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京城西山大營。
西山大營的十萬新兵早早的就被衆將集結到寬廣的京營校場,所有的新兵臉上不僅毫無怨言,反而充滿了興奮。
因爲昨日全軍得到命令,皇上要來校閱京營。
大明的皇上要來軍營?這對於剛剛入伍的新兵來說無疑是個炸雷般的消息,要知道以往的崇禎皇帝,是連皇城都很少出,更別說去軍營看他們這些苦哈哈。
這主意當然是劉鴻漸出的,他激活了遼東兵的士氣,但京營那十萬新兵,就要交給崇禎了。
你是皇帝,這些兵就是你的刀,如果連刀都握不穩,那實在是太差勁了。
當然劉鴻漸不敢這麼說,他知道自己的這位老大,玩政治權謀跟自己一樣不怎麼地,但跟這些大字不識的大頭新兵們,用不着這些。
在信中,劉鴻漸甚至連點子都給崇禎出好了,而且,在這樣一個皇權至上的朝代,根本不需要什麼點子。
只要崇禎肯放下自己的身份架子,到軍營晃一晃,隨便說兩句鼓勵的話,就能讓京營的新兵爲之赴湯蹈火,多麼簡單的事。
可崇禎仍然是考慮了良久,他,已經一年多沒出皇城了,上次出城還是爲前前前任內閣首輔周延儒出征遼東送行,結果幾個月後,這廝就掛了。
京營新軍已經在西山大營裡訓練了將近四個月,這四個月以來,在李邦華的反覆督促下,將士們都繃着勁兒,即使是訓練強度遠超以往,也沒有怨言。
這其中當然是練兵老司機李邦華的功勞,他練兵的套路其實很簡單,每天訓練結束由督導官選出一百名成績優異者,賞銀十兩,賞肉食一餐,成績最後一百個杖則二十,軍糧、餉銀減半。
現在國庫裡有錢,而崇禎也知道這十萬兵的重要性,批准時連眉頭都沒皺。
棒子加大棗,老尚書玩的一手好牌,直讓京營的新兵是又愛又恨。
巳時三刻(上午十點左右),西山大營外浩浩湯湯的車隊從京城方向逶迤而來。
當先打頭的是三千營的紅盔將軍,之後是錦衣衛的大漢將軍護持着崇禎的鑾駕,錦衣衛擴編後,指揮同知樑陽挑選了五百名身手好的錦衣衛,恢復了舊制。
在後面則是衆多朝中大臣,以及明甲將軍、五軍營叉刀圍子手……
崇禎步下御輦,走向校閱臺,身後是扛着AKM的親軍統領曹文泰,以及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再往後則是六部等重要官員。
崇禎站在臺前一言不發,身後的大臣們也不敢多言,他們也是早朝時才突然得知要隨駕校閱京營。
西山大營的校閱臺比遼東軍的校閱臺不知大了多少,衛士、大臣都站在了臺上,仍然有不少空間。
“開始吧!”崇禎揹負着雙手,給身邊的王承恩下了命令。
王承恩一揮手,七百多被繩子串成螞蚱串兒似的建奴俘虜被帶到了陣前,叛將孔有德以及建奴的親王、定國大將軍多鐸也在其列。
老兵油子恭順王孔有德運氣不錯,AKM子彈穿過盾牌以及士兵屍體後竟然沒傷到他,可豫親王多鐸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兩個兵士拖拉着多鐸的雙肩把其拖到陣前,遼東軍並沒有因爲他是親王,而對他特殊照顧,哦這麼說也不對。
多鐸上身的繩索比其他韃子要多不少,也算是特殊照顧了,沒辦法,多鐸年方三十,正是當打之年。
即使是雙腿都受了傷,捉拿他時,仍然有一個士兵被其扭斷了脖子。
多鐸的雙腿各中一槍,特別是左腿小腿肚的一槍直接把腿骨打碎了,他的雙腿被繩索牢牢的紮緊,以保證其不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十多天的折磨,即使是強壯如牛的多鐸也只是吊着口氣,特別是被繩索緊緊箍着兩條腿,下部因爲缺血而壞死。
又是暑伏天,傷口潰爛,生了蛆蟲,看起來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其他的韃子俘虜更是悽慘,從遼東到京城,一路上建奴那金錢鼠尾的小辮子,已經被遼東兵虐的沒剩下幾根頭髮,大多光着腦袋。
七百多俘虜有氣無力的被壓到十萬京營新兵面前,依次跪下,而建奴的兩個親王則被安排在前面,還被綁縛在了立柱子上。
即使是再沒打過仗,這些新兵也知道面前的這幾百人來自哪裡。
“京營的將士們,你們不用懷疑,在你們面前的這些人,正是侵擾大明幾十年的建奴韃子。
說起來汗顏,朕繼位十七年以來,也是頭次見到韃子,頭一次見到如此多禍害大明幾十年的強盜!朕現在不知道是開心還是憤怒,也許憤怒不足以表達朕的心情。
但是,朕知道現在該做什麼,朕現在需要七百八十八位百戶官,替朕斬殺面前這七百八十八個建奴的頭顱!”
陣前幾十位大漢將軍,扯起嗓門複述着崇禎的話,以讓所有兵士都能聽到崇禎的發言。
崇禎第一次在正式發言時說如此直白的話,沒辦法,這些新兵識字率估計還不到百分之一,你講些之乎者也,他們也聽不懂。
一開始京營新軍們都還在仔細聽着皇上的訓話,聽到皇上的命令,初生牛犢們還沒待陣前的千戶官點名,呼啦啦的從後方衝了出來。
這可是爲皇上辦差,在皇上、大臣、十萬軍士面前斬殺建奴韃子,這牛夠這些人吹半輩子了,而校場有千餘百戶官,速度不麻利點以後怎麼吹牛?
一聲令下,興沖沖的新任百戶官們抽出戰刀,手起刀落,七百八十八顆建奴韃子,人頭落地。
老兵油子孔有德嚇的兩腿有點不受控制,身邊的多鐸也醒轉了過來,扭頭看了眼身後,又無力的低下了頭顱。
崇禎回頭對曹文泰說了句什麼,曹文泰滿臉喜色的小跑着下了校閱臺。
自從見識了AKM的威力後,練家子曹文泰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玩意兒,每天不打幾槍過過癮,就感覺少了點啥。
他快步走到孔有德和多鐸面前,摘下背後的AKM,咔擦上膛,陰笑着看了眼面前的二人。
噠噠噠——噠噠噠——一陣槍響,兩位親王跟這個世界說了再見。
孔有德雙眼翻白、雙腿抽抽個不停,瑪德,早知道折騰半天還是要死在這奇怪的火銃之下,倒不如直接死在山海關,也許這是孔有德心中最後的想法。
不知是離得太近,還是AKM的威力實在太大,曹文泰被二人濺了一臉血。
瑪德,老子的槍終於也開光了!曹文泰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朝着孔有德的屍體吐了口唾沫暗道。
七百九十個俘虜盡數伏誅,七百九十具屍首各自身前都流出一灘血,空氣中血腥味兒頓時濃重起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遼東山海關總兵、安國伯劉鴻漸臨危受命,遠赴遼東,誅殺奸佞,斃敵數萬,揚我大明國威,賞銀萬兩,遼東參將王元霸統兵有方,升爲遼東山海關副總兵,賞銀千兩,敕封王元霸爲平虜伯,領鐵券。
另有山海關遊擊唐峰、向雄作戰勇猛、提升二人爲參將銜,敕封唐峰爲子爵,賞銀五百兩!
萬歲山千戶所副千戶常鈺封子爵,賞銀五百兩……
百戶祖仇清封子爵,賞銀五百兩……
閻應元、陳明遇、馮敦厚、王朗、刑山、嶽成澤封男爵,賞銀三百兩……欽此!”
王承恩遵聖意把給遼東軍的賞賜念一遍後退下。
“建奴禍害我大明幾十年,幾十年來多少子民妻離子散、命喪賊手,十幾年來朕不斷的派出軍隊,欲掃滅不臣,可聽到的全是潰敗的消息!
朕一度自責,一直在想,是朕大明兵士真的不如人嗎?
半個月前,遼東軍大敗建奴,斬敵兩萬餘,朕的安國伯用實際行動告訴朕,朕錯了!”
崇禎雙目炯炯,聲音愈加的高亢。
“朕,不會虧待這些爲大明浴血奮戰的將士,故朕啓用我朝二百餘年來不曾出現的子爵、男爵,所有勇於殺敵者,皆可拜將封侯,朕定當不吝賞賜!
朕決定對遼東軍追加賞賜,王承恩擬旨,凡參與山海關戰事者皆賞銀五兩,凡有斬獲者,免其賦三年,加派餉銀一百萬兩,加派糧餉二十萬石!
大明缺糧,但是,朕就算節衣縮食,也斷然不會讓兵士們餓肚子!”
說到痛處,本就極易激動的崇禎終於是潸然淚下。
嘩啦——不知從哪一處方陣開始,所有的兵士都自覺的單膝下跪,向他們的皇上行最高的禮儀。
十萬軍士,不論是參將、遊擊,還是普通兵士,皆無聲的抹着淚。
這是他們的皇上,這是一萬萬大明百姓的皇上,他們之前從未見過皇上,更沒見過寧願自己縮食,也不讓他們餓肚子的皇上。
主憂臣辱,主辱臣死,即使是大字不識的京營新兵們,也懂得這個道理,他們也感受到了皇上的情緒。
“朕,將在朕的列祖列宗,太廟之側爲我大明將士建造忠烈祠,不論是遼東兵,還是京營兵,亦或是衛所兵,所有爲了抵禦外辱內賊犧牲的兵士。
大明都不會讓你們籍籍無名般死去,每年清明、除夕,朕親率皇后以及百官祭拜,只要大明不滅,所有爲國犧牲的將士,當永享血食!
此爲定製,大明不滅,香火永續!”
劉鴻漸的信中只是提了句有位大明將士建造忠烈祠的想法,見識了那段邊關血戰的錄像後,崇禎深思熟慮,決定如此而行,這些將士值得百官的祭奠。
一向把身後之事看的極重的士兵們呆住了。
大明皇帝親自祭拜他們這些苦哈哈的士兵,大明不滅,永享血食,所有的士兵都在消化皇上的話。
瞬間,京營新兵們爆發了,所有人都眼含着熱淚望着臺上的皇帝。
上陣殺敵,拜將封侯,就算是不幸犧牲,也能入這忠烈祠,還有什麼說的,京營的新兵恨不得馬上就能上戰場去搏一搏。
“老王!你說咱倆死後也能進這忠烈祠嗎?”
……
一同呆住的還有崇禎身後的諸多大臣。
要變天了,皇上許下如此重諾,端的是要重用武將,首輔鄭三俊也是滿目驚駭,偏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戶部尚書倪元璐,也是看到了震驚。
幾個老大人不用想就知道,這肯定又是安國伯的主意,以他們十幾年來對皇上的瞭解,皇上是斷然不能想出如此激勵士兵的策略來的。
亂世當重用武將,幾位老尚書閱盡羣書,當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他們也並不是很牴觸,只是一時無法接受。
昨天上朝崇禎問倪元璐戶部存糧時,倪元璐還在納悶,現在看來,皇上早已有此定意,可是照這麼個造法兒,不出兩年,國庫估計又能跑老鼠了。
他本想上前跟崇禎說明時下的情況,勸諫皇上賞賜過甚,但看了一眼崇禎的眼神,以及臺下的將士,還是壓住了自己的想法。
開玩笑!這個時候去觸虎鬚,哦不,龍鬚,只要崇禎一聲令下,信不信被底下正呼喊着皇恩浩蕩的兵士亂刀砍死。
崇禎也很滿意士兵們的反應,想來這些士兵也有了安國伯所說的精氣神兒了吧!
這個憊懶的臭小子治兵還真是有一套,崇禎慢慢的收住了激動的情緒,又揮揮手示意底下的士兵安靜。
“遼東軍鎮守邊關,與韃子浴血沙場,當受此賞,京營也練了四個月了,朕不知爾等可敢爲朕、爲大明剷除不臣?”
“請皇上下令,刀山火海,臣萬死不辭!”一個參將當先拜倒。
“刀山火海,萬死不辭!”十萬將士,齊聲高呼,端的是山呼海嘯。
“江北三鎮劉良佐、高傑、劉澤清擁兵自重,於京城危難之際,蓋不奉詔勤王,圖謀不法、魚肉百姓,朕命你們爲大明除害,踏平三賊,可敢爾?”
雖然安國伯的信中未曾提及此事,但江北三鎮一直如魚刺般卡在崇禎的喉嚨裡,使他寢食難安。
“謹遵聖命!”
“好!兵部尚書李邦華聽令,十日後京營出征江北,朕將在京城等着,爲爾等慶功!”
崇禎此刻胸中可謂豪情萬丈,忍了半年了,終於可以懲治那三個賊子了。
京營雖初訓有成,但畢竟遠赴江北,路途遙遠,且三鎮皆是地頭蛇,這些新兵真的可以嗎?
李邦華面色有些爲難,但他看了看皇上的表情,如果這時說京營訓練不足,打不贏三鎮,且不說士兵們答應不答應。
敗了皇上的興致,估計他這又得回老家養老了,想了想,李邦華還是跪下接了這個差事。
戶部尚書也是皺了皺眉,但也是沒敢這時逆了皇上的意,之所以十日後出征,想來是給他留了時間調派糧草。
可大明疲敝至此,哪裡還有糧草可調?唉!走一步看一步吧!
……
兩日後,祖仇清帶着遼東所屬兩千騎兵,從京城出發趕赴遼東。
隨行的還有一隊隊騾車,騾車上是皇上加派的一百萬兩白銀,以及戶部僅餘的二十萬石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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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情格外舒爽,跟了劉大人後,才幾個月便封了子爵,皇上如此看重大人,端的是沒跟錯人。
然而,使祖仇清以及崇禎意想不到的是,此時的安國伯劉鴻漸,已然陷入危機之中……
“老陳,前方便是井陘(xing)縣城了吧!”劉鴻漸勒住馬匹,從腰間摘下水袋喝了兩口,轉頭問身後的陳明遇。
此次去山西除了買糧之外,劉鴻漸還想給購些馬匹,蒙古全部皆降了清,搞的大明失去了戰馬來源。
親自去山西買糧也是迫不得已,山西、陝西全境皆在李自敬的控制之下,李自敬禁止商販賣糧於遼東軍。
山西北臨蒙古,左邊是農民軍,右邊是遼東軍,乃戰亂之地。
但境內的商人們卻過的很不賴,沒辦法,不論是蒙古各部,還是農民軍,都得吃糧食不是?
把商人全搞死,誰給你去南方調運糧食?
八大鉅商與李自敬達成合議,山西境內的商人聯合給民軍供應糧草,條件是允許他們與蒙古人、明人做生意,並且保證他們商隊的安全。
雙方一拍即合,你有飯吃,我有錢掙。
雖然供養六萬民軍有些肉疼,但從南方以一兩二錢一石的價格收購糧食,轉運到山西后價格馬上便翻了兩倍多,市場價就到了二兩六錢。
等到轉手賣給附近府縣的明人則變成了二兩八錢,蒙古人性野,對數字更是不甚精明,直接以馬匹牛羊換取糧食,以至於晉商們在這法外之地,如魚得水,賺得個盆滿鉢滿。
“是啊大人,此地距離山西平定縣僅三十里,按照之前的計劃,我們就在這裡聯絡山西的商人!”陳明遇上前一步回道。
劉鴻漸把水袋遞給與他同乘一匹馬的楊雪,楊雪搖搖頭。
大人怎的如此無禮,你都喝過的水,如何讓我喝?
楊雪從小就待在糧鋪裡,一直幫其父打理糧鋪,他們的糧食也皆從山西運來,在山西有專門的接洽人,故此行帶上了她。
從遼東到山西,相距七百餘里,萬歲山千戶所兩千餘兵士皆乘馬匹,不可能專門給楊雪備上馬車。
身爲遼東人,楊雪也不矯情,直接同意共乘一匹馬,作爲一個現代人,劉鴻漸倒沒覺得有什麼。
但楊雪卻從未如此近的靠在一個男人的懷中,一開始總是低頭紅着臉一言不發默默趕路。
由山海關一路向西南,過保定府、真定府,四日的急行軍,終於到得目的地。
臨城地處真定府、順德府與山西交界,是一座小縣城,其縣官乃是萬曆年間的一個老進士,姓方名醒字文山,天軍突至,把老頭嚇的不輕,還以爲是朝廷要來辦他。
給老縣令驗了官印說了來由,方醒才把懸着的心放到了肚子裡。
“大人,臨城乃小城,沒甚好住所,大人攜夫人而來住在外面也不方便,倒不如直接住在下官的縣衙,下官……”
“你……不許亂說!”老頭話還沒說完,就被楊雪紅着臉打斷,說完便欲翻身下馬。
“方大人說笑了,楊小姐尚未出閨,乃是本官此行的重要人物,可不敢亂講擾人清白!”劉鴻漸邊說邊下馬扶持着楊雪。
“下官失禮,失禮!”方醒趕忙拱手道歉,但其眼中卻充滿得色。
還未出閣?開什麼玩笑,二人共乘一匹馬舉止親暱,肌膚相親不說,還讓人如何嫁人?
況且這下個馬,還如此關照的去攙扶……想來大人是正在追求此女?
嗯,得好好想個法子幫一幫大人!
有了!方醒捋着鬍鬚眉頭一皺計上心來,老夫果然是個人才!
“方大人,還不帶路,本官遠道而來,已是疲憊不堪,今晚可要吃些好的,還有本官帶來的隨行護衛,也勞煩方大人了!”
說完劉鴻漸便打頭向城門走去,他自來到大明,除了京城,便是山海關中天天與一羣大兵混在一起,突然來到這小縣城,還頗有些新鮮感。
啥?讓本縣招待這些衛士?方醒生無可戀的掃了眼後方的萬歲山千戶所士兵,怕不是得有兩千號人,乖乖,俺這臨城本就窮的叮噹響,哪裡養的起如此多的兵?
怕不出兩天,臨城的財政便要宣佈破產了吧!
“哦,本官倒忘了,此行一應消耗本官給你報銷,吶,這是兩萬兩會票!附近的真定府應該有票號吧!”
見老縣官一臉苦逼的呆在當場,劉鴻漸一拍腦袋,纔想起這一窮二白的小縣城負擔不起他的軍隊。
“多謝大人體諒,大人請!”老方臉色隨即多雲轉晴,伸手示意劉鴻漸先行。
萬歲山千戶所被安排在縣城邊安營紮寨,劉鴻漸則帶着自己的一個親兵百戶入了城。
時值北方大旱,聽說前陣子還鬧着蝗災,臨城街道上行人稀疏,個個都面黃肌瘦、皮包骨頭。
親衛百戶個個盔甲鮮亮,腰配戰刀,爲首的二十人還揹着奇怪的火器,走在臨城街道上格外的扎眼。
臨城百姓許久未見到如此多威風凜凜的兵士,都趕緊躲到路邊,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許是被嚇着了,站在街中央忘記了躲避。
“忒,誰家的小娃娃,見到天軍還不躲開!”方醒見前方有人擋道,自告奮勇的上前驅趕。
“方大人休得如此,她還是個孩子,莫要嚇着!”劉鴻漸趕忙上前攔住方老頭,心想着這老頭也太殷勤了吧。
小女孩穿着打滿補丁的舊衣服,看樣子還是大人衣服改的,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麼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劉鴻漸身着一套黑色的袍子,腰間還掛着一把閃亮的繡春刀。
他努力的擺出一個和藹的表情,蹲下來問小女孩。
許是被劉鴻漸腰間的長刀嚇到了,小女孩呆了片刻,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把劉鴻漸搞的狼狽不堪。
“哎,你別哭啊,我沒有惡意呀,咳咳,你看這是什麼?”劉鴻漸從腰間摸出一塊碎銀子在女孩面前晃了晃,但小孩兒不買賬,急的劉鴻漸沒了招。
噗嗤——看到劉鴻漸狼狽的模樣,身後的楊雪掩面而笑。
大人雖然舉止有些孟浪,但人還是不錯的,起碼不像其他讀書人般虛僞,且也懂得關心人,就是……
“小妹妹不要哭,我帶你去找你母親好不好?”楊雪蹲下來,掏出手絹替小女孩擦去淚水。
楊雪聲音清脆悅耳,小女孩睜眼看了一眼身邊這個陌生而面帶笑意的姐姐,頓時止住了眼淚,還把髒兮兮的小手伸出來。
劉鴻漸:“……”
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吧!
楊雪也不嫌棄,直接牽着小女孩的手,問其家在何處,小女孩指了指身後,楊雪起身對劉鴻漸微微一笑,向劉鴻漸請示。
劉鴻漸苦着個臉點了點頭,還隨手把那塊碎銀子硬塞到小女孩懷裡。
瑪德,老子有錢。
別等一會。'何歡淡淡的說了一句。'
這位姑娘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是靠着劉鴻漸吃飯的不要給臉不要呀這是隨邊給的嗎?”何歡淡淡地說道。'
劉鴻漸正要說些什麼就被何歡帶走了。'
做事要懂點規矩。'
楊雪雙眼流下了眼淚他知道自己過了。'
沒有必要吧大人。'劉鴻漸有點生氣地說道。'
你知道不知道我很討厭你們這些人的不要以爲這樣是好的你覺得你很愛他嗎我覺得愛一個人就可以了。'何歡淡淡的說道轉身就走。'
高金燕你在哪裡????”何歡哭泣的說到。
臨城縣衙。
有了劉鴻漸的兩萬兩會票打底,本來就許久沒有大快朵頤的方縣令到也十分的大方。
一桌酒席雞鴨羊肉煎炒烹炸,五色俱全,酒香四溢。
劉鴻漸坐於上首,左邊縣令方醒,右邊是常鈺、閻應元、陳明遇。
臨城地處三戰之地,作爲縣令,老方自然是知道遼東打了勝仗,其又人老成精,察言觀色特別能侃,幾圈勸酒下來,讀書人出身的老閻和老陳先撂了挑子。
而觀老方的面色似乎是剛喝出點興頭,見已趴倒兩位,老方瞄了一眼劉鴻漸,老眼裡閃着狡黠的光。
“我大明幾十年來與建奴交戰都未曾有過如此戰績,伯爺能文能武,大明有了大人,當是百姓之福啊!這杯酒是我代臨城百姓敬大人的,您可一定得喝!”
反正這酒錢有伯爺報銷,老方頭髮誓今天一定要喝爽了。
看這樣子也是個無酒不歡的主兒,說不定這臨縣縣衙就是被這廝喝窮的,劉鴻漸不無惡意的想,但也沒有弗了老方的好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伯爺不遠千里爲遼東士兵的肚子奔波,不辭辛勞,這第二杯酒是下官敬伯爺的,下官先乾爲敬!”
說完老方滋溜一聲一飲而盡,還齜着牙亮了亮酒盅。
劉鴻漸:“……”
“這第三杯酒……”
臨城作爲落腳點也是閻應元做了調查的,老方雖嗜酒,但對臨城百姓也不賴,雖然是一如既往的窮,但卻挺有骨氣,聽說李自敬老早之前就許以高官讓他去陝西,但都被其婉拒。
這次來山西本就是秘密行動,外加上城外的兩千親軍,以及這縣衙的二十把AK,想來暫時沒有安全問題,劉鴻漸也是放開了吃喝。
酒席一直到深夜方纔結束,最後酒量本就不咋的劉鴻漸,被牛壯攙扶着向住處走去。
老方雖然嗜酒,但不得不說很會辦事兒,不僅把自己住的正房給劉鴻漸騰了出來,還換上了新的鋪蓋。
正房燭光閃爍,楊雪獨坐在正廳,不知在想些什麼。
“楊小姐,快來搭把手,老爺喝醉了!”
牛壯雖長得人高馬大,但也是才發現喝醉的人竟如此沉重,也不知是力竭還是故意的,見到楊雪在裡屋坐着,便招呼一聲。
楊雪聞聲趕忙開門去攙扶,結果牛壯一鬆手,劉鴻漸便如鮎魚般一屁股坐在裡屋地板上,雙手還攀附着楊雪的大腿。
場面變得格外尷尬!
“哎呀,老爺,你快起來!怎麼喝成這個樣子!”楊雪拉着劉鴻漸的胳膊鬱悶壞了,此行前來本就是有着緊要之事,老爺怎能喝的酩酊大醉。
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扯的動一百多斤的男人,最後還是牛壯咧着嘴攔腰直接把劉鴻漸給抱到了牀上……
“楊小姐,老爺喝多了,麻煩楊小姐好生照顧,俺這就退下了。”說完牛壯咯吱一聲關上門自顧自的離去。
“哎……你……別走!”楊雪喊了半句,卻被哐噹一聲的關門聲打斷。
這叫什麼事兒啊!
正房有三間,中間爲正廳,東側爲正房上首,新的褥子,新的被子,倒是沒什麼說的,可西側的小榻竟然只有一張光板牀!
這臨縣難道窮的連一牀被褥都沒有了嗎?這叫什麼事兒!楊雪坐在中廳的桌子旁氣鼓鼓的蹂躪着手中的錦帕。
“水!本官口渴!給本官取水來!”劉鴻漸迷迷糊糊的呼喊。
“哦,老爺稍待!”楊雪放下心中的心思,趕忙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水給劉鴻漸端過去。
但劉鴻漸喝的已不知東南西北,楊雪沒辦法只好左手托起劉鴻漸的頭,右手把茶杯遞到劉鴻漸的嘴邊。
咕咚——咕咚劉鴻漸喝了兩口,似乎是很舒服,眼睛微眯着看着牀前的人。
“秀秀!秀秀是你嗎?”
劉鴻漸突然抓住楊雪的手,還揉了揉,一把把楊雪帶入懷中。
離開京城老家已數月,說不想老婆是假的,況且他正值年輕氣盛,又醉了酒,迷迷糊糊竟把眼前的女孩兒當成了孫秀秀。
“老爺……你……你放手……”楊雪瞬間汗毛就豎起來了,右手努力的掙扎。
“秀秀,夫君我幾個月沒見你了,可想死我了,都老夫老妻了,你還害什麼羞!”劉鴻漸閉着眼睛,接着酒勁兒,一個翻身把楊雪給壓在身下。
雙手還不老實的向楊雪的酥胸抓去。
啪——,不堪忍受的楊大小姐終於發威,一巴掌打在劉老爺的臉上,端的是啪啪的響。
劉老爺吃了一巴掌,酒頓時醒了大半兒,眼睛瞪的比牛還大。
我的乖乖,我這是……劉鴻漸瞪着眼傻在當場。
楊雪也是驚詫於自己的大膽,按理說婢女是沒有權力反抗主子的,但一直她管理着山海關的糧草餉銀賬目。
而老爺也從未對她頤指氣使,反而每次她給端茶倒水,老爺都一臉的不好意思。
可她畢竟是女兒身,也未經人事,一路西行已經被老爺佔盡了便宜,雖然躺在牀上的傢伙不自知,如今又被老爺如此輕薄,以後可……
她畢竟是婢女,哪有婢女掌摑主子的,楊雪心中一半羞怒,一半忐忑,躺在牀上等待着劉老爺的怒火。
呆了片刻,劉鴻漸才終於搞清楚了情況。
“呃,那個……那個本官認錯人了……不好意思!”劉鴻漸撓了撓頭從牀上爬了起來。
神特麼不好意思,便宜都讓你佔了,最後你來一句不好意思?
楊雪氣鼓鼓的起身下了牀,趕緊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心中也暗道僥倖,幸虧老爺喝多了,不然就憑這一巴掌,她就是被打死也沒人會同情她。
“那個,我去西側睡,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歇息!”說完劉鴻漸一晃一晃的向外面走去。
“老爺,那西側偏房只有……只有牀,沒有被褥!”楊雪趕忙提醒道。
“啊……這縣令也忒窮了吧!”劉鴻漸突然酒席上老方那奇怪的笑容,若有所思。
“來人啊!給本官送一牀被子來!來人,人都死哪去了?”劉鴻漸酒勁兒還沒過,一拐一拐的開了們,向外面呼喊。
但是,不止沒有下人前來,連平時隨叫隨到的牛大棒槌也沒了蹤影。
“這……你只管在這正房睡吧,老爺我身子骨壯,幹睡一晚上也沒事!”
楊雪是苦命人,受了幾多折辱,劉鴻漸有過在先,心中愧疚,一拐一拐的向西側偏房走去。
“老爺不可,天涼了若染了風寒可不得了!”楊雪下意識的道
時值初秋,雖然白天氣溫還有些熱,但是夜半時已着實有些涼了,在這年月,染了風寒,一個不小心小命兒都能沒了。
“那怎麼辦!總不能坐一晚上吧,明天還有正事呢!我看這牀也夠大,要不咱倆湊活一晚?”劉鴻漸心中咒罵着老方的招待不週。
趕了一天的路,又喝了酒,他實在是困的不行。
“老爺先歇息吧,奴婢不困!”楊雪羞怯着低聲道。
她心中矛盾的不得了,自楊家滿門被高起潛害死,自己也身陷囹圄,眼前的大人不僅救了她,還幫她報了仇,她對劉鴻漸充滿着感激。
一路上雖被其抱在懷中,甚是羞怯,但其實楊雪並無幾多抗拒。
大人雖然舉止有些輕浮(當然這是她所認爲,其實豈止是輕浮,划船都不用槳的),但待人從來不擺官架子,也不似那些書呆子般虛僞,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人。
可大人這算是什麼意思,你說他有意吧,也不見他故意動手動腳,你說他無意吧,爲何非讓她跟着來,還這般對她。
若不是不想不明不白的丟了身子,她真後悔剛纔出手打那一巴掌,如果沒有那一巴掌,也許以後也可以有個好的歸宿了吧。
窗外靜謐如斯,只有蛐蛐兒慼慼戚的叫聲,楊雪呆坐在桌子前矛盾的頭都要暈了。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趕了一天路累死了,楊雪打了個哈欠踮着腳挪到了牀邊,拉過被子的一角幽幽睡去。
臨城縣衙後院,院子裡一棵粗壯的核桃樹掛滿了青澀的核桃,樹上兩隻灰喜鵲喳喳的鳴叫,秋日的早晨格外的清爽。
北房門外站着兩個婢女,一個手中端着銅製的臉盆,臉盆邊搭着錦帕,許是有些久了,另一個婢女接過臉盆以作替換。
也不知替換了幾次,由於屋內一直沒有傳喚,二女索性把臉盆放到了地上,思索着屋裡的大老爺爲何還不起牀。
“啊——”高分貝的驚叫聲從北房傳出。
昨晚太過勞累又飲了酒,劉鴻漸昨日睡的特別沉,楊雪也是折騰到半夜才入睡。
迷迷糊糊中,劉鴻漸感覺自己的手放在一個柔軟且滑膩的地方,他捏了捏,此物觸感不像是被褥,還沒待他掙開雙眼驗證,劉鴻漸就被耳邊的驚叫聲嚇的一個激靈。
入目的是楊雪略顯凌亂的小臉以及怒睜的雙眸,四目相對,劉鴻漸剛開始還在納悶怎麼一大早就大喊大叫,接着便看到自己的大手竟然伸在人家衣領子裡,還抓着人家的春筍玉竹。
乖乖,我說咋的這麼軟……
外面的兩個婢女嚇壞了,昨晚方縣令專門交代她們,要侍候好裡面的那位大老爺,屋內傳來驚叫,還以爲裡屋出了什麼事兒。
也不顧有沒有傳喚,便咯吱一聲推門而入。
一進門便看到大老爺左手深入女婢衣服內,牀上的二人聽到開門聲,扭頭看向兩個婢女,兩個婢女也是驚的臉盆都掉到了地上。
“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沒規矩!”劉鴻漸假裝生氣的斥責兩個婢女以轉移尷尬的氣氛,手也趕忙從楊雪身上拿開。
兩個婢女撿起臉盆兒,一邊討着罪一邊退出裡屋。
“額,這個……是本官的不是,都是在京城時養成的不良嗜好,毛病毛病,是本官的錯!”劉鴻漸趕忙坐起來苦着個臉道歉。
在京城時,家中有嬌妻,孫秀秀性格溫柔乖巧也習慣了他的這個小毛病。
劉鴻漸起身下了牀整理衣衫,昨夜和衣而眠,胳膊有些酸,見身後沒動靜,隨回頭看了一眼。
楊雪坐在牀上,眼睛紅紅的,她雖然也知道面前之人真的是無心之過,但心中仍然充滿着委屈,這幾日自己的便宜都讓他佔便了。
結果你來一句,不是故意的,這事就完了嗎,剛剛又被下人看了個通透,她的一生清白算是沒了,可惡的是這人仍跟沒事人一樣。
“老爺真的對我沒有一絲的情義嗎?”楊雪的眼睛充滿着委屈。
來到大明這封建思想正盛的年代,說沒想過三妻四妾是虛僞,可他自來到這個地方,就幾乎一直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與貪官戰、與建奴戰。
現在又要與傳說中的八大皇商戰,周邊都是敵人,一個不小心就將死無葬身之地,然後呢?留下一羣女人被這個世界欺凌,於心何安?
劉鴻漸也是被這眼神觸動,曾幾何時家中的孫秀秀也曾如此待他,但楊雪與孫秀秀不同,從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孫秀秀就已註定是他的女人。
幾個月的相處他也知道孫秀秀是那種很傳統、很質樸的女孩子,哪怕當初他有那麼多劣跡,甚至對她冷言冷語愛搭不理,她都已決定爲他守節一生。
何況他們之間有着這樣濃濃的深情?刺客來襲的那個夜晚,孫秀秀用自己稚嫩的肩膀爲他當下那奪命的一刀,從那一刻起,他的心已與孫秀秀交織在一起。
可是現在,他看着楊雪那深情的眼神,有一種濃濃的負罪感,是啊,自己已經壞了人家清白,在這失節事大的封建時代,這可不算是小事。
“雪兒,休要聽外人胡言亂語,非我無情也,你是個好女孩兒。
只是,在這亂世之中,我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我只是不想讓更多的人天天提心吊膽的活在這世上,這不公平!”
劉鴻漸儘量以一種溫和的語氣說着自己心中的想法。
他是伯爵,想要女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只要傳出話來,四方的地主、商販不知有多少人屁顛兒的把自己的女兒拱手奉上。
但,他並非古人。空氣靜默了片刻。
“老爺一心爲國爲民令奴婢汗顏,老爺也無需爲奴婢的終身大事掛懷,奴婢只願跟在老爺身邊,盡我所能幫老爺分擔一二,此生便知足矣!
時候也不早了,老爺當趕快出門,今日可是還有要事處理呢!”
女子當三從四德,自小時起她便聽父兄以及身邊之人反覆頌揚,雖然她對這些壓在女人身上的大山嗤之以鼻,但卻從未敢對外人講,劉鴻漸的一番話讓楊雪震驚不已。
如果說孫秀秀是小家碧玉、外柔內剛,楊雪便是出水芙蓉,外剛內柔,有着遼東女人高挑的身姿,也有着遼東女人執拗的性格。
認準了一個人,便就是他了,既然你說現在是戰亂之年,那麼我等便是了,自知道了劉鴻漸抗拒他並非是不喜歡他之後,楊雪便轉換了心思。
“楊小姐在裡面不,咋的還沒起來,老爺,好多事兒等着你處理呢!”
門外傳來牛大棒槌的吼聲,沒有劉鴻漸的召喚,即使是作爲伯爺府的親軍隊長,他也不敢隨意的闖入,雖然他很好奇剛纔裡面發生了什麼。
“別嚎叫了!這就出去!”劉鴻漸沒好氣的迴應道。
見楊雪也整理好了衣衫,劉鴻漸咯吱一聲推開房門。
呃……
門外縣令老方、常鈺、牛大棒槌、平頭哥閻應元、陳明遇都站在門外,且看着劉鴻漸表情都怪怪的。
發生了那事兒,又被下人看到,楊雪本就有些難爲情,眼見外面一羣人,心虛的楊雪紅了臉轉身又回了屋子,門哐的一聲被關上。
本來昨日的局就是老方搞的,他是想助劉大老爺一臂之力,就在昨夜還專門給牛大棒槌打了招呼,以至於劉鴻漸出門討要被子竟無人理會。
現在幾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頓時讓琢磨過來的劉鴻漸氣不打一處來,這羣唯恐天下不論的年輕人啊,還有這縣令老方也不是啥好鳥。
“怎地,還要來查房?說吧,什麼事!竟如此勞師動衆的來本官住處!若不說出個好理由,休怪本官無情,一人二十板子!”
шωш●тtκan●¢ o “大人!山西那邊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