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買了水果回到病房,沒有看見唐糖,問同病房的陪護,都說她出去了,夏夜首先猜到她來這裡了,所以找了過來。
他目光如炬在唐糖和主治醫生的身上掃來掃去,一貫冷傲的表情添加了太多的猜疑,看得唐糖心慌慌的。
她趕緊上前把夏夜往外推,說:“我找醫生大叔沒什麼事啦,只是覺得自己完全好了,不用留院觀察了,求醫生大叔早點放我出去呢!”
夏夜的嘴角泛起一個好看的微笑,輕輕捉住唐糖的一雙手,低着頭看着她,一臉柔和地說:“哪有好?臉色那麼蒼白,就連推我的力氣也沒有!吶!乖乖的聽醫生大叔的話,好好住三天院。”
說完,他擡頭看着主治醫生,問:“大叔,我妹妹到底要不要緊?她爲什麼會突然暈倒呢?”
主治醫生並沒有馬上回答,他看見唐糖正非常緊張的盯着他,並且對着他不動聲色的搖着頭,他只得會心的笑了笑,說:“暫時檢查不出什麼毛病,暈倒是因爲沒有吃早餐,空腹跑步的原因。”
夏夜見主治醫生說的合情合理,一直高高懸起的心總算慢慢地沉到肚子裡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開心地笑道:“我一直以爲我妹妹得了什麼重病,嚇死我了!”
他謝過醫生,帶着唐糖走出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主治醫生皺着眉頭看着他們離去,不知爲什麼,心裡感到很不舒服,就像自己做了件違心的事一樣。
在回病房的路上,夏夜佯裝生氣的戳了一下唐糖的小腦袋:“以後要乖乖吃早餐哦,聽見沒有!再這樣嚇哥哥我,哥哥就對你不客氣哦!”
“你一直就沒有對我客氣過好吧,我們相敬如賓了嗎?貌似一見面你就討厭我討厭得不得了。”唐糖半是心酸半是開玩笑的說,眼圈不由自主的紅了。
那時唐糖的爸爸跟夏夜的媽媽剛剛成立了一個新家,夏夜因爲痛恨唐糖的爸爸的入侵,拆散了他以前那個溫暖完整的家,所以恨烏及屋,當時確實沒有給過唐糖一個好臉色。
夏夜聽了糖糖的話,心裡內疚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良久,才低沉着聲音說:“這些都是過去時,以後不會了。”
唐糖臉上綻放出一個像花一樣美的笑容,剛要開口說:“沒關係啦,只是說說,不要當真。”
主治醫生從後面叫住他兩:“請等一等!”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去,不解的看着主治醫生。
夏夜問道:“大叔,還有什麼事?”
主治醫生一直走到她們的跟前也沒有開口說話。不曉得是不知從哪裡說起,還是有難言之隱,樣子顯得猶豫不決。
唐糖的心莫名的懸了起來,兩隻手緊張地攥緊校服的衣角,一雙眼睛緊張的盯着主治醫生,在心裡猜測,他該不是改變主意了吧?
主治醫生和她的眼神一對上,就立刻閃開,好半天,纔對夏夜說:“你妹妹的身體雖然目前沒有查出什麼,但已經是處於亞健康狀態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夏夜一聽,感激的笑了,真誠的說:“大叔,你真是個好人,一定要每天都開心哦!”
主治醫生似乎對夏夜的祝福受之有愧一樣,尷尬的笑了笑,轉身匆匆的離去了。從他雪白的大褂口袋裡掉出來一張化驗單,在空中盪悠悠的飄着。
唐糖眼尖,看見上面寫着:“唐糖”兩個字,小小的心臟不由得緊緊一縮:那是我的化驗單!
她忙飛快的瞟了一眼身邊的夏夜,他只顧往病房走,毫無察覺。
唐糖有心想去撿,又怕自己的動作會引起夏夜的注意,反而暴露了那張化驗單,他就會知道自己暈倒的真正原因,那他......會擔心的。
她不想讓他擔心,一點也不想。
她記得小時候媽媽爲她擔心的樣子,吃不好,睡不好,還要在她的面前裝出開心的樣子,那樣活着太辛苦了!所以媽媽去了一個可以忘記一切煩惱的地方.......不再回來了。
唐糖一邊跟着夏夜往病房走,一邊回頭看見那張化驗單最後靜靜地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心想:這裡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吧,等有機會我就把它撿走,絕不能讓夏夜看到!
兩個人回到病房,夏夜把唐糖在病牀上安頓好,從自己剛剛買的水果裡拿了一隻香蕉,剝了皮遞給唐糖,唐糖推開了,說:“我不喜歡吃香蕉,我想吃蘋果。”
“好,我去洗蘋果。”
夏夜一邊把唐糖不吃的那根香蕉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裡塞,一邊選了兩個又紅又大的蘋果走出了病房。
他前腳離開,唐糖後腳就從病牀上跳了下來,動作猛了一點,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她趕緊扶住牀架站了幾秒鐘,感覺勉強好了一點,便走着歪歪扭扭的路線來到剛纔化驗單遺失的地方,一看,心不由自主的狂跳不已,本來身體虛弱,頓時冷汗淋漓,那裡,空空如也,化驗單不見了!是誰撿走了?
唐糖正在不知所措之際,看到了一個護士走了過來,忙支撐着跑了過去,問:“姐姐,我剛纔作業本掉這裡了,怎麼現在找不到了?”
“肯定是保潔阿姨當垃圾掃走了唄。”
唐糖一聽,如夢方醒,趕緊跑到樓梯口·一看,果然有個穿着保潔制服的阿姨正一手拿着掃帚,一手拎着裝了不少垃圾的簸箕,邊走邊掃。
只要不被夏夜看到,當做垃圾扔掉也行啊!
唐糖那顆不停的狂跳的小心臟這才漸漸平靜下來,虛弱的身體經不起情緒上的大起大落,整個人感到暈暈沉沉的,全身發軟,眼看就要慢慢的倒了下去。
正在這時,從背後伸出一隻有力的胳膊緊緊將她摟住,唐糖這纔沒有摔在地上。
一股溫熱的氣息不斷地掃過她的耳根,像繾倦的春風在耳邊輕聲呢喃,讓人感到無比放鬆。
“不是叫你躺着好好休息的嗎?怎麼又到處亂跑?”
是夏夜的聲音,語氣裡充滿了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
其實他剛纔伸手去摟住全身無力的糖糖時,她就感覺出是他了。
畢竟兩個人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雖然平時裡接觸的並不多,但彼此的腳步聲、肢體動作、呼吸聲都已經在時間的推移中潛移默化,深深地進入了對方的心裡。
“我出來找你。”唐糖嬌弱無力的靠在他的身上,信任的由他扶着。
“找我?等不及吃蘋果了?”夏夜戲虐的說。
“嗯!”唐糖吐出來的這個字甜膩膩的,有種小女孩撒嬌的意味,聽得夏夜心裡癢癢的,只覺得心底某處最柔軟的地方被喚醒了。
他心疼地看着身邊這個矮矮胖胖的女生,心裡甜蜜的腹誹:明明就很會嗲嘛,幹嘛總要裝得那麼堅強?
他把洗好的兩個蘋果交給唐糖一手拿一個,自己蹲在了地上,說:“上來!”
“嗯?”唐糖一頭霧水。
夏夜立刻裝作不耐煩掩飾自己害羞的心跳,故意大聲吼道:“我揹你啦!你看你都虛弱的站都站不住了!”
“那個......不好啦!”唐糖難爲情的扭捏着。
“快上來!”夏夜惡狠狠地命令道。
糖糖被嚇了一大跳,忍住害羞,老老實實的趴在了他的背上,只覺得渾身發熱。
夏夜揹着她微微有點晃動的站了起來。
“我...我是不是有點重?”唐糖一點小聲的在夏夜的耳邊說,顯得很不好意思。
“還好還好啦!再重一點我都背的動!”夏夜逞能地說,儘量裝作步履輕鬆地樣子。
幾步的路程就像是走了一個世紀,總算到了病房,夏夜像對待易碎的玻璃器皿一樣小心輕放,把唐糖放在了病牀上,明明累得好想大口喘上幾口氣,卻故作輕鬆的說:“沒有刀削蘋果,我去護士那裡借把刀去。”
夏夜找個藉口忙離開了病房,跑到遠處躲着喘氣,順便恢復體力。
唐糖沒等他借來刀就已經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
這時,一個保潔阿姨進來了。
病房裡的人誰也沒有當回事,以爲是進來做清潔的,誰知,那個阿姨手裡拿着一張紙搖來搖去,扯着喉嚨問道:“誰叫唐糖?”
“我!”
唐糖停止了啃蘋果,茫然地看着她,不知保潔阿姨找自己有什麼事?
“我撿到你的化驗單了。”
這時夏夜的身影在病房門口一閃,唐糖大驚失色,猛地撲向保潔阿姨,飛快地奪過那張化驗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裝進了自己的校服口袋裡。
這時,夏夜恰好進來了,驚訝的看着唐糖,說:“你在幹嘛?”
“我.......”唐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