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穌被淳于越趕回了碎雨小築。
唐藍和衣而臥睡在牀上外側,苗苗裹着小毯子,安安穩穩睡在裡頭,小臉紅撲撲的,兩隻小胳膊舉在兩旁,像是投降的姿勢,煞是可愛。
唐穌拿過一牀薄被給唐藍蓋上,放輕腳步離開,打算去唐藍屋裡眯一會。
西邊院子已經安靜下來,辦完了柳芽那件事,唐穌心裡也安穩許多,閉上眼思索着明天的事情,很快就睡了過去。
好似才睡着沒一會兒,她就被苗苗的哭聲喚醒了。
睜開眼,外頭已經天光四亮。
淡淡的粥香味在窗口瀰漫,苗苗的哭聲很快小下去,替代的是唐藍低柔的哼唱聲。
唐穌躺在唐藍的牀上,聽着樹梢鳥雀的叫聲,鼻端聞着院子裡傳來的炊煙氣息,耳中聽着唐藍哄着苗苗的呢喃聲。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寧之感。
隨着在唐家生活的時間越來越長,滯留在現代的時間越來越短,她感覺自己已經逐漸帶入了現在的身份,越來越習慣於了石媽唐藍還有苗苗的存在,習慣去照料一家的生計。
若沒了她,這老老小小該怎麼辦?
月底又該還三十兩銀子的債務,爲了蒼老的石媽,唐藍和苗苗的未來,她絕不能懈怠。
想到這裡,她一躍而起,自去木架上取了一件千草色細棉布窄袖羅衫,下身一條薄綠色百褶裙,腰間緊緊繫了條水色腰帶,纖腰不足一握。
這樣的裝扮是當地普通女子的尋常裝扮,當初唐儒風在世時,她的綾羅綢緞衣裙也有不少,但家裡出事後,被搶的搶,當的當,如今只剩下三四身最簡單質樸的棉布衣衫裙。倒是唐藍留了兩身好料子,唐穌沒捨得讓她拿出來用。
女孩兒家,誰不愛穿衣打扮顏色鮮亮?
石媽雖然看着心酸,但眼下家裡手頭緊張,也確實沒有多餘的錢去添置這些。好在如今天氣雖然早晚涼,但白日還算和暖,暫時不需要花錢去添置秋衣。
唐穌麻利的穿好衣裙,長髮梳好,一支木簪隨意一挽,餘下青絲垂在身後,越發顯得她一張小臉瑩瑩白玉般。
石媽以及把苞米粥和窩頭擺上了桌子,唐藍抱着苗苗出來,一邊晃着哄她,一邊說:“石媽,不是還有點白麪嗎?晚上做點饅頭給姐姐吃。”
唐穌刷牙洗了臉,覺得臉有點乾巴巴的,想着下回要把乳液麪霜帶過來,走到堂屋聽見唐藍的話,就笑道:“藍藍想吃饅頭了?石媽,下回別做這窩頭了,別說你們了,連我吃着都剌的嗓子疼。”
自從吃了石媽做的饅頭,唐穌才知道,原來古代的窩頭和她在超市見過的那種窩頭,完全是兩碼事。
現在的窩頭摻了白麪,吃着又香又軟。但石媽做的窩頭是純粗糧,吃着能噎死。除非餓極了,她是真不想吃。
石媽聽了笑着應了,伸手去接苗苗,讓她們姐妹倆先吃。
這時門口有人敲門。
唐穌去開門,看到門口站着個眼熟的婆子,手裡捧着兩隻漆盒。
“見過唐大姑娘,”婆子笑眯眯的說,“我是淳于夫人身邊的人,先前見過姑娘的。”
唐穌想起來了,忙側身:“原來是吉媽,您有什麼事,請進來說吧。”
吉婆子卻不進來,只是把兩隻漆盒遞過去,笑道:“今天是九月九,夫人特命奴婢送來五色糕和菊花釀給兩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