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看見唐糖和小暖手拉着手走出了圖書館,視線落在了桌子上小暖遺忘的那包紙巾上,那包未用完的紙巾像是在提醒他,他雖然早早出場,卻註定不是主角。
他落寞地轉過身,沉着臉埋着頭走到了圖書館外,驀地發現童話笑盈盈地攔住他的去路……
唐糖和小暖牽着手走在夜色裡東湖的環湖路上,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心有靈犀般不時相視一笑。
那一夜東湖濤聲依舊,月華漸染,像薄薄的霜糖,甜得沁人心脾,脆得驚心動魄。
人常說無限風光在險峰,但對於此刻的唐糖來說,卻是無限風光在此處。
都怪月色太好,唐糖踮起腳尖,在小暖帥氣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此時此刻,說中意太淺淡,說愛你太喧囂,所以,唐糖想說,小暖,我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圖書館外一片無人注意的濃黑裡,夏夜淡然地看着童話,冷冷地問:“心機婊,找我有何貴幹呀?”
童話臉上的笑容僵了僵,旋即虛僞地綻放,嬌滴滴地撒嬌道:“學長!你幹嘛老對人家有偏見呀!人家可是你的仰慕者!”
她邊說邊伸出手想挽住夏夜的胳膊,夏夜一面推開她一面說:“哎哎哎!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佔我的便宜!”
童話停了下來,楚楚可憐地看着夏夜:“學長,我喜歡你!”
夏夜不齒地笑了笑:“這是陰謀開始前的鋪墊嗎?”他一雙犀利的眸子審視着童話:“你喜歡我什麼?錢?臉?還是兩者都喜歡?”
童話差點就脫口而出,當然是你高富帥的身份咯,夏夜的繼父開大公司,身價不菲。全校人盡皆知。
童話從轉進東湖學校,打聽清楚夏夜的家世後,她就開始打他的主意,雖然夏夜的繼父是唐糖的親爹,可是以唐糖溫吞的性格,她老爹不會把公司交給她打理,所以肯定會交給夏夜。如此一來夏夜就是一隻優質股。即使峰少也不能跟他比,峰少比她大一個年輪都不止,而且在商海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不知浪漫爲何物,而童話正值青蔥少女,是有感情需要的。
現在夏夜的潛在身家並不比峰少少,在錢一樣多的情況下。她當然首選夏夜了,只是以前試着接觸過夏夜。可每次都碰了個鼻青臉腫,她也知道夏夜是爲唐糖的原因特別討厭她,因此她也就越痛恨唐糖。
現在唐糖跟着小暖跑了,童話猜想夏夜心裡一定很難過。自己這時趁虛而入的話,定能一舉拿下這隻優質股!
夏夜見她沉默不語,不懷好意地笑了:“其實錢。臉你都可以擁有,沒聽說過‘東家吃西家睡’嗎?你可以用峰少的錢。而和顧昔年眉來眼去,那小子比起林子木那樣的歪瓜劣棗,簡直可以說國色天香,也不算辱沒了你這位佳人!”
夏夜說完,推開童話準備揚長而去,童話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把精緻的小臉貼在夏夜挺拔的後背上:“對!我很貪心,臉和錢都想要!所以我選中了你!再說你喜歡的人唐糖已經喜歡上了別人,你爲什麼不給我、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你試着接受我好不好?你會發現我相當不錯!”
“給彼此一個機會?”夏夜笑出了聲,“很有道理呢!”
童話不知道他笑什麼,但是他說的話卻給了她莫大的希望,她鬆開了手。
夏夜轉過身,與她面對面,擡起手來把她遮住眼睛的幾縷長髮捋到耳後,就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夏夜做起來自然得體,而且與生俱來舉止溫柔,令童話意亂情迷:心裡想怪不得他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男神。
“下個星期我發小過生日,你也來吧,我們找機會多接觸接觸,說不定真能培養感情,愛上你呢?”
“好啊!”童話欣喜若狂,就要在夏夜的臉上啵一下,夏夜嫌惡地把腦袋偏開:“不要這麼猴急好不好,我們一步一步地來。”
“好!那我們先牽手好吧?”童話討好地說,期待地看着夏夜。
夏夜微蹙着眉:“你怎麼能這麼隨便呢,認識後至少一個月後才能牽手,你是女生拜託矜持一點好吧?”
童話被他搶白了一頓,只得訕訕地笑笑,緊緊跟在夏夜身邊。
一出校門口,夏夜就跟她分道揚鑣,各回各家,童話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特麼無恥地賣萌打滾:“學長,送我回家嘛!”
夏夜笑得意味深長:“換作別的女生,哪怕長相不如你,哪怕五大三粗,向我提出這麼無理的要求,我說不定會勉爲其難地考慮考慮,但是你,就不必了!”
“爲什麼?”
“你什麼人應付不了啊,是不是?大美女!”夏夜挖苦道,而後忍着還未完全好的腳傷儘可能快地離開,彷彿跟童話多呆一秒都會讓他更加噁心。
自從遊戲比賽結束後,小暖就搬回唐糖的外婆家了。
兩人從東湖出來後,小暖一直把唐糖送到她家門口才轉身乘了電梯離開。
唐糖一直含着笑看着電梯向下運行,才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準備開門,聽到背後有電梯到達的“叮——”的聲音,她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見另一部電梯升了上來,門開了,走出一個人來,是顧昔年。
唐糖先是很意外,但馬上就漠然了,連他爲什麼會在這麼晚出現在這裡都懶得去猜測,更別提質問他爲什麼又一次欺騙自己。
需要問嗎?他騙自己沒有原因的,就是好騙好利用,僅此而已。
唐糖剛把防盜門打開,還沒來得拉門而入,顧昔年就衝到她的身邊,按住她推門的手,帶着乞求地說:“唐糖,我們能好好談談嗎?”
唐糖用力拍飛他的手,冷冷地直視着他,一口回絕:“不必!我不想跟一個滿口謊言的人說哪怕一個字!”
有一句話說的真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唐糖覺得這句話評價自己再合適不過,對一個渣男還抱有幻想,以爲他會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癡人說夢!對自己再次像個傻缺一樣上他的當,唐糖用了兩個字來羞辱自己:犯賤!
她拉開防盜門,堅決果斷地走進了屋裡,“咣噹”一聲,毫無眷念、毫不留情地把顧昔年關在了門外。
顧昔年壓根沒想到他頭一次放低姿態去找唐糖居然會被她這樣無情的拒絕,在他的想像中,只要他這樣表示願意重歸舊好,唐糖肯定會感動的哭死,在他心裡,他始終都不相信或者不願相信,曾經那麼辛苦地喜歡着他的唐糖會喜歡上別人,他一直堅定地認爲,小暖只是個替代品,有一句歌不是這麼唱的嗎:找個人來戀愛吧,才能把你忘掉呀。
可是,那一聲防盜門被關上時的巨響,震碎了他所有的自以爲是。
唐糖,已經在那道冰冷堅硬的鐵門後永遠離開他了。
顧昔年的心先是一緊,接着一疼。
他僵硬地,難以置信地盯着門板,好像要透過厚重的鋼鐵,看看裡面的女孩此刻的表情。
他退到樓梯口,搖搖欲墜,忽地,他轉過身,跌跌撞撞地跑下樓,他聽見自己在內心瘋狂地叫囂: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那個曾無怨無悔真誠地關心過他的女孩徹底離開他了,也許再不會遇上這樣一個女孩痛着他的痛,夢着他的夢了!
一想到這裡,顧昔年就會覺得心痛的難以自持,每一聲喘息都如同哽咽,當他機械地推開樓道門,迎面昏暗的路燈卻讓他覺得刺眼得幾乎讓他掉下淚來。
他突然遇見了夏夜,他不齒地睥睨着他。
顧昔年感覺自己的喉嚨發緊,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才能剋制住哽咽,而他還必須逞強,裝成若無其事地從夏夜身邊快速的走過。
回去的路上,鋪天蓋地的悲傷像漲潮的海水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因爲那些難過無關刻骨銘心的愛情。
當唐糖第一次離開他的時候,他就曾以高高在上,施捨的語氣,輕蔑地對她說過:“我只是習慣了你在我的生活裡,但是,沒有捨不得。”
沒有愛,自然不會有不捨。習慣她,只是因爲她對他好,僅此而已,那纔是他的真心。
而此刻,他心裡充滿了怨氣,他一直認爲唐糖是他的,他根本就無法忍受、不能接受她心裡有了別人!
他的眼神漸漸陰冷,似乎正在腦子裡蘊釀什麼可怕的陰謀。
天邊,皎潔的明月被烏雲纏住,掙脫不出。
夏夜回到家裡,第一件事就是衝進唐糖的房間,房裡沒人,房間裡的衛生間裡有嘩嘩的流水聲,夏夜鬆了口氣,他知道他在擔心什麼。
夜很深了,家人早就睡了,夏夜怕唐糖餓了,回來的路上忍住腳痛,特意繞道買了辣鴨脖給她當夜宵,她的口味清淡,素來不愛大魚大肉,但是對武漢人人人都愛的精武鴨脖情有獨衷。
他就那麼手裡提着那袋辣鴨脖坐在唐糖的牀上,等她沐浴出來。
唐糖洗完澡一打開浴室門,第一眼看見夏夜,第二眼看見他手裡的辣鴨脖,立刻歡呼雀躍地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