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穌記得很清楚,上午珍珠從地上爬起來離開的時候,雖說披頭散髮衣衫凌亂,但也只是臉上青腫幾塊,鼻子流血而已。
而此刻跪在大堂上的珍珠,臉腫的眼睛都看不見了,眼角在流血,鼻子歪了,嘴裡直冒血,看樣子牙也掉了幾個。
這還不算,她的左邊胳膊軟弱無力的垂下來,分明是脫臼或者骨折了。
半天時間沒見,傷勢突然變得這麼嚴重,簡直匪夷所思。
梨花和巧姑也一臉震驚的相互對視。
梨花簡直要氣炸了,小聲對唐穌說:“大小姐,我們下手知道輕重,絕對沒有把她打成這樣啊!”
“我知道,你們稍安勿躁。”唐穌道。
擺明了這是譚家故意把珍珠的傷勢又弄嚴重了,想要讓唐家的罪責更重一些。
珍珠一臉萎靡的幾乎跪不穩,搖搖欲墜的。
看她這副模樣,唐穌心想,譚家既然這麼狠,爲什麼不乾脆把她打死,這樣唐家不就背上人命官司了?
狠毒無情卻又蠢不可及。
唐穌心裡冷笑,面上卻不顯出來,只平靜的帶着梨花和巧姑走上大堂。
堂上案桌後頭,坐着一襲藍色官服的知縣大人,淳于越。
他正低頭看着手中文書,聽見腳步聲,擡眸看過來。
“威武——”
兩邊衙役扶着水火棍,齊齊呼喊。
“堂下之人,跪下回話。”師爺例行公事般的說道。
平常百姓見到父母官也許不必非要跪下,但如今是在公堂之上,那就必須要跪,除非是有功名的人,見到知縣可以免跪禮。
唐穌帶着梨花和巧姑輕輕跪下。
淳于越清逸的臉龐上沒有什麼表情,淡淡問道:“唐穌,譚思思告你慫恿家奴行兇毆打別人,可有此事?”
唐穌不緊不慢道:“回知縣大人的話,民女家的梨花和巧姑確實和譚家婢女發生過一點口角摩擦,不過,並非出自民女的慫恿,是譚家婢女口出惡言在先,我的婢女護主心切,才忍不住動手輕輕打了兩下。”
她着重說了“輕輕”兩個字。
譚思思冷笑道:“你胡說!珍珠被打成這樣,怎麼是輕輕打兩下?”
淳于越掃她一眼,道:“譚思思,本官沒有問你,你再隨意插話,先打板子。”
譚思思忙垂下頭,心頭羞惱。
“珍珠,是否你先口出惡言攻擊唐穌?”淳于越問。
“奴婢……”珍珠接觸到譚思思的視線,顫了顫,含混不清的說,“不,不是。奴婢並沒有說唐大姑娘,奴婢說的是別人。是……是唐大姑娘心虛,以爲奴婢說的是她,這才慫恿她的下人來打我。”
梨花一聽就怒了。
她這暴脾氣!
她罵道:“珍珠你這個小浪蹄子,你以爲你在譚家多當了幾年丫鬟,你就高貴了?你那張不乾不淨的嘴巴,我從小聽到大!”
敢情她和珍珠是同一個村子的人。
淳于越淡道:“梨花,不要亂說話。”
“噢!”梨花瞪了眼珍珠,閉上了嘴。
同樣是公堂上插話,知縣大人對梨花的態度,比譚思思可要和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