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47

科爾沁草原的巴圖魯、大清國的固山額真、蒙古正藍旗旗主奧巴最近很鬱悶,因爲他感覺自己的部落沒有受到重視,竟然被派到這個破地方,去接一羣家奴們組成的糧秣隊。

那禮親王代善還口口聲聲說是接到了哨騎的探報,我呸,不就是擔心被他搶了首功嗎?

還信誓旦旦的說有明軍的主力正在向他們靠近,爲了糧秣隊的安全,只能由他跑一趟。

明軍現在龜縮在關內不敢應戰,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往關外趕,還主力,特麼的。

奧巴對於代善的說辭十分不滿,但是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帶着自己部落的一萬草原勇士去接那狗R的糧秣隊。

然而上天似乎在跟他開玩笑,就在剛纔那個一臉苦相的小旗主說,他們的糧草被劫了,人全死光了!

本來奧巴還不信,但接下里竟然真的衝過來一羣身穿明軍服侍的騎兵。

這還得了,已經小半個月沒開葷的奧巴頓時血腥全開。

糧秣隊被劫了只能再搶回來,否則回去準有小鞋子穿。

只是從喜峰口那邊敗退過來阿濟格提醒他,現在明軍出了個叫安國候的狠人,還提醒他見到要繞着走!

這個沒出息的傢伙!奧巴帶着自己的草原勇士一邊追趕前方的明軍一邊鄙視道。

“兄弟們!跑啊!去牛心山!ggg!”劉鴻漸馬鞭摔的啪啪響,恨不得胯下的戰馬能飛起來。

前面千戶所的士兵已經把所有的糧草點燃,滾滾的濃煙升起來老遠,見自己家大人嗷嗷叫着讓他們跑,忙都翻身爬上自己的戰馬。

好在他們都嚴格遵守了劉鴻漸的要求,在關外人不離馬,馬不離人。

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如此簡單的道理,劉鴻漸曾反覆強調。

不論是吳炳豪還是陸海波,一個個騎馬朝着牛心山狂奔。

事實上加上千戶所,劉鴻漸此番帶的人也有八九千,如果真的與身後的建虜軍血拼,誰贏誰輸還真說不定。

但是劉鴻漸可不會讓自己的士兵去血拼韃子,大明軍隊青黃不接的,能打仗的就這麼點老底兒,怎麼能一下子交代在這兒?

還是去牛心山吧,相對於手持戰刀、長矛的騎兵,劉鴻漸還是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火槍兵。

前方是幾千嗷嗷直叫着草原上狂奔的明軍,後方是一萬科爾沁部落蒙古鐵騎緊追不放,也是嗷嗷直叫。

二十多裡的距離對於戰馬來說不過是一刻鐘的工夫,包括常鈺、吳炳豪在內,所有的將官都明白了劉鴻漸的心思。

他們大都以爲侯爺是不忍讓他們與韃子血拼,寧願放下面子帶着他們奪路而逃,他們以爲侯爺珍惜他們的生命,這讓不少將官深受感動。

事實上如果真的有人問劉鴻漸爲何如此,劉鴻漸會大言不慚的告訴他,你們想多了,其實是撫卹金太貴了!

到底是來自黃金家族察哈爾部的上等良馬,劉鴻漸與他的數十個親衛雖說是衝鋒在前撤退在後,但半刻鐘的工夫已經跑到了隊伍的前列。

又半刻鐘的工夫已經把後部甩在了後面,不多時劉鴻漸已經可以看到神機營的紅褲子!

“神機營,列隊!橫隊攻擊陣列!快!”劉鴻漸朝着前方的紅褲子火槍兵大聲的喊。

神機營參將林河正在啃馬腿兒,一看督師大人身後烏泱泱過來一大堆士兵,前面的還能看清是自己人,後面的太遠,但看樣子肯定是敵人。

這還得了,誰這麼大膽子,竟然敢追着他們敬愛的督師大人打,這簡直是不給他們面子!

林河參將大吼一聲,神機營全體人員迅速的集合、列陣,一氣呵成。

在劉鴻漸出發去打劫敵軍補給線的時候,就曾對神機營下達命令,命令他們以二級戰備狀態待命。

所謂二級戰備狀態,就是允許你吃東西、撒尿、扯犢子,但是所有人必須槍不離手,而且只能在本千戶活動區域進行,不得串班。

“舉槍,瞄準!”林河發佈命令,神機營五個千戶官各自含着口哨使勁的把軍令傳至整個陣列。

三千營騎兵在劉鴻漸的帶領下直接衝向了神機營的陣列。

神機營的火槍兵看着自己的督師大人朝他們衝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爲督師大人在考量他們的膽量。

“左右分開,吳炳豪左,其餘人右!”待三千營騎兵距離神機營只有二十步的距離時,劉鴻漸大喊。

三千營的騎兵幾乎是貼着神機營的陣列左右分開,正好擋住了最後面奧巴的視線。

見這羣明軍竟然突然分成了兩路,奧巴還以爲明軍嚇破了膽,要分兵逃竄。

但他的譏諷並未持續多久,當前方的明軍分兵結束時,出現在他面前的,赫然是一羣身穿紅褲子的怪人!

這羣怪人的紅褲子是如此的扎眼,以至於奧巴以爲走錯了片場。

明軍奇怪的陣列讓奧巴心生疑惑,火繩槍他見識過,事實上他的蒙古勇士並不懼怕這玩意兒。

頂多是承受住第一波的攻擊,騎兵不會給火繩兵發射第二波的機會,火繩兵在他們蒙古鐵騎面前不值一提。

但奧巴奇怪的是明軍的陣列,五個方陣排的整整齊齊,距離已經很近了,他似乎已經可以看到紅褲子兵面帶着冷笑。

大明的安國候?奧巴突然想起了什麼,但是已經晚了,他們已經衝入了神機營的最佳射擊距離。

“開火!”林河當機立斷的下令。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站一蹲,十排火槍兵扣動了自己的扳機,神機營中頓時冒出一團團煙霧,而遠處的奧巴則肝膽欲裂。

“俺的額娘呀!撤退!撤退!”奧巴直接剎住了戰馬,但身後正衝的起勁的蒙古士兵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來自科爾沁的蒙古鐵騎先是被火槍兵的彈丸洗禮,緊急的急剎車又導致不少後方的戰馬來不及躲閃,蒙古騎兵頓時陷入了混亂。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但神機營不會給他們任何的機會,奧巴的猶豫直接把自己葬送。

他若是心志堅定,直接帶着一萬騎兵橫衝進去,如此近的距離,沒有劉鴻漸AK的配合,神機營肯定招架不住。

但奧巴在最後關頭竟然勒住了馬,關鍵還是在如此緊俏的時刻……

劉鴻漸的AK百戶狂奔了二十多裡,跑的散的哪兒多是,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劉鴻漸命令常鈺馬上帶着AK前去支援。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只片刻之後,AK又一次教了韃子做人!

當奧巴終於從那個恐怖的戰陣逃出去時,身後的一萬蒙古勇士只剩下一半不到。

所有的士兵臉色都煞白,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犀利的火繩槍,奧巴覺得自己的臉部火辣辣的疼,那是一顆流彈劃破了他的臉。

“乾的不錯!”劉鴻漸拍了拍林河的肩膀,滿臉的欣慰。

“位置已經暴露,都收拾收拾馬上準備行軍,我們今晚要在山海關裡過夜!”劉鴻漸太高了聲調道。

“忒!城上的將官,督師大人駕到,快開城門!”牛大棒槌扯着嗓子向着城上大吼。

京營在劉鴻漸的帶領下打劫了建虜的補給線,又順道幹掉了數千滿洲包衣、蒙古騎兵,折騰了半下午,在大呼過癮的同時,天也黑了。

自己的位置已經暴露,劉鴻漸在牛心山一刻也沒有耽擱,爲了穩妥起見他乾脆也不浪了,直接從牛心山西南邊的董家口關入了關。

董家口關值守的是黃得功手下的一個遊擊將軍,這遊擊將軍有點死腦筋。

劉鴻漸給了錦衣衛的腰牌被當作建虜的奸細、給了腰間的天子劍他說沒見過,連徵虜將軍印都亮出來還是進不去。

劉鴻漸氣的直跺腳,最後把崇禎給他的聖旨交了上去,才成功的進了城。

從董家口入了關劉鴻漸一刻沒停直奔山海關,好在距離不遠,剛到戌時便到了山海關南城城下。

這次負責扣關的是牛大棒槌,這傢伙身後有劉鴻漸撐腰喊的極爲囂張。

城上值守的將官既沒有直接開門,也沒有如先前的遊擊將軍般死腦筋,而是火速的通知了正在城內佈防的黃得功。

“門下黃得功見過督師大人!”黃得功得到劉鴻漸來到山海關的消息,喜的放下了手邊所有事,火急火燎的趕到南城。

最近兩個月可把黃得功忙壞了,他雖然坐鎮山海關,但身爲總督,不得不時時刻刻關注着整個北境防線。

喜峰口關之險把黃得功愁的兩天沒睡覺,不是他不想派兵去支援,實在是手裡沒有多餘的兵力。

整個大明九邊,原有的邊軍只有十萬,他上任時蒙聖上恩寵又加派了兩萬京軍,但饒是如此,那也是大大的不夠呀。

幸虧錦衣衛消息傳達及時,侯爺親自領京營解了喜峰口之圍,否則,老黃覺得自己前幾日便可以歇菜了。

城外建虜的最高指揮禮親王代善與黃得功算是老相識了,黃得功年輕時曾在遼東服役,那時起他便與代善交過手。

此人與多爾袞三兄弟不同,是個極其懂得忍耐的傢伙,代善的戰術很明確,仗着自己人多,拖住他,然後寄希望於另外兩路大軍。

方法雖老套,但卻很實用,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老黃別來無恙啊!”見到了老相識,劉鴻漸心情也還不錯。

“唉,侯爺你可來了,你若再不來,老黃我都要撐不住了!”黃得功好幾日沒睡好覺了,僅僅兩個月,面容憔悴了不少。

再也不復往日雄赳赳的模樣。

“就這點壓力就守不住了?那可不行呀!給本候說說這邊的戰況吧!”劉鴻漸下了馬向着山海關城中走去。

一晃快一年過去了,山海關還是那個山海關,只是有點物是人非了。

“城外賊軍將領是建虜的一位親王,名曰代善,努爾哈赤的次子,是個極爲難纏的人物,他仗着手裡有射程更遠的火炮一直企圖破壞我山海關的防禦。

щщщ¤ Tтkā n¤ C〇

只不過門下一直有所防備,雙方也曾有過短暫交戰互有損傷,但目前來說山海關的情況尚佳,只是門下一直憂心其他幾個要地!”

黃得功邊說邊把劉鴻漸讓進了總兵衙門中廳,他還待說些什麼,忽然發現劉鴻漸沒了動靜。

“老馮!”劉鴻漸突然聲音有些沙啞的喊道。

衙門中廳裡燭光閃閃,馮敦厚坐在側邊的椅子上手裡執筆不知在寫些什麼。

聽到身後的叫聲,馮敦厚身子一顫,手中毛筆滑落。

“大人!老閻老陳他們……”馮敦厚轉身見到劉鴻漸,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這些天馮敦厚簡直是度日如年,他想領兵伺機去爲好友報仇,便提出請求單獨駐守一地。

但黃得功以種種緣由不肯答應,馮敦厚畢竟才二十幾歲,而黃得功都五十大幾了,這點馬虎眼還是能瞧出來。

馮敦厚只得在山海關煎熬着,等待着,他知道京城的侯爺不會坐視不管。、

終於,他等到了。

“我會替他們報仇,那個什麼懷順王,已經被本候五馬分屍了,其他人的命本候會一個一個去取。

前屯六千將士的死,本候會用六萬、六十萬人來爲他們殉葬!

所有人都逃不了!”劉鴻漸把手搭在馮敦厚的肩頭說出了自己的誓言。

馮敦厚不喜言語,卻已是泣不成聲,黃得功見狀只得出言安慰,他見多了生死,卻也爲侯爺的兄弟情所感動。

到底是年輕人啊,唉!黃得功嘆了口氣道。

戰亂的年代,士兵們見多了的是離別,而將官們見多了的是永別,是啊,一場大戰,不知有多少手足兄弟戰死。

慈不掌兵,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他不敢說,因爲他知道,在面前的年輕侯爺、督師大人心中,也許,兄弟比朝廷更重要吧!

不多時,由軍營火頭營專門做的幾個下酒菜擺到了桌上,戰亂之時,菜品不多,權當是爲劉鴻漸接風洗塵。

劉鴻漸也不挑剔,甚至命人拿來不少從喜峰口帶過來的馬腿兒燻肉。

三五人邊喝邊聊,談着建虜、談着自己。

晚上是難得的能放鬆的時間,這個年月不到萬不得已,攻城方是不會選擇夜戰的,大多數士兵都有夜盲症不說,晚上很容易失去控制。

“老馮,戰後跟本候回去吧,千戶所那邊缺人啊!”幾杯烈酒下肚,劉鴻漸齜着牙晃了晃腦袋說道。

馮敦厚是後勤的一把好手,千戶所的士兵們也都很喜歡這個平時喜歡教他們識字的大哥。

京城那邊的一攤子事,軍械所、紡織廠、玻璃廠還有未來的寶船廠,都需要人。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失去兄弟。

“大人,下官還是想留在這兒,閻大人、陳大人的使命,何曾不是我馮敦厚的使命!”馮敦厚似乎早已深思熟慮。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話雖明白,但又有幾人能做到?

劉鴻漸知道馮敦厚這等書生出身的人心裡如何想的,他又明白自己根本無法說服,是以感覺有些無奈。

“但是在大人回京之前,馮敦厚聽憑大人調遣,下官要與大人並肩作戰!爲閻大人、陳大人報仇!”

馮敦厚斬釘截鐵的道,去年的山海關之戰他沒趕上、山xi之戰他也沒趕上,前屯之戰他更是……

他與兩位好友一樣,皆是熟讀兵書,爲啥到了他這兒就成了管後勤的?

黃總督他不熟,不好意思如此說,但是侯爺在這,他再也忍不住,他要上戰場!

“好!我答應你!”劉鴻漸突然露出一個微笑,只是迎着油燈,眼睛裡閃爍着淚珠。

轟——轟——

城外傳來陣陣炮聲,還在酣睡的劉鴻漸從夢中驚醒。

“瑪德,韃子都這麼勤快的嗎?”劉鴻漸一屁股坐到了牀邊咒罵道。

幾天以來爲了行軍風餐露宿,劉鴻漸已經許久沒有睡過牀了。

這大冷的天,天才剛亮,韃子就開始折騰,誰碰着誰不煩?

本來他就跟黃得功打好了招呼,沒有天大的事不要喊他,這倒好,炮反而成了鬧鐘!

“殿下,昨日從盛京運來的糧草被賊軍破壞,如今軍中的糧草只夠五日支用了,下一批糧草最快也需要八日,還請殿下早做打算!”

大清中軍大帳內,隨軍的范文程弓着腰奏報道。

“本王知道了,無須你提醒!”代善面無表情,其實心中怒氣很大。

他明面上是這支大軍的首領,但不論是阿濟格、還是阿巴泰,或者是面前的這個漢人臣屬,都是他那十四弟多爾袞的人。

而這其中阿濟格魯莽、阿巴泰木訥,只有這個范文程平時不說話,但心眼卻賊多。

就目前的形勢,中路軍大敗,山海關又久攻不下,他敢肯定這姓範的傢伙肯定早已寫好了奏摺上報了攝政王多爾袞。

但是,他又能如何呢?

根據先前僞明那個駙馬獻上的佈防圖來看,喜峰口已經是僞明整個防線兵力最弱的地方。

原本兵分三路,豪格的西路軍本就是虛晃一招,順便防範西邊的察哈爾,而山海關這邊看似大軍壓境,其實也不過是爲了拖住城中那姓黃的。

他真正的意圖便是喜峰口,可誰知道?

阿濟格用他的戰敗證明了他的無能,濟爾哈朗也是大力吹噓僞明那個安國候手下士兵的厲害。

昨日那安國候竟然囂張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劫了他的糧草,那可是他手下數萬大軍十日的軍糧!

這簡直比這些天損失的兵力更讓他心痛,他大清國本就不產多少糧食,支撐這麼一場大戰,已經十分艱難,如今……

這個該死的包衣奴才真是可惡,死不足惜!代善皺着眉頭沉默不語。

昨晚聽聞糧草被劫,代善大怒直接把負責運送糧草的包衣旗主斬首示衆。

而奧巴也因爲支援不利又損兵折將被他杖則足足打了四十軍杖,若不是考慮其背後的科爾沁部,他真想宰了這個傲慢的傢伙。

可真的讓他找出一個最恨的人,所有人都排不上號,他最恨的人只有一個。

大明的安國候劉鴻漸!

從去年起,本來一直以來都是順風順水的。

漠南漠北漠西數十個大的蒙古部落皆已向他大清臣服,大清兵強馬壯,萬事俱備,只待山海關一開便大事可期。

可如今呢?

那山海關總兵吳三桂墳頭的草估計都已經長了三尺高了!

再接着是多鐸、孔有德、耿精忠……都是大清的親王、郡王,一個個死在這個安國候手下!

這個人彷彿是他大清的噩夢,代善每每想起他便是咬牙切齒般,即使是十幾年前僞明那姓袁的都沒能讓他這麼恨。

他大清國雖然兵力雄厚,可一直以來困擾他們最大的問題不是兵力,而是補給!

十數萬大軍出征,看起來威武霸氣,但其中僅僅蒙八旗就佔了三分之二,若攻伐順利破了關還好,這些粗鄙的蒙人就等着劫掠。

若是戰事一直拖着,保不準就會多生事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代善可是熟讀祖上傳下的兵書三國演義,他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昨日糧草被劫,他便從幾個蒙人首領眼神中看出不穩的跡象。

唉!這些牆頭草!

“古爾布什、色本聽令!”代善彷彿下定了決心般,開始發佈命令。

兩個人高馬大的蒙古部落首領聽了召喚馬上站了出來。

“命你二人率所部攻城,古爾布什攻東隘口,色本攻西面,不得有誤!”幾日來的大戰,死的竟然有一半是他們的滿洲勇士,代善早就感覺不妙。

他們滿洲總共就這麼點人,如果再有戰損,真就壓不住這些驕兵悍將了。

之前還指望這巨炮發威,但目前來看,效果寥寥,真相靠着這巨炮轟開山海關,估計還得好幾日,他拖不起了。

“領命!”古爾布什和色本互相看看也不敢違抗,便都接了軍令。

“阿濟格!命你率領正白旗兵沿着長城搜尋賊軍防禦薄弱處,不得有誤!”阿濟格隨即又下令。

“領命!”按照以往阿濟格甚至都不帶鳥代善,多是聽調不聽宣,而如今他率領的中路軍慘敗,也是沒脾氣了。

“濟爾哈朗!命你掌管火器營的紅衣大炮,負責壓制僞明的城防炮!不得有誤!”

“領命!”

……

“老黃,這建虜每日都這麼早起來打炮?”劉鴻漸身着一身黃金甲亮相山海關城牆。

這黃金甲原出自晉商家丁,皆是晉商花費大價錢整出來的玩意,劉鴻漸沒事讓軍械所的匠人做了深加工。

如今不僅防護性更強,靈活度也有所改善,更關鍵的是比先前更黃、更扎眼。

百米外人羣裡第一個便能看到,迎着日頭眼睛都能讓閃瞎!

總的來說就一個字,騷!

“是啊,侯爺,已經好幾日了,他們的巨炮威力很大,關內有好幾處城牆已經有不同程度的損毀!”

黃得功一身青甲,站在劉鴻漸身邊黯然無光。

轟——又是一聲巨響,這炮彈竟然在劉、黃二人身邊炸開。

“我日!”劉鴻漸被飛濺的磚塊打了措手不及。

磚塊濺到他身上的甲冑之上,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音。

“候爺,您還是下去吧,您……這身行頭太扎眼了!”黃得功嘴角發顫,他經常巡視城牆,也從來沒有被炮彈擊中過。

城下那巨炮也就三門,一般情況下是一直對着一個區域轟,這次竟然朝着他們打,肯定是有人發現了他。

這戰甲……

“fuck!大棒槌,常鈺,你們倆給我死上來!”劉鴻漸吐了一口帶土渣子的唾沫,對着城下大喊。

“老爺,您還沒吃飯呢吧!先去吃……”牛壯二人剛吃完飯,還不知發生了什麼,只看到面前的大人一身狼狽,臉上還都是土。

“吃!吃!吃!吃你妹啊,趕緊去召集本候的AKM百戶,所有人都叫過來,有任務!”劉鴻漸大吼。

媽了巴子的,老虎不發貓,你當我病危啊!

不多時,已經吃飽喝足的AKM百戶扛着AK小跑着上了城牆。

轟——轟——轟,三門巨炮接連噴吐出了怒火。

這次劉鴻漸也不敢裝逼了,炮聲過後纔在城垛後直起了身子。

“大人,千戶所的兄弟都準備好了,您有什麼指示?”常鈺心知劉鴻漸幹啥,但是他不能越俎代庖。

“都愣着幹啥?沒看本候被炮轟的都擡不起頭了嗎?

目標,正前方三門火炮的炮兵,點射,瞅準了打!”鮮亮乾淨的盔甲被整的灰頭土臉的,劉鴻漸一大早的好心情都被破壞了。

將近九十個端着AKM的士兵在常鈺的指揮下片刻分成了三波,每三十人負責一門炮。

沒辦法,建虜的這種巨炮有效射程竟然達到了五百步,這個距離,就算是AKM也得靠運氣。

要是有個四倍鏡好了,沒有四倍來個二倍也行啊,每逢遇到這種情況,劉鴻漸總是不無惡意的想。

噠——噠——噠,趁着建虜裝彈的空檔,準備好了的AKM射擊手們各自趴在城垛口開始點射。

數十支AKM步槍的聲音瞬間響遍山海關。

AKM的子彈劃過城牆與火炮之間五百步的距離,大多打在了火炮四周的地上揚起一陣塵土,也有幾顆打在了炮架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

當然有一個韃子老兄運氣不好,被瞎幾把飛的流彈貫穿了胸口,他整個人都被AKM巨大的衝擊力打的往後飛了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沒起來。

只留有胸口卟滋卟滋噴吐的鮮血染紅了大地,旁邊的一個荷蘭佬看到後眼睛都直了,他是見過世面的,這定是明軍新研製的火器!

這威力!天吶,這可足足有五百碼呀!

我得趕緊回公司去,把這重要的情報上報給總督大人!

不對,天吶,我該怎麼回去?

這就是侯爺的成名神器嗎?黃得功站在劉鴻漸身後小心的觀察着。

他一直跟着劉鴻漸,生怕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輕人遭遇不測。

這麼遠的距離,這火銃竟然還有如此殺傷力,如果這火銃能裝備全軍?

黃得功的眼神變得格外炙熱,看得劉鴻漸有些發毛。

同樣在建虜中軍大帳裡的大清國若干親王們也聽到了這聲響。

代善還以爲城裡的老對手又玩起了古董般的三眼火銃,但這聲響卻又不似沉悶的火銃聲,代善正皺眉打算派人去查看,賬內的阿濟格失控了!

“我認得這聲音,這是大明的安國候,安國候回到了山海關!那個傢伙在城裡!”阿濟格想起那日他帶兵衝鋒火槍隊的情形,話說的有點語無倫次。

實在是那日給他的震撼太大了,一萬五千滿洲鐵騎,都是他正白旗悍不畏死的勇士,戰無不勝的天之驕子,跟着他南征北戰十幾年。

他是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勇士刀都沒抽出來,便被密集的火繩槍覆蓋,這身着紅褲子的古怪火銃兵一排接着一排,幾乎沒有間斷。

只是一個衝鋒,僅僅是一個衝鋒,不到半刻鐘時間,他至少失去了一半的勇士。

當他的勇士們以死傷一半的代價衝刺到了紅褲子兵陣營前列時,阿濟格一度以爲他將要換來一次慘勝。

然而,事實告訴他,他太天真了。

一羣身着黑色衣甲的兵士從紅褲子兵隊列裡衝了出來,他們手裡端着古怪的武器,這武器比那羣紅褲子兵手裡的更可怕。

它居然可以不斷的噴射出彈丸,這彈丸威力極大,不僅將他的勇士身體貫穿打落馬去,還能打死打傷後方的勇士。

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親衛,整個脖子被打斷,整個頭顱不翼而飛,熱騰騰的鮮血、**飛濺到他的臉上,讓一向無所畏懼的他終於知道了什麼叫恐懼。

那一日,兩刻鐘的功夫,他的正白旗勇士、草原上的雄鷹戰死一萬零八百,他永遠的記住了這個數字,正如同他永遠的記住了AKM的槍聲。

“二哥,你必須馬上讓古爾布什他們撤退,咱們的勇士鬥不過那安國候的火器!”阿濟格瞪大了眼睛,極其認真的向大清的統帥建議。

他竟然叫了代善二哥,還如此和氣的與他說話,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英親王,你怕不是被嚇傻了吧!我大清二十萬鐵軍,還怕了一個安國候?”以往性格沉穩謹慎的代善反而有點像先前的阿濟格。

阿濟格總是明裡暗裡譏諷他膽小怕事,如今呢?一場敗仗就讓你失去了膽色,真是給大清國丟臉!

“你……老子要寫奏摺告你去!”阿濟格出於好心的提醒,反而被代善責難,氣的臉色鐵青奪門而去。

“禮親王殿下……”濟爾哈朗站了出來。

雖然沒有正面看到阿濟格如何被擊敗,但是以他對阿濟格的瞭解,這傢伙雖然粗魯狂暴,但也不至於在這等事上胡扯。

“不必說了,今日必須攻城!諸位聽令便是!否則軍法伺候!”代善陰沉着臉,不是他不想從長計議,而是糧草不給機會。

在出徵之前,攝政王便只預備了一個月的糧草,你們心裡都沒有點數嗎?

如今糧草又被破壞一批,等這十數萬大軍沒了吃的,你們能承受十數萬人的怒火嗎?

還是攻城吧!必須轉移這羣蒙古莽夫的注意力。

加上阿濟格濟爾哈朗的中路軍,他手底下目前有兵士將近十萬,他有信心,在絕對的兵力優勢下,所有的技巧都是無用!

“智順王尚可喜!”代善決定再加一把火。

“臣在!”尚可喜嘴角抽抽了一下,拱手出班。

“本王命你領漢八旗一萬攻山海關城門!不得有誤!”代善此刻睥睨整個大帳,他的兄弟多爾袞雖然勢大,讓他做統帥還派了阿巴泰來制衡。

哼,阿巴泰這個傢伙除了會玩女人生孩子還會做什麼?

“得令!”尚可喜貓着腰看了一眼代善,那眼神是不容拒絕的眼神。

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生死有命,隨他去了!

……

城下建虜的三門巨炮早就熄了火,即使是距離有點遠,但扛不住槍多子彈多,三五個炮兵被擊中後,其餘的炮兵再也堅持不住,在荷蘭佬的帶領下瘋狂跑路。

“特麼的,來啊?來拿炮轟老子啊?”

城牆上,劉鴻漸極其囂張的站在了城垛上,一身金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大人,您還是快下來吧,城牆上很危險啊!”黃得功生怕自己的後臺一失足成千古恨,站在一旁伸出兩隻手作託舉狀。

“怕啥?他們的那什麼巨炮,你看,炮兵全跑了個屁的,一羣膽小如鼠的東西,在我……”劉鴻漸話說了一半噎住了。

“我次奧,那是啥?”陽光有點刺眼,劉鴻漸一身金甲像猴子般用右手遮住光朝着前方望去。

只見巨炮陣營後方的建虜軍營裡,瞬間衝出無數的士卒。

扛着梯子的、舉着盾牌的、揹着弓弩的……

“衝啊——”無數的士卒分成了三個方向,向着山海關衝去。

很顯然這次建虜的行動不再是試探,而是從三個方向全面攻城,投入的兵力至少得有兩三萬。

從城牆上往下看,萬軍齊動,喊殺聲滔天,極具視覺衝擊力。

“我日!老黃,快扶本候下去!”劉鴻漸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浩大的攻城場面,雖然明知道建虜的弓弩射不了這麼遠,還是有點發憷。

城牆上守衛的將士皆是如臨大敵,有的甚至已經搬起了城牆兩邊的雷石做好了抗擊的準備。

“看來這次建虜是動真格的了,侯爺當心啊,卑職要去指揮守城了!”黃得功知道此番劉鴻漸帶的大多是騎兵,也沒指望劉鴻漸幫什麼忙。

“老黃你只管去,攻擊城門的這一路軍,就交給本候吧!”劉鴻漸朝着匆匆離去的黃得功背影喊道。

山海關防線雖然總駐軍達到五萬,但大部都是需要駐防在長城沿線各個隘口,真正的機動兵力只有兩萬,也無怪乎黃得功如此心事重重。

“侯爺……”黃得功欲言又止。

他意思很明顯,你拿什麼守?攻擊城門防線的少說有一萬人,就靠這數十支奇怪的火器嗎?

黃得功雖然覺得劉鴻漸手裡的火器很犀利,但剛不能久柔不能守的道理他還是懂的,就算是火炮,打幾炮,還需要冷卻呢!

“你趕緊忙去吧,城門這邊就交給本候了,保管不會出任何問題!”劉鴻漸遞給黃得功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對於這種大軍團作戰他是外行,雖然他職位比黃得功高,但並未剝奪黃得功的指揮權。

但守個其中的一個區域,他還是很有心得的,更關鍵的是,他對手下的兄弟有信心。

“那侯爺要小心,門下這就去了!”黃得功見劉鴻漸堅持只得憂心忡忡的離去,還回頭交代兩個親衛近身保護他。

但劉鴻漸卻是心知肚明,這個老大叔還是不太放心啊!

之所以派了人估計是想着如果局面控制不住,好趕緊給他報信。

劉鴻漸對此渾然不覺,這個老黃,怕是沒見過本候逞威風的時候。

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

“常鈺,趕緊的,把神機營調集上來,還有千戶所的其他兄弟!”劉鴻漸看着越來越近的建虜軍,對站在身後的常鈺道。

“大棒槌,命令AKM百戶,今日不用吝惜子彈,要打一場漂亮的守城戰!”

“是,老爺!”牛大棒槌吆喝一聲,搭檔李百達便小跑着去傳令,而他自己則守護在劉鴻漸身後。

自從出了上次的事,牛大棒槌便時刻記着他的職責。

由於受彈匣限制,AKM射擊手每人只配備五個彈匣,劉鴻漸擔心不太夠,自己則小跑着跑到城門樓一處小屋。

“棒槌你在外面守着!”劉鴻漸神神秘秘的道。

牛大棒槌不知自己老爺搞什麼名堂,但他也懶得問,端着一把槍自顧自的在門口值守。

劉鴻漸心念一動,開始搬運戒指空間裡羅列的整整齊齊的木頭箱子。

雖然大仗小仗已經打了不少次,甚至槍械都打壞了數把,但空間裡的AKM子彈依然數不勝數。

他使出吃奶的勁兒搬出來整整五箱子子彈,喊門外的牛壯過來分發給城牆邊的士兵。

牛大棒槌進來後眼睛都直了,他先前來過這個屋子,裡面屁都沒有。

這一會兒的工夫怎麼跑出來五個大箱子?

這特麼是大變活人嗎?

“發什麼愣,趕緊派人去,專門負責壓子彈!”劉鴻漸哪裡管這個,留下一臉吃驚的牛壯,自顧自的端着槍來到了城牆邊上。

負責攻山海關城門的尚可喜軍已經快要來到城下,而尚可喜則很明智的留在大後方督戰。

他的兩個難兄難弟,一年前老孔死了,三天前,老耿死了。

那可是一起挖過礦、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的兄弟呀!

更可惡的是,他們兩個都死在一個人手下,安國候!

這個傢伙難道是我皮島三傑的剋星嗎?尚可喜皺了皺眉。

噠噠噠——噠噠噠——城牆上的AKM開始噴吐來自三個世紀後的怒火。

咻咻咻——尚可喜部的弓弩手也不甘示弱,頂着稀疏的AKM向着城牆射箭。

AKM的射擊手們守城經驗已經很豐富,他們躲在城垛後只在射擊時露出一個槍口,瞅準底下的弓弩手陣營便突突兩槍。

但攻城部隊實在太多了,AKM射擊手顧得上弓弩手,便顧不上爬城牆的盾牌兵。

“大人,人太多了,打不及呀!槍管都紅了!”常鈺小跑着過來彙報情況。

一萬中路軍攻城,防線至少拉開兩裡,建虜的計劃很明確,就是仗着人多的優勢,儘量把戰線拉長。

“大人,卑職神機營參將林河前來報到!”林河與神機營的火槍手一樣,身着上藍下紅的新式軍服。

剛開始大夥兒都覺得這軍服賊拉醜,但幾場仗打下來,這些士兵包括林河在內,反而對這種比較亮眼的軍服產生了異樣的認同感。

我們不一樣!所有的火槍如是想。

“你來的正好,命令所有火槍兵一字排開,嗯,以兩排陣型對敵,與本候的AKM射擊百戶協同守城!”劉鴻漸沉聲對林河下令。

七千火槍兵外加九十支AKM,教你做人!

林河帶着幾個親衛得令而去,不多時城牆上紅褲子火槍兵便拉開了陣勢。

噠噠噠——砰——砰砰砰砰——

砰砰——噠噠——砰砰砰——噠噠噠噠

剛剛冒出頭的漢奸軍在火槍兵和AKM的聯合打擊下,被打的猝不及防,城下頓時哀嚎聲陣陣。

一排火槍兵打完,身後的一排馬上接上,在兩排士兵裝彈的空當,一支AKM伺機掃射,直把個城牆守的滴水不漏。

只不到兩刻鐘,城牆下就遍佈漢奸軍的屍首。

“智順王殿下,賊軍的火器太兇猛了,我軍損失慘重,已經有點支撐不住了!”一個下屬前來彙報!

尚可喜眉頭緊皺,不發一語。

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督戰的代善親衛,眼神冷厲。

“接着打!不準退!”他的心在滴血,但又不得不痛下命令。

要想在大清立足,他必須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