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穌看着他，沒想到他說的很累人竟是真的。
只是才第一針，就如此費力，接下來還有一百多針，該有多累？
但眼看玉幽奄奄一息，唐穌卻說不出讓他停下休息一會兒的話。
趙諶也沒有要休息的意思。
第一針結束後，他毫不猶豫捻起第二根針，扎進玉幽的穴位中。
接下來是第三針。
第四針。
……
到第十針的時候，趙諶已經滿頭是汗，汗珠順着俊美的臉頰，流到下巴上，臉色也有點蒼白。
唐穌舉起手帕，幫他擦了臉上汗珠。
趙諶微怔，看她一眼，脣角露出一抹笑意。
“殿下，你還好嗎？”唐穌輕聲問。
“放心。”趙諶微微一笑，再次捻起一根銀針。
慢慢的，玉幽的後背和胳膊佈滿了細細的銀針，顫顫巍巍，似乎還在冒着熱氣。
玉幽神情痛苦，眼角甚至流下兩行眼淚。
唐穌按住她，覺得比她還要煎熬。
整整耗費了一個多時辰，趙諶鬆開最後一根銀針，嘆了口氣：“好了。”
玉幽的神情已經變得安寧，呼吸也均勻悠長起來。
唐穌心中稍鬆，把帳子放下遮住玉幽後。她擡頭看向趙諶，想要對他表示感謝，卻發現他面白如紙，額頭溢出豆大汗珠，搖搖欲墜。
“殿下您怎麼了？”唐穌吃了一驚，急忙站起身，想要扶住他。
她的手剛碰到趙諶，趙諶忽然張口吐出一口血，整個人向後倒去。
“殿下！”唐穌驚駭欲絕，撲過去抱住他，被他的身體帶着跌落到地上。
她顧不上被摔的劇痛的手臂，急忙衝外面叫道：“殷弘！巧姑！”
殷弘聽出她聲音帶着驚慌，飛一般衝進來，看見趙諶滿身是血躺在地上，也大驚失色。
“殷弘，把萬大夫叫來，快！”唐穌叫道。
殷弘轉身跑出去。
巧姑也急忙過來，幫她一起把趙諶扶起來，放到另一張小牀上。
萬大夫拄着柺杖，急匆匆趕過來，看到趙諶的模樣，不由嘆氣：“這孩子，到底還是這麼做了。”
唐穌急道：“萬老，他到底怎麼了？”
萬大夫從身上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枚丸藥，塞進趙諶嘴裡，這才解釋道：“這針法不是隨便能施的，要救治像玉幽這樣的，必須還得動用內勁。且需要耗費極大的心神。”
“會怎麼樣？”唐穌忙問。
“輕則傷身，重則……折損壽命。這也是我不會要求他給玉幽治病的原因。”萬大夫站起身，“我已經給他吃了藥，他休息一會就會醒的。諶兒這孩子，命中註定，到底還是爲情所困。”
他搖搖頭，向外走去。
殷弘和巧姑看唐穌臉色不好，也都默默退出去。
唐穌走到小牀邊，看着面如金紙的趙諶，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坐下來，伸手把他被汗水浸溼的髮絲撫開，想到他嬌裡嬌氣喊着會很累的話，不由得眼眶一酸，落下一滴淚，滴到趙諶的臉上。
趙諶似有所覺，慢慢睜開眼，用指尖摸了摸那滴淚水，放到脣上，舔了舔，輕笑道：“美人的眼淚都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