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從屏風另一端衝過來的墨鴻風臉上是難掩的焦急,待得看到浴桶中朝下沉去的艾可心時,原本的鎮定一瞬間崩塌。
嘩啦的水聲響起,本該是熱忽忽的洗澡水卻是冰冷刺骨。
艾可心的肌膚冷得滲人,髮絲全數被打溼,本該明亮照人的眼眸此刻竟是緊閉着,脣瓣紫紅一片。
墨鴻風神色大變,直接將掛在屏風上的外衣包裹住艾可心的身子,顧不得什麼春光乍現的景色,將人趕忙抱到牀上,用被子將她包裹着,握着她的手,替她將寒意驅趕。
待得艾可心的身子慢慢恢復些許溫度後,方纔見墨鴻風取了一個瓶子倒出一顆藥丸喂艾可心服下,爲她推宮過血讓藥效更快的擴散開來。
待得艾可心冰冷的身子逐漸回溫之後,她也隨之慢慢的睜開了緊閉的眼眸。
“我這是怎麼了?”醒來後的艾可心揉着頭有些茫然之色,竟是想不起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在沐浴的時候突然寒毒發作,暈倒在浴桶之中,現在已經沒什麼事情了。”墨鴻風應道,坐在艾可心的身旁。
“是嗎?”艾可心應道,腦子還有點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
“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沒什麼,就是頭有點昏昏沉沉的感覺,很不舒服,倒也沒什麼不太舒服的地方。”艾可心應道。
“難道是着涼了?”墨鴻風說着坐在了艾可心的身旁,將額頭貼在艾可心的額頭上,感受着彼此的體溫。
“有些發燙,應該是着涼了,我讓人去熬一碗湯藥給你服下,睡一個晚上應該就沒事了。”
“哦。”艾可心點了點頭,卻是讓墨鴻風一把按下了身子。
“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藥熬好的時候我再叫你起來喝藥。安心的睡會。”
“嗯。”艾可心點了點頭,隨後就看見墨鴻風將小狐狸九玄放在了牀上,大掌順着她的髮絲一下下很是輕柔的撫過她的頭。慢慢的竟是有了睡意,不知不覺中卻是已然睡着了。
隨着艾可心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之後,卻見墨鴻風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消失,換成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凝眸望着小狐狸道:“九玄,護好可心,我出去片刻。”
吱吱——
小狐狸九玄叫了兩聲後,盤成一團身子壓在被子上算是自己的回答。
房間裡有着小狐狸九玄的保護,墨鴻風很是放心,轉而出了門。來到了客棧一旁較爲僻靜的角落站了片刻。
窸窸窣窣一陣聲響。一個黑衣人出現在墨鴻風的跟前單膝跪地。
“可找到人了?”墨鴻風問道。
“有了消息。三日前他在泗水國綠翠林曾經露過臉,根據推斷,他此行的目標應該是風懷谷。”
“風懷谷嗎?看來他是去赴約。很好,立刻準備妥當一切前往風懷谷的馬車。若是在我們到來之前他準備離開,想辦法留住人。”
“諾。”黑衣人應了一聲,身形閃入黑暗中,片刻沒了蹤影。
待得黑衣人消失後,一隻貓兒忽而從客棧窗臺躍出,輕巧的落在了墨鴻風的腳邊,伸出爪子碰了碰墨鴻風的褲腳,隨後順着他的褲管往上爬,落在他的肩膀上。喵喵的叫了兩聲後蹭了蹭墨鴻風的臉。
隨後便是一陣喉頭顫抖中伴隨着貓叫的聲音,仿似再與墨鴻風說着什麼悄悄話一般,折騰了一點時間後,便看到原本面無表情的墨鴻風,隱藏在黑暗下的容顏。忽而勾勒出一抹清淺卻又冰冷的笑意,伸手逗弄了一下小貓的下巴後,轉而離開了這處地方。
睡了一覺後醒來時,艾可心卻是讓飢餓的肚子鬧醒的。
咕嚕一聲的叫聲,讓她的臉都忍不住羞紅了。
從牀榻上坐起身來的艾可心只覺得身子忽而一涼,瞬間整個人就好似熟透的蝦子一般,從頭紅到腳。
啊,羞死人了,她居然糊塗到沒發現自己未着寸縷的睡了一覺。
之前墨鴻風都說她差點溺斃在浴桶之中,既然是浴桶,肯定是在洗澡。也就是她全身上下都讓那個傢伙看得通透,就連第一次醒來,也因爲頭實在沒辦法集中精神而忽略了身上的狀況,那豈非表示在她與他問話的那會,他又第二度把她看光光了?
啊,她要抓狂了。
艾可心立刻起身,將身上的被子一裹,就直接跳下牀,想要找到自己更換的衣裳,卻哪想到這一跳卻是踩到被子讓自己摔了一大跤,發出一聲巨響,引了外頭一陣腳步聲。
“不要進來。”艾可心想也不想,直接吼了一聲,慌忙將被子攏到身上,整個人縮成一團,想要起來卻發現自己居然把腳拐了,疼得站不起神來。
真是倒黴透了,啊,她要抓狂。
就在這時,門咿呀一聲開了,墨鴻風的嗓音在開門之前響起。
“是我。”
隨着墨鴻風的出現,卻見他手中端着一個托盤,上頭是豐盛的晚餐,還有一個倒扣住的小碗,隨手將門重新關上,並未讓外頭的人進來半步。
墨鴻風走到內間,將托盤放下時,就看到艾可心坐在地上低着頭,滿頭烏絲披散開來,將她的身子籠罩在烏絲之下,讓那顯露在外的肌膚更顯白皙。
“地上涼,坐久了不好。”墨鴻風走上前蹲下了身子說道,眼中清澈無比,不含一絲雜質。
艾可心擡眼望着墨鴻風,眼睛卻是紅紅的,很是委屈的樣子。
“你故意的對不對?”
墨鴻風偏了偏頭,滿頭霧水,沒弄明白艾可心這話是什麼意思。
故意?他故意什麼了?
看着墨鴻風那不解的神情,艾可心怒了,竟是忘了扭傷的腳腕,想要站起身來,結果疼的她呲牙咧嘴,痛呼出聲。
“怎麼了?”墨鴻風神色一邊,沉了臉。
“腳,扭到了。”艾可心應道,疼的她眼淚都飆出來了。
“笨蛋。剛纔那麼大聲巨響,我還以爲你是在發脾氣整出來的,沒當回事。沒想到你居然這麼笨,從牀上摔下來。讓我看看那裡摔疼了。”墨鴻風沉着臉,將手探入艾可心的被窩裡,想要將她的腳拉出來看個究竟,卻沒想到還沒碰到腳腕,反倒是摸到一片光潔的肌膚。
“混蛋,你摸哪裡?”艾可心一甩手拍開了墨鴻風的手,咬牙切齒的瞪着他,整張臉卻是通紅一片。
“對,對不起,我之前一時着急,也沒注意太多,結果就,就……”墨鴻風的臉也紅了,暗怪自己顧着尋人以及處理接下來行程的事情,卻是忘了不該被忽視的一件事,竟是忘了吩咐丫鬟過來替艾可心將衣服穿上。
之前就覺得奇怪她既然醒了爲什麼還要裹着那麼厚的被子。本以爲是身子還有些冷,哪想到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也隨之明白剛纔那一聲吼叫所爲何事,更慶幸自己那些手下還算有分寸,並未擅自闖進來,不然結果會如何,他連想都不敢想。
知道發生了什麼,墨鴻風立刻轉身去將艾可心放置在浴桶旁籃子中的衣衫拿了過來。
“你穿好衣服先,我在門外等着,好了叫一聲。”說着直接跑出去,將衣服留在地上。
看着墨鴻風逃一般的背影,原本心中的那團火氣似乎也隨着這個飛奔離去的背影而瞬間煙消雲散了。
“真是個大笨蛋。”艾可心嘀咕着罵了一句,坐在地上將簡單的一副往身上套,可腳腕實在太疼,沒辦法穿着太複雜的外衣,只能將肚兜裡衣褻褲穿戴妥當之後,披了外衣將墨鴻風喊了進來。
“怎麼穿的那麼少?你想讓病再度加重嗎?”墨鴻風剛進來就看到艾可心穿得單薄,忍不住就開口吼了她一句。
“我腳疼,沒辦法穿。”艾可心低低的應了句,將扭傷的腳伸了出來,竟是腫的堪比豬蹄膀,整個腳腕都變了形,腫的都看不到腳腕在哪了。
“怎麼傷得這麼重?”墨鴻風一看那腳腕立刻柔了臉上的表情,將艾可心從地上抱起放置在牀上做好,讓她的腳垂在牀沿,然後拿了被子將她的身子裹好,從藥箱裡拿了跌打的藥酒,跪坐在地上,託着艾可心受傷的腳,開始爲她搓揉着。
低頭間望着墨鴻風那嚴肅而認真的神情,感受着他略帶一絲粗糙的指關節在她的腳上力度適中的搓揉着,心中被濃濃的柔情塞得滿滿的,只覺得只要這樣子,哪怕是一輩子都是滿足,都似乎幸福的。
原來喜歡就是這般簡單,原來只需要喜歡的人一個體貼的溫柔,眼中的一切似乎都會變得不一樣,看什麼都覺得順眼。
感受到艾可心那關注的目光,墨鴻風依舊認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爲將扭傷的腳筋撥正,搓揉一番打散那些可能存在的淤血,隨後擡眼望着艾可心,目光深邃如海。
“可心,你樣子盯着我看,可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我也是一個男人,對於自己喜歡的女人,尤其還是自己的妻子,也會有着自己的想法。我不希望在你生病的時候乘人之危。可你若是一直這般下去,我怕自己會忍不住的。”