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侍書的馬車如約而至。
唐藍裹着厚重的棉衣斗篷,臉上遮着帷帽,在立秋的攙扶下,走到門口。
一車,一車伕。
除了流雲,再沒有別人相送。
路邊堆積着雪,寒風冷骨。
冷清極了。
唐藍站在馬車旁,眼睛不住的朝東邊張望。
立秋輕聲說:“二小姐,外頭冷,先上車吧。”
唐藍沒聽見似的,仍舊執拗的看着東邊一條小路。
每次,唐穌從鋪子裡回來,走的都是這條路。
侍書和流雲靜靜的等着,誰也沒有催促她。
她多麼希望能看見姐姐那輛緋色的精緻馬車。
可是,直到她站的腿隱隱作痛,依舊什麼都沒看見。
她心裡失望又失落,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果然姐姐還在生氣。
她不會來送自己了。
這時流雲過來,目光帶着幾分憐憫:“藍藍,該走了。再晚點,天黑前就趕不上在客棧投宿了。”
唐藍眼含淚水:“流雲,我走後,你能不能幫我多照看家裡?”
wWW● ttκд n● C○
流雲點頭:“我會的。”
立秋扶着唐藍登上馬車,隨後自己也爬上去,坐到馬車車轅上。
她是唐藍的貼身侍女,唐藍嫁人離開,她自然也要跟着去伺候的。
雖然立秋不捨得姐姐立春,但這就是做婢女不能抗拒的命運。
她們姐妹倆早已經有了這個覺悟。
分開倒不是那麼痛苦。
立春抱着苗苗,追着馬車跟了好一陣子。
苗苗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不停的朝唐藍伸手,哭着要她抱。
自從苗苗出生後,大部分時間都是唐藍哄她照顧她。苗苗跟唐藍最親。
這會兒看她走了沒帶自己,苗苗哭的撕心裂肺的,滿臉眼淚和鼻涕。
唐藍也跟着哭,看着苗苗,心都碎了。
她撲到侍書懷裡,眼淚溼了侍書的衣衫。
“我跟着你走,以後是不是再也看不見姐姐和妹妹了……”
“不會。”侍書平靜的說,“等安定下來,你可以回鄉省親,她們也可以隨時來看你。”
唐藍心裡覺得好苦:“姐姐生我的氣,連送都不願意送我,又怎麼會去看我。”
“沒關係,你姐姐是疼你,纔會氣你。以後她會慢慢消氣的。”侍書輕聲說。
唐藍忍着淚意,向馬車窗戶外頭張望,直到看不見唐家宅子,才失望的收回視線。
……
梅園後院一座小亭子裡,唐穌站在檐下,面向北方,手中捏着一朵初初綻開的梅花,看出了神。
“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淳于越不知時候來到她身邊,“人都走遠了。既然心裡掛念,爲什麼不送送?”
唐穌聽了沒有動,只是用手指把梅花捏碎,碎到完全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淳于越看見了,嘆道:“花有何罪。”
唐穌扔了碎花,轉身面向他,安靜的注視他一會兒,忽然擡起手,對準他的臉頰,使勁抽了一巴掌。
聲音清脆。
淳于越白皙的臉頰,迅速浮現一個清晰的紅色手印。
他一動不動看着她。
唐穌冷冷道:“以後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