼:“該不會是……”
“沒錯兒。”黑鬍子苦笑地擼起袖子:“我猜詹福妮爲什麼會把我推薦給您了,因爲我他媽夠胖!”
“每一頁哈尼族的文字,都需要哈尼族人的血液作爲媒介才能翻譯過來!而書寫,也是用哈尼族人的血液書寫而成的。”
“這本筆記本上的文字這麼多,搞不好就算把我的血放幹,都不一定能翻譯地完。”
蘭斯心中隱隱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哈尼族的文字居然需要血液才能翻譯?難怪當初詹福妮抱着筆記本那麼久,一直沒有得到其中的內容了。
原來在筆記本上,還有一道最終的關卡需要應付。
“等等……河湖鎮裡到底有多少哈尼族人?還有詹福妮她是什麼人?她爲什麼知道你的存在?”蘭斯急忙問道。
黑鬍子有些詫異地看着蘭斯:“河湖鎮裡的哈尼族人不會超過一百個吧,不過大部分的哈尼族人,都會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除了極少數人,我是不知道其餘人究竟以什麼樣的面目生存的。至於詹福妮,也是我知道的三個同族人之一,另外兩個分別是她老爹和她的小情人,那個叫做索特的男孩。”
“詹福妮本身也是哈尼族人?”蘭斯腦子轉的飛快,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
“是的。那個該死的娘們兒,明明她自己就能翻譯這本筆記本的,但是卻要坑害我。”黑鬍子有些氣憤地說:“她這樣做已經違背了祖先的誓言了,我們答應過不會彼此出賣。可她卻率先出賣了我。”
“你們哈尼族除了文字比較怪異之外,還有什麼特殊之處的?”蘭斯問。
黑鬍子沉默了一會,突然嘿嘿笑起來。
“其實告訴您也無妨,既然詹福妮都這麼做了,我也沒必要再遵守當初的約定。”
“我們哈尼族,其實就是一個被詛咒的種族。我們和其他霍爾特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在內裡——在血液的深處。我知道我們和他們不一樣。”
在黑鬍子低沉的敘述中,蘭斯漸漸瞭解到了哈尼族這個種族的一些驚人的事實。
……
作爲霍爾特人的一個分支,哈尼族曾經非常興盛。
後來因爲一些光怪陸離的事件,整個種族都沒落下來,以至於現在的地底世界,想要找到一個哈尼族人的聚居點都成爲了奢望。
每個哈尼族人都隱姓埋名,試圖僞裝成一名普通的霍爾特人,忘掉那深深地刻在自己血脈深處的詛咒。
是的,正是詛咒。
每一個哈尼族人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會自動獲得不同的詛咒。黑鬍子還沒聽說過有哪兩個哈尼族人身上的詛咒是相同的。
“其實。與其說是詛咒。也能說是一種天賦吧。”
“只不過有些天賦,如果你無法掌控它的話,就會變成一種災難。”
“我的天賦是【聆聽】,聆聽一切可以聽到的東西。您或許覺得這是一個很酷的天賦——但是事實上。這個該死的詛咒毀掉了我一生。自從二十歲那年覺醒了天賦之後。我的人生就一片灰暗。”
黑鬍子自言自語道:“比如現在。我雖然坐在這間屋子裡,但是河湖鎮裡每一個生靈說的話,都會自動匯入我的耳朵——無序而混亂的。那些聲音就像一隻只狂躁的螞蟻,拼命地往我的耳朵裡鑽。你能想象這種感覺嗎?我根本無法控制那些聲音,男人的怒罵聲,女人的叫*牀聲,老人死亡之時發出的哀鳴,嬰兒出生時的啼哭——日復一日,我每天聽着這些雜亂的聲音,這他媽讓我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這就是我的天賦,也是我的詛咒。獨一無二,因爲我沒有成爲巫師的潛質,所以我沒辦法學會控制這個能力。只有黑色馬丁可以緩解我的痛苦——這酒裡有一定的安定和迷幻成分,它不能迷惑我的心智,卻可以讓我的耳朵暫時安靜一些。”
“您剛剛請我喝了一杯,所以我還能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否則我通常很容易就會陷入癲狂狀態。”
蘭斯啞然一笑,沒想到自己誤打誤撞,運氣還算不錯。
不過仔細想想,這種天賦還真是蠻恐怖的,如果是無法控制的聆聽能力的話,那麼真的會發展成一種災難。
“這種詛咒無法破除?”蘭斯問。
黑鬍子皺着眉:“誰知道呢?就算要破除,也得是很厲害的巫師才能做到吧?反正我們這些普通人是沒辦法了。”
蘭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旋即問道:“那麼你剛剛提到的那兩個人,索特和詹福妮,他們也是哈尼族人,他們的天賦——或者詛咒是什麼?”
“索特的天賦是學習能力——他是個知識非常淵博的傢伙,雖然不是巫師,但是在某些方面,比巫師還懂得多。他的頭腦非常活躍,也正因爲這個過人的天賦,他非常容易失眠——一旦開始學習知識,他的大腦就興奮地不得了,根本無法入睡。按照他的失眠狀況,如果不像我一樣用藥物和酒精麻醉自己,是非常容易猝死的。”
“至於詹福妮,這個狡猾的女人的能力是融合。她的血脈具備非常恐怖的兼容性,所以她才藉助這個天賦將自己改造成那種樣子。”
蘭斯疑惑道:“既然是融合,那麼這個能力應該是相當棒的吧?”
“不,我都說了,既然是詛咒,那麼一定有它負面的一面。”
黑鬍子撓撓腦袋:“我記得詹福妮曾經說過,她的融合詛咒一面體現在:每過一段時間,她的身體其實都是會重組一遍的。之前融合的血脈全部消失,她必須重新吸收新的血脈,否則無法滿足詛咒的力量,她就會變成一種可怕的怪物。”
“重組?”蘭斯猛然問道:“你的意思是……”
“是的。”黑鬍子點點頭:“知道這一點的人非常少……那就是詹福妮,其實是個不會死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