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輕寒躺在冰冷的雪地上,任由體內那越來越虛無的靈息在漸漸散去。
他飲着最濃烈的酒,懷裡藏着一抹殘破的衣角,視若珍寶一般,任由眼淚不停淌落,嘴角溢出血絲,和灼熱的酒液,沿着下巴優美絕倫的輪輪廓線條慢慢地滴淌下去,給人腐敗而殷紅的感覺,鮮血在冰冷雪白的雪地上氤氳渲染開來,彷彿暗夜的玫瑰,帶刺的,那麼美麗,卻又會扎痛到人的——是他輕輕勾起地漂亮凌厲的嘴角,抹開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鳶尾就站在雪地不遠處,沉默地看着這樣自傷的洛輕寒,過了許久,終究是忍不住上前去,低下身默默撿起那一罈罈的被飲盡的酒,一邊流淚一邊低聲說:“少主,您再喝下去,命便要沒了。”
話音剛落,洛輕寒神色陰戾,狠狠地一揮袖,直將鳶尾轟遠了數十米。
鳶尾被摔飛在冰冷的雪地上,手慢慢地陷進了積雪裡,凍得麻木了,才知道疼似的,慢慢地撐着手爬了起來。
鳶尾看着不遠處的洛輕寒神情暴戾,仰躺在那冰寒刺骨的雪地上,還在自暴自棄地吃酒。
鳶尾欲要再走上前去,手甚至已經伸了出去,可最終還是輕輕地眨了下眼眸,慢慢地收回了手,輕輕地呼吸了一口氣,轉身回去煮醒酒湯。
洛輕寒喝到最後,便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來,鮮血噴涌而出,濺紅了雪地,迅速氤氳開來絕豔淒冷的顏色,他整個人幾乎匍伏在這片冰天雪地裡頭,臉貼着冰寒的積雪,快要埋進雪裡,咳嗽的血絲染紅了蒼白的薄脣,糅雜着沉痛地複雜交織的氣息在積雪裡。
快要讓這片大雪覆沒了他。
折火死去的那一幕在他腦海中不停地反覆地閃過。
睜眼,閉眼,都是他的火兒。
火兒,他最心愛的,火兒……再也沒有了……
這世上待他最好的,最愛他的,火兒,在他懷裡灰飛煙滅……
她求他的時候,他不肯。
她終於飛蛾撲火的時候,他後悔了。
但是,再也,永遠都來不及了。
洛輕寒一邊流淚一邊把自己的拳頭扎進積雪裡,凍得血紅,狠狠地砸落。
“火兒……我要怎麼……讓你回來……”
“生也好,死也罷,我什麼都不要,只求你回來……”
“你回來啊寶寶,你多傻,非要跟我開這樣的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你不是說陪着我到一千歲的時候嗎?你怎麼也學着騙人了……”
“家你也不回,你跑哪兒躲着了,告訴我啊,我去接你,我抱火兒回家……”
“我求你了,火兒……你想如何都好,我只要你回來……”
洛輕寒頭一回這樣狼狽地失聲痛哭,祈求着再無可能的事情。
而折火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更是讓他這剩下的星點時光裡時時刻刻無不備受煎熬。
一切如他所願,火兒再也不會愛他,火兒永永遠遠離開了他。
而他,痛不欲生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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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五更白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