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折火沒想到的是,她那點光罩根本護不住小筍兒,光罩在半空中破裂開來,小傢伙緊跟着在大火中掉了下來。
折火不敢置信,才意識到,這並不是普通的火。
她想衝過去抱她的孩子,可是她已經失去所有餘力,別說衝過去,就連動一下都辦不到。
折火睜大着渙散的眼珠子,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掉落了下來,那一瞬間,比起生孩子過程中的種種猙獰苦痛,卻都比不及這一刻,五臟六腑俱要跟着粉碎了下去。
她聽到孩子的哭聲,飽含委屈的,哭得那麼悽慘,那麼想被人抱在懷裡,卻在大火中掉落。
折火目呲欲裂,淒厲地嘶喊:“小筍兒!小筍兒!”
嗓子早已經喊破了,非要把自己的嗓子徹徹底底撕裂了才甘心。
孩子猛地被熊熊大火吞噬。
就近在眼前。
在她的眼皮底下。
她一點餘力都沒有。
眼睜睜地看着孩子摔落在大火中。
小傢伙的哭聲沒有了。
“小筍兒……”
折火眨了眨血紅的眼眸,一滴眼淚也掉不下來,卻難受到想要把一整顆心都挖出來算了。
她張了張口,胸口抽搐起伏,不停地倒抽着氣。
緊緊地閉上眼睛,失去所有的信念,貼在灼熱的地面上。那麼絕望悲慟。
小筍兒……
小筍兒……別怕,你不要怕……孃親陪着你……孃親陪你身邊……孃親要抱着小筍兒在一塊……
折火放棄了掙扎,任由大火來燒她。
她的衣裳被燒了大半,然而,觸及肌膚的那一刻,折火驟然感覺到周身火光消失了。
折火微微顫抖着溼熱的睫毛,虛軟地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眼縫,在被烈火薰得熱淚盈眶之下,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道強烈的紅光從大火綻放開來,所到之處,火光盡滅。
不多時,周遭的烈火皆被熄滅,而她也終於看到,小筍兒並沒有摔落地上,而是被那乍現的強烈紅光包圍着輕輕懸落地面之上,小筍兒在光圈裡頭踹着小腳丫子,胡亂揮舞着短呼呼的小手,哇哇大哭,可光圈隔絕了小傢伙的哭聲。
折火也跟着壓抑地低低哭了出聲。
她不知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她護着五個多月的小傢伙,終於瓜熟蒂落。
卻是比劫後餘生更要讓人痛苦,喘不過氣。
折火渾身是血,整個人虛脫得像是隻剩下了這麼一副軀殼,早已疼到沒有知覺,如同死去。
終於……
終於可以睡覺了。
她好累……
從來,從來都沒有像這一刻這樣的累過……
她不知道這一覺睡過去,會不會再也醒不過來。
會不會看不到她的小筍兒長大了,會不會……再也見不到洛輕寒了……
可是,她好想,好想告訴洛輕寒……她好疼好疼,她終於把小筍兒生下來了……
而這些,她卻無法,也沒有辦法去訴說。
她終究沒有一絲一毫的餘力,去想,去聽,她終於昏死過去。
……
當秦竹領着路上順帶的火神殿下趕回來時,卻只看到四合院被燒得一片狼藉,秦竹心口猛地一跳,朝着折火那間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屋子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