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滿心忐忑的跟着主子回到衙門。
遠遠的,書房的燈還亮着。
趙諶走近了,透過窗戶,看見一身白衣的淳于越還坐在桌前,秉燭忙碌。
來年春闈,皇帝也不知怎麼想的,竟下旨讓淳于越任鄉試江南地區的主考官,並且還要擬出試題來,儘快呈送上去審。
這可是非常繁重的任務。
以往都是至少提前半年就通知下來的,這次卻只提前兩個月,光是啓程在路上就要耗費半個月下去,剩下的時間除了擬出試題,還要耗費心神去過問考試的一切事宜。
科舉事關國體,容不得半點馬虎。
隨從跟在他身後,也看見了燈下俊美少年的專注容顏。
他在心裡嘆氣,暗戳戳的覺得自家主子不地道,趁着淳于公子無暇分身的時候,去挖人家的牆角。
趙諶推開門走進去。
淳于越擡頭看他一眼,淡道:“殿下去哪裡了,這麼晚纔回來。”
被他的目光一掃,趙諶竟然覺得有幾分心虛。
他輕咳一聲:“隨便逛逛。別說,這地方雖然小,卻有別樣的風景。阿越啊,你把這裡治理的不錯嘛。”
淳于越聽了,乾脆放下筆,擡起一隻手,撐着下頜,微微眯眼打量他:“你這話,怕不是誇獎清徐的風景吧?”
“不然你以爲呢?”趙諶勾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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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淳于越站起身體,走到他面前,“我以爲,殿下恐怕是忘了三年前那株柳樹了。”
趙諶面色一變。
那天,他被淳于越扒光了上衣,吊在樹上整整兩個時辰,期間打退了所有試圖來救他的人。
最後鬧到驚動了皇上皇后,把淳于越叫去狠狠責罰了一頓,偏生又沒什麼特別重的處罰。最後就糊里糊塗的不了了之了。
直到現在,趙諶想起這事,還要氣的牙癢癢。
因爲他發現,他這個親兒子在皇帝的眼裡,還沒淳于越的才華重要。
只因爲淳于越有治國之大才,皇帝就不捨得懲罰,只訓斥幾句,當作小孩子間的玩鬧,隨隨便便的處理了。
實在讓人情何以堪啊。
淳于越身上那股不知爲何天生而來的迫人氣勢,給了趙諶巨大的壓力。
他恨恨的瞪着他:“淳于越,你跟誰說話呢?注意你的身份!”
“哦?殿下想跟臣耍主子的威風啊?”淳于越笑了,容色動人。
趙諶實在不想看見他這張臉,怒道:“淳于越,別以爲有父皇護着你,你就敢對我不敬!將來有一天……”
將來有一天會怎樣,他沒有說下去。
但在場的人都明白。
淳于越脣角掠過一抹笑,站直身體,理了理衣衫,淡道:“三殿下以爲自己穩坐釣魚臺了嗎?啊,對了,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跟你說。”
看見他的這種笑容,趙諶莫名有一種不好的直覺。
他警覺的問:“什麼事情?”
“恭喜殿下,您即將又多一位兄弟。”淳于越下巴微擡,“唔,他現在應該快到京城了吧。我想,陛下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